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根踏上拱橋以後,心裡邊就開始罵後土了。
明知道自己恐高,還把橋高的跟天梯一樣。
這不是故意的,是為什麽?
而且,拱橋並不是很寬,也就一兩米。
連個扶手都沒有,毫無一點安全保障。
一兩米的拱橋,看似很寬。
實際上,與他的坡度與長度相比,就像是一根線,橫跨在天際。
走在橋上,滿眼的都是時空亂流。
雖然五彩繽紛的,好像水晶宮各種折射的光。
但是,稍有不慎,一陣風刮下去,那就不一定飄到哪裡去了。
蔡根還是個心思比較重的人,假設了各種意外之後,心裡更慌了。
後土看蔡根走上橋了,不經意的笑了一下,就像是頑皮的少女。
按照他的本意,想要把拱橋造得更窄的。
後來還是良心發現,稍微弄的寬了一點。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蔡根難受。
緊跟蔡根的步伐,走到了他的身後。
不是為了給他依仗,單純就是想看蔡根的笑話。
蔡根默默的走了一會,雖然有時空亂流的阻擋,仍舊能看到距離地面已經三四十米高了。
作為開車都不敢上高架的選手,蔡根腿肚子都攥筋了。
每邁出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很怕萬一自己滑倒,順著拱橋滾下去。
“呀,蔡根,你不會恐高吧?
可惜了,沒有辦法體驗這登天的意境。
一步一步的向上,讓世人仰望,高高在上。
你知道,這是多少人的夢想啊。
自然點,灑脫點,別那麽拘謹。”
蔡根顫抖著嘴唇,想要對後土惡語相向。
出口以後,聲音都在顫抖。
“你有必要嗎?
就這麽看不上我?
以你的能力,造個平坦的路很難嗎?
難為我你能得到什麽?
不就是感覺,我的存在,侮辱了苦神在你心中的偉岸形象嗎?
實話告訴你,實際上的苦神,還特麽不如我呢。
你知道他幹了多少狗屁倒灶的事。
你知道他坑了多少身邊的親人夥伴。
你知道他實際上是...”
沒等蔡根說完,一滴黃豆大的雨落了下來。
緊接著,就像是天漏了一樣,傾盆大雨而下。
原本堅硬的黃沙橋面,瞬間泥濘不堪。
蔡根本來走著就費勁,有了大雨的加持,更是舉步維艱。
“畢竟撕破了空間,各個空間的天氣狀況都很偶然。
刮風下雨,都太正常了,我沒針對你哈。”
後土還不如不解釋。
越解釋蔡根越生氣,這還不叫針對我。
所有的雨點,沒有一滴落在後土的身上。
就好像這場大雨,專門給蔡根下的一樣。
擦了一把阻擋視線的雨水,蔡根認可的點了點頭。
“嗯,我錯了,我就是廢物。
我不配當苦神。
苦神高高在上,最偉大,最高尚了。
對了,後土姐姐,苦神當初走的時候。
為什麽沒帶上你呢?
我記得他可是把獨鳴帶在身邊很多年。
還有毛毛,也是他最親近的夥伴,從不離身。
對了,還有無生,簡直成了苦神的旅行必備品。
為什麽,你沒在他身邊,跟著他去各個世界冒險呢?
不會是,你在苦神的心中不重要吧?”
逆鱗,絕對的逆鱗。
後土怎就不想和苦神一起去冒險呢?
她做夢都不想離開苦神的身邊。
可是,苦神從來不帶她去,也不讓她離開人世間。
給的理由也很充分。
“妹子,你是命輪系統不可或缺的一環。
沒有你,我乾的所有工程,都白扯。
所以,你不能有任何危險。
我出事,你都不能出事。
乖,聽話,老實等我回來。”
後土一次又一次,被苦神留了下來。
最後,只等來了苦神的一個口信。
“妹子,我這次折了。
不過,值得。
能做的已經做好了。
輪到你出場了。
謝謝,妹子的付出。
我沒法當面謝你了。”
這就是無生那個孫子,最後捎回來的口信。
後土一肚子的委屈,沒處發泄,帶著眼淚,開辟空間,創造地府世界,補全了命輪最重要的一環。
事實證明,苦神也沒有晃點後土。
在之後的日子裡,後土確實再也沒有與苦神見過面。
即使苦神又行走於人世間,為了他的工程忙碌。
再見面也不是當初的那個苦神了。
所以,蔡根的話,有點誅心了。
絕對觸碰到了後土最軟弱的地方。
一股含義,從蔡根背後升起,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隨後,雨停了。
鵝毛大雪,從天兒降,就像是在下棉花糖一樣。
原本泥濘的橋面,瞬間凍上了冰,加上厚厚的積雪,比鏡面還滑。
蔡根知道,自己的反擊奏效了。
否則,不可能加重自己的懲罰。
偏偏,這樣的折磨,刺痛了蔡根毫無道理的某些神經。
反正後土也不是自己的人,在乎的又不是自己。
互相傷害唄,即使跪地求饒,也沒啥好臉。
“我上次去冰島,見到苦神了。
我還真的向他打聽,這些人情的事來著。
苦神跟我說了很多他的老朋友,還有親密的夥伴。”
嗯?
後土腳步稍緩,明顯愣了一下。
漫天的大雪,因為她的心意轉變,突然停了。
蔡根心裡的惡趣味,瞬間佔領了高低。
讓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最暗黑的那條路。
“苦神提起了,大羿,說他假正經。
提起了伏羲,說他古板了。
提起了神農,說他嘴太饞。
提起了燧人,說他最單純。
提起了努努,說他最勇敢。
還提起誰來著?”
蔡根假意的思索了一陣,還故意的站在了原地。
後土也沒有催促,也沒有提問。
就等著蔡根說到自己。
她想聽聽苦神是如何評價自己的。
她太想聽了,她必須聽。
“啊,對了。”
蔡根轉身,看向了後土。
“哎呀,我這個臭記性。
看到你,我才想起來。
怎麽能把苦神心中最重要的人,給忘了呢。”
後土實在沒忍住,臉竟然紅了。
難道自己在苦神心中,是最重要的人嗎?
應該是了,絕對是的,除了自己還有誰啊?
蔡根趕緊轉過身,繼續深一腳,淺一腳的順著橋走。
完全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後土原本紅彤彤的臉,瞬間感覺有點發燙。
咬了咬牙,忍了半天,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誰啊,你倒是說啊。
誰是在苦神心中最重要的人啊?”
蔡根憋著笑,終於等到了這個時機。
必須放大招,必須放,哪怕之後洪水滔天。
他也不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啊,你這麽積極幹啥。
苦神壓根沒提你啊。
跟你又沒關系。
可能跟你不熟吧。
也可能是他忘了。
想想也對,苦神經歷過那麽多人。
怎麽可能把所有人都記住呢。
一些不太重要的,忘了也情有可原。
對不對?”
最後的三個字,蔡根的語氣。
已經賤得不能再便宜了。
後土的臉,瞬間就白了。
一陣微風,突兀的出現,吹亂了她的長發。
等到蔡根身邊的時候,直接變成了台風。
把蔡根吹得,滿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