『你和鄒雪，都是我在這個世界投入的最後的人類。』

　阿爾宙斯的語氣平淡，同時看了黑鐸一眼。

　『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下去吧。』

　黑鐸聽聞，沉默了兩秒，雖然已經聽懂了阿爾宙斯話裡的意思，卻仍舊不死心地問道:

　“我還是想知道，您為什麽會選擇我?是機緣巧合，還是……”

　既然弄清楚了是誰把他帶到異界來的，有些問題就不能回避。

　例如，他到底是死後重生，還是活著的時候被阿爾宙斯抓過來的。

　和知道後想做什麽沒有關系，主要單純想知道而已。

　畢竟是自己的事情。

　『……睡夢中的人們往往對自己現實裡的身體沒有知覺。選擇你，也自然是機緣巧合，沒什麽是注定的，見識過時空隧道後，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不同的世界線代表不同的可能性，說明在其他的“世界”，被接引過來的是別人，或者另一個“他”。

　眼前的阿爾宙斯顯然屬於高居全部世界線，看到所有可能性的“高維”存在者，按理說這種生物他是沒辦法觀測的。

　甚至人家都談不上生物……

　但事實擺在眼前的東西糾結那麽多也沒有意義。

　“您的意思是?”

　『過去的你，由於長期加班、熬夜和久坐不運動，身體亞健康，精神達到極限，在睡夢中，猝死了。另外，我並沒有親臨你原本的世界，只是將你從那邊接引了過來。』

　阿爾宙斯語氣平淡。

　猝死。

　黑鐸瞳孔猛地一縮，這個字眼他很熟悉，因為當初他的一名同事就是這麽掛倒在他面前的。

　……風水輪流轉，今年輪到他。

　黑鐸的心頭一瞬間有些苦澀，往事的種種浮上他的腦海。

　不過，這股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他已經投胎轉世，成了另外一個人。

　只是擁有前世的記憶而已。

　“謝謝。”

　黑鐸輕呼了一口氣。

　阿爾宙斯顯得很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你能夠接受，自然再好不過。時間不早了，下面，我們來談點正事。』

　正事?

　黑鐸聽到這個字眼，立即警覺起來，能被阿爾宙斯稱為正事的，肯定都很麻煩、棘手。

　阿爾宙斯看到黑鐸的表情，無奈地笑道:

　『不用這麽警惕，我並沒有要你做什麽的想法。』

　黑鐸訕笑兩聲，沒敢接茬。

　『還記得你和可可布爾的約定?』

　神祗微微垂下頭，眼神裡滿是認真。

　約定……

　自然是記得的。

　可可布爾要他保持善良，絕不要用路卡利歐進化石殘害他人的性命。

　雖然後來在芳緣的廢棄碼頭，他就乾掉了一群人，但那些人都是打算對他下手的只有死有余辜者。

　他們手上沾染的血腥，是他們槍斃一百次都不夠的罪惡，做的事也絕對反人類，反社會道德觀。

　從袋獸、果然翁和勇士雄鷹當時的身體狀態就能看出來了。

　如果不是還要賣它們，很有可能會把它們斷手斷腳。

　黑鐸實在是無法忍受這麽人渣的生物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才下的手。

　當然，沒用到超級進化的路卡利歐。

　因此在這件事情上面，黑鐸絕對是問心無愧的。

　『我，也希望你能和我有一個約定。』

　阿爾宙斯打斷黑鐸的思緒。

　黑鐸微微抬頭，表情有些驚愕。

　『人類是極其容易改變的生物，十年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想法和做事手法也會隨著接觸的食物不同，而變得截然不同。但我希望，無論是十年，亦或者百年、千年，你都能成為一個善良的人。』

　阿爾宙斯目光灼灼。

　『這個善良，不是我說了算，也不是未來的你說了算，而是由現在的你，說了算。』

　……不忘初心?

　黑鐸沒有馬上答應，因為他沒辦法吃準，未來的自己一定不會改變，正如阿爾宙斯所說，人的三觀是由他們的經歷形成的。

　像柳伯，就是由於某些事情的發生而性情大變。

　如果他現在大喇喇的答應了。

　豈不是坑到以後的自己?

　阿爾宙斯也不急著讓黑鐸給祂答覆，只是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等待。

　因為祂知道——

　“好的，我同意。”

　不到五秒的思考時間，換在現實裡也不過是幾個眨眼而已。

　對黑鐸來說，其實這不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

　他如今的三觀都稱不上是守序善良，頂多中立善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再往下掉，他自己都沒辦法接受了。

　他不能接受自己成為龍，哪怕他從未去屠過龍。

　『很好。』

　阿爾宙斯露出笑臉。

　雖然黑鐸自己都沒辦法理解，是如何從它那張奇怪的臉上，看到笑容的。

　雙方都沒有提及不接受會怎麽樣，仿佛從一開始那個選項就不存在。

　同時，也沒有提及假如違背約定，會如何。

　跟兒戲沒有任何差別。

　好比君子的口頭協定，全靠自覺。

　這種約定多半會被許多富有契約精神，追求嚴謹的人駁斥，但對黑鐸來說，如此便已足夠。

　距離天亮還剩一點時間。

　阿爾宙斯告訴黑鐸，如果他還有什麽疑問，可以繼續問下去。

　黑鐸就問了。

　現實中那枚千宙腕吊墜裡的能量，是不是剛才被用在播放寶可夢世界構造裡面了。

　阿爾宙斯點了點頭，它的本體已經陷入沉眠，如今在外界的，不過是它的意識，因此想要在外界為所欲為的話，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當然，它沒有徹底用乾淨，還留了四分之一給黑鐸。

　至於這四分之一要怎麽利用，該如何利用，選擇權在黑鐸手裡。

　黑鐸聽到這話的第一時間，腦海裡就想到了用這股力量去改善環境，幫助飽受人類工業化汙染困擾的小精靈。

　倒不是他有多偉大，只是在仁慈的阿爾宙斯面前，黑鐸下意識地以祂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旁邊， 阿爾宙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之後黑鐸又問了幾個他一直想知道，卻得不到答案的事情。

　當然，和未來無關。

　阿爾宙斯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未來是多樣化的，單單知道一部分未來，沒有任何意義。

　一點點細微的不同選擇，都出現不同的未來分叉口。

　約莫半個小時後。

　黑鐸向阿爾宙斯道謝並告辭。

　從睡夢中，緩緩蘇醒。

　剛巧，與滿臉尷尬和焦急的達克萊伊打了個照面。

　兩者對視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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