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內域、外域

　那大頭猩猩模樣的身軀全身，散發出一股自然天成的氣息，與周圍天地的契合度比起其他生靈強了不知多少倍。

　熾白的火焰如同一道道火龍一般，纏繞在他的身體周圍，盤旋穿梭，一道道靈動非常，好似已經是真正的活物一般。

　這生靈出現之後，那毫光自然消失，八臂猿猴身軀的碎片也隨著火龍的一陣穿梭之後，完全被燃燒一空，化為無形

　到了此時，那生靈似乎方才清醒過來，仰天發出一聲長吼。這長吼聲之中有著興奮，有著痛苦，更有著無法形容的驚喜。

　那滿山的生靈都驚訝的看著這裡那八臂猿猴所發生的變化，此時此刻，幾乎所有擁有智慧的生靈都已經知曉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一時間，無數悔恨的情緒在滿山生靈之間回蕩著。

　“為什麽之前發動攻擊的不是我！”這個念頭，更是成為了這滿山生靈心神意念之間最為顯眼的念頭。

　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這一具身體，赫然便是一具這天元大天地的先天道體。

　而這生靈，非是他人，顯然便是那八臂猿猴！

　無論在任何世界，任何天地，哪怕是天元大天地這等比起洪荒天地強上不知多少倍的天地，其天地本身的先天道體，對於非天生先天道體的生靈來說，都絕不是輕易便能獲得的。

　這天元大天地也是如此。雖說天元大天地的修行界繁盛到一個無法想象的境地，其中各種各樣的修行理論，修行法門多到用數字都無法描述清楚的境地。但，異類修行者，或者說，非是這天元大天地之中的人類想要獲得這種最適合天元大天地的先天道體，卻依然是需要一點點的修行，一點點的提升自己的境界，一點點的改造自己的身軀方才能夠最終成功的。

　在這種情況下，像此時這一座三百多萬丈的山峰之中，那不知多少數量的生靈之中，哪怕是最強的二階仙人，也都沒有任何一個能夠真正修成先天道體。

　頂多便是如同這八臂猿猴一般，大概修出一個形狀，但卻不倫不類，一看便知道乃是異類修成。

　但此時此刻，那八臂猿猴只是被羅帆隨手一指，便直接突破了不知多少萬年以來的桎梏，修成了一切生靈夢寐以求的先天道體，日後修行之途變得比起以往通暢了千百倍，這種結果，哪怕是用三千年為奴來換取，也是賺到做夢都會笑醒的。

　這滿山的生靈，幾乎沒有一個是不夢想著與那八臂猿猴交換位置，自己來為奴三千年換取這一日之間修成先天道體的美妙命運。

　正因如此，才有著這種悔恨的情緒在漫山遍野的蕩漾著。

　那八臂猿猴此時之所以如此大叫，原因非是其他，卻是因為他在之前羅帆牽引他的力量破除自身本體煉成先天道體之時，他的魂靈、肉身、乃至一切屬於他的有形無形的存在都在向他的感覺傳遞著無邊的痛苦。

　在這痛苦之下，他對時光流逝的感覺被瞬間摧毀，在外界看來只是一小會的時光在他自己的感知當中，幾乎便是億萬年之久。

　若非在這過程之中有著一種玄妙的力量護住他的心神，說不定他早已是在這無邊的痛苦當中心神崩潰，意念消亡了。

　但那一股力量顯然也只不過是讓他的心神，讓他的意念沒有崩潰消亡而已，他所承受的痛苦卻沒有因此而受到減弱。他在那似乎無窮漫長的時光當中承受著無邊的痛苦，無法用叫聲發泄，無法用動作減弱，只能被動的，一點一滴的承受著這種痛苦，那種遭遇對他來說，簡直便是回想一下都幾乎身軀顫抖。

　此時此刻他脫離了那種狀態，感受著身體那無所不在的美妙感覺，哪裡還能夠壓抑得住自己的感情，只是大吼出來而沒有四處破壞已經可以算他自我控制能力相當驚人了。

　羅帆淡淡的看著這八臂猿猴的動作，沒有什麽感觸，也沒有阻止的想法。

　修行乃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其本身自有規律，想要超越這種規律，將漫長時光才可能完成的過程壓縮到極短的時光當中，自然是需要承受相當的代價。

　若是這八臂猿猴自身來操作此時這種修成先天道體的動作，那等待他的，必然是影響他的潛力，讓他日後修行提升的可能性被減弱到近乎沒有。

　此時由羅帆操作，自然能夠避免這一可能，讓這種加快不影響他的修行潛力，但那種痛苦，卻也是無法減少的。

　那八臂猿猴大吼了好一陣子方才將情緒平息下來。

　只是他這一番大吼，對於那滿山的生靈而言，卻有著一種相當大的觸動。那大吼聲之中夾雜的痛苦雖說比起當初他所承受的要少上不知多少倍了，但依然是讓許多生靈感受到，讓他們明白若是自己與八臂猿猴換一個位置怕是也會承受那般恐怖的痛苦，一時間卻是有著許多生靈開始慶幸起來，覺得自己沒有與八臂猿猴交換其實也算不上什麽損失……

　任何天地，任何世界，都是如此，哪怕明知道一時的痛苦能夠換來無窮好處，但絕大多數生靈都不會願意用這種痛苦去換取，而寧願為了避免這種痛苦而繼續沉淪。

　當然，畢竟非是全部生靈都是如此，雖說聽出了那八臂猿猴大吼聲之中所包含的痛苦，但還是有著許多生靈十分羨慕這八臂猿猴，其中那與八臂猿猴一般同樣是這山峰王者的生靈幾乎都依然羨慕著八臂猿猴——這可以說也是他們能夠成為王者的原因所在。

　那八臂猿猴情緒平靜之後，將身周熾白纏繞著的火焰收回體內，便這麽全身著向羅帆跪倒，叩頭道:“多謝主人成全。”

　“我日後行走天下，你若非人形頗不方便，故而我才會成全與你，卻不需謝我。”羅帆淡淡道。

　“無論如何，主人都是幫八元修成先天道體，便是對八元有著再造之恩，不可不謝。”八臂猿猴八元再度叩頭謝道。

　這個大天地對於先天道體的描述，甚至名詞，事實上都與洪荒天地，與羅帆的說法有些不同。不過畢竟羅帆理解的乃是他話語之中的意念，對他來說，不管那叫什麽，都是先天道體的意思，因此自然也能夠翻譯成先天道體。

　羅帆一笑，搖搖頭，卻也再沒有說什麽，只是道:“你日後為我之奴卻也不需改名，便還是八元吧。起來穿上衣服再回粀m！?br />
　“是。”八元再拜，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念頭一動，體內的火焰一震，便從他周身竅穴衝出，瞬間一凝，在他身體表面凝成了一副小廝打扮的衣袍。

　衣袍形成之後，此時這八元已經完完全全便是一副小廝模樣，再難以看出他原來乃是八臂猿猴，乃是一名二階仙人。

　這種將體內能量凝成衣袍的能力，對於一名二階仙人來說，卻只是小意思而已，甚至便是一階仙人，也能夠輕松做到。

　因此，這些衣袍雖是火焰凝成，但卻活靈活現，火焰內斂，質地實在，完完全全便是真正實體的衣袍模樣，看不出任何火焰凝成的跡象。

　“小奴已經穿好衣袍，請主人吩咐。”八元稍稍檢查一下自身的模樣之後，肅立一旁，對羅帆回到。

　羅帆點點頭，道:“這裡最近的城市是在何處，領我前去。”

　“回主人，距離此處最近的城市乃是龍川城，它距離此處有三十萬裡，但只是一個二階小城，在摩天聖域之中甚至連前千萬名都排不進。”八元道。

　羅帆一聽，便明白了他此時所在的位置到底是哪裡了。

　他從人尊口中聽了這天元大天地的種種情況那般長時間，早已是將天元大天地的種種了解個大概，對於天元大天地的情況自然是有著相當宏觀的認識。

　這天元大天地無邊無際，比起洪荒天地還要寬闊上不知幾千倍幾萬倍。

　整個天元大天地之中有著不知幾萬塊大陸。這些大陸又分布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中，每一塊的面積都至少有著不知多少億億萬裡方圓的大陸在那海洋之中便如同天空之中的繁星一般，星星點點。

　這不知幾萬塊大陸被分成了兩個大區域，一個便是處於天元大天地中央之處的八萬塊大陸。這些大陸合起來，被稱為聖域。

　而在這八萬塊大陸之外的那以數萬計算的大陸便被稱為外域，也稱蠻荒之地。

　其中，聖域乃是八百聖人的統領之地，而被稱為蠻荒之地的外域，便是聖人觸角所尚未，或者說是不屑伸至的位置。

　而聖域之內，八百聖人每一個又都統領萬塊大陸，對其統領之內的每一塊大陸有著絕對的所有權，大陸之中的一切能源，一切物質，一切生靈，都歸屬於那聖人所有。

　這便是這天元大天地最為基本的規則，只要成就聖人，便能自然掌控萬塊大陸，完全將萬塊大陸之中的一切化為自己所有，甚至可以直接將那上萬塊每一塊都有著不知多少億億萬裡的大陸完全煉化。

　此時羅帆所在的位置，便是在這三千萬億年以前最近一次成就聖人的摩天聖的摩天聖域之中的某一塊大陸的邊境。

　而這摩天聖域，也是在八百聖域當中，最為靠近外域的一處聖域。

　至於那龍川城，羅帆卻也只是偶爾聽那人尊提過而已。天元大天地之中的城市到底有多少，甚至便是聖人都不一定知曉。

　其中，城市也按照九階來分階。龍川城只不過是一個二階城市，別說整個天元大天地，便是這摩天聖域都有著不知多少億個之多。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這龍川城距離那通道只有數十萬裡，那人尊也是不會太過關注的，能夠知曉其名字，還只是因為那龍川城距離此處這麽近的緣故，連他自身都不了解，在那千年時光對羅帆的講述當中，自然便不可能講出什麽太多的資訊。

　“那便去龍川城吧。”羅帆念頭閃動之間，已經是將種種情況想了個清楚，微微一笑，道。

　“是。”八元十分恭敬的道。

　說著，便要凝聚力量將羅帆與他自己托起，忽然間有著道道身影從這山峰各處向著此處衝來，那速度之快，幾乎達到了二階仙人所能達到的極限，只是刹那間，便有著十三道身影落在羅帆與八元面莣m?br />
　這卻是這山峰之中的十三名王者。

　他們每一頭都有著大概人形，也即是這天元大天地的先天道體的輪廓，但卻沒有一個是真正正宗的，有些長著幾個腦袋，有些長著三四條腿，有些還有著翅膀，羽毛，一個個都是顯得不倫不類的。

　這些王者來到羅帆面前之後，便直接跪倒，不住的叩頭，口中稱道:“我等對上仙仰慕之極，難以自抑，願長伴大仙左右，求大仙收下我等。”

　說著，便不住叩頭。

　羅帆抬眼一掃，便知曉他們的種種想法，不由失笑。

　“沒想到這居然也變成香餑餑了。”他心神意念之間閃過這般念頭。

　不過，在這念頭之中，他卻也有著一種相當的憐憫，或者說，是一種不忍。

　以他的感知，這些生靈之中，哪怕是修行時光最短的，也修行了數千萬年之久。但便是這樣，他們居然只是為了一個成就先天道體的機會便寧願賣身為奴，不顧尊嚴，不顧臉面的在他人面前苦苦哀求。

　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無奈的生活才會讓他們變成如此。

　在這種憐憫之下，羅帆微微一歎，道:“我卻不需這般多的奴仆，有著八元一個，已經堪堪夠用，卻不會再收下你等了。”

　“m?！”一聽羅帆如此斷然拒絕，那十三名王者皆是面現絕望之色，甚至有幾個眼淚便這麽下來了。

　“求上仙垂憐我等。”只是，他們能夠鼓起勇氣上來，自然不會單單因為羅帆的一句拒絕便放棄，只是不斷的叩頭，不斷的求懇，希望羅帆能夠改變主意，大發慈悲，讓他們能夠得償所願。

　羅帆是何等存在，心志之堅定比起磐石都要堅硬上無數倍，決定之事哪會因為幾句求懇便改變?哪怕他對這些生靈有著憐憫，但卻也不會因為這種憐憫而完全改變自己的做法。

　因此，他卻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知你等所求並非先天道體，而是修行捷徑，其實以你等之能，想來早已是獲得修成先天道體的法門，所需要的也只是漫長時光去堆積，去修行罷了，若乾歲月之後自能成就，何必賣身為奴還換取這等捷徑?”

　“上仙有所不知，我等雖獲得一些先天道體的修行法門，但那些法門修行起來實在太難太難，以我等的資質，沒有以千百萬計算的年歲根本不可能修成，時間實在是太長太長，我等的長生之心極難承受，日後極有可能哪怕是修成先天道體，也難以再有心去繼續修行了，故而才求懇上仙垂憐我等讓我等能多一分成道的可能。”一名王者哭求著。

　“求上仙垂憐。”其他王者同時拜倒，口中直道。

　羅帆念頭一轉，終於真正明白了他們的擔憂，不由得暗自歎息起來。有著這種心態，日後怕是真的便如同他們所說的，哪怕是真的成就先天道體，也再無任何動力去修行了呢。

　有著這種想法，他心中對於這些生靈的憐憫卻是降低了許多。

　他雖是並非絕情絕愛，但卻有著自己的原則。對於對自己沒有自信，只是一開始便認為自己沒有希望在正常的道路上去的成功，而必須依靠捷徑才可能獲得真正成功的生靈他卻是一點都看不上的。

　眼前這些生靈，雖比起其他生靈有勇氣，甚至也更加聰明，更加靈活，但， 只要他們有著這種心態，他便對他們沒有什麽好感，那幫助他們的心思也由此而淡了。

　因此，羅帆面色冷淡的道:“雖是如此，但我卻不需奴仆。不過你們也頗為可憐，也罷，我便給你們指一條路吧，能不能成，便看你們自己了。”

　那十三名王者先是一陣失望，聽羅帆話鋒一轉，不由得大喜過望，皆是道:“謝大仙慈悲！”

　羅帆早已做出了決定，此時也沒有遲疑，抬手一指，便有著一道光芒從他之前出來的那個通道入口直衝而入，瞬間蔓延而下，直達他呆了三千年之久的那一處位置。

　那光芒到達那一處位置之後，猛然倒轉而回，蔓延而上，重新來到那通道入口，在那通道入口之處又好似被什麽無形的屏障擋住一般，重新被衝撞得再度倒轉，又往那通道深處而去。如此這般，連續不斷的循環不斷的在那通道的入口與底部之間不斷的持續著，源源不斷，綿綿不絕，似乎永無斷絕的時刻一般。

　而那通道，在這過程之中漸漸的散發出一股玄奇的氣息，吸引了在場所有王者的目光，讓他們的雙眼完全無法挪轉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