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萬聖話音剛落,頓時便有數十人圍了過來。
柳無師眉頭緊皺,“寧老爺,何必如此勞師動眾?”
寧萬聖一聲冷哼,“沈風,我等了你十幾年,一直以為你死了。既然你還活著,就告訴我寧玉兒的墳墓在哪?世人都說是你殺了寧玉兒,我苦等多年,除了要向你討回公道之外,我還要知道寧玉兒的墳墓在哪!”
寧萬聖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扎進了沈風的心裡。
這些年來,沈風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寧玉兒之死,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沈風神情悲涼,“是我殺了寧玉兒。在我的天下歸塵之下,寧玉兒屍骨無存。”
寧萬聖聞言大驚,捂著胸口倒退了一步,“你,你怎能如此狠心?當年就算我反對你們二人,但寧玉兒是無辜的。你為什麽要殺了她?而且,還屍骨無存?”
沈風痛入骨髓,神情恍惚起來。
柳無師此時說道:“寧老爺,當年之事,是因為我和沈兄對決,寧玉兒卻擋在了我的面前,因此,沈兄才會錯殺寧玉兒。若要追責,大可找我!”
寧萬聖胸口起伏,旁邊之人連忙給他喂了一顆藥丸。
寧萬聖眉頭緊皺,其實他也很後悔當初為何不肯幫助沈風,若他肯幫助沈風接納沈風,寧玉兒也就不會選擇和沈風私奔,最後也不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當年之事,寧萬聖自己也甚為後悔,特別是沈風重出江湖之後,關於沈風的流言蜚語再度多了起來。
然而,寧萬聖卻從小江湖口中得知,這些年來,沈風化名孫大福,一直隱居在鎮元鎮。
只是程光源程大人的死,才讓他重新回到江湖之中。
當年之事,寧萬聖對於沈風又重新了解了很多。
當年,沈風被整個江湖下了誅殺令,無非是因為沈風手中的天塵劍和天塵劍譜。
沈風為保天塵劍,不得已殺了許多人。
但是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越有人找他索取天塵劍就越多人死,越多人死就又有越多人想要報仇,同時也有越多人好奇沈風的天塵劍法到底有多厲害。
寧萬聖如今已年過六旬,有些事自然清楚。
但十幾年前寧玉兒的事,依舊讓他耿耿於懷,也正因為寧玉兒的死,寧萬聖才會一晚之間便白了頭。
寧萬聖冷冷的望著柳無師,冷哼了一聲,“天下誰不知道你是神捕?若我對你出手,豈不顯得我不分是非?”
沈風皺眉,眼前的寧萬聖相比十幾年前真的蒼老了許多。可見寧玉兒之死,對他的打擊也很大。
柳無師衝寧萬聖抱拳行禮,“寧老爺,既然您能明辨是非,當知如今朝廷,高如斯為患,而唯一能與之抗衡的,便是六王爺。我等二人前往投奔六王爺,就是想助六王爺一臂之力鏟除奸臣高如斯。希望寧老爺您顧全大局。”
寧萬聖再次白了柳無師一眼,冷聲道:“我說了,朝廷的事我不想管。但是,沈風必須要留下,為寧玉兒之死贖罪!”
沈風這輩子感覺最對不起的,除了孫大福夫婦之外,便屬寧家。
寧家本有兩子兩女,但寧家兩個兒子卻早早夭折,只剩下寧玉兒和寧香兩姐妹。
寧玉兒又是寧萬聖和其結發妻子所生,備受呵護。
不料寧玉兒長大成人,卻愛上了沈風,並要與沈風私奔。
但同時,寧玉兒身為名醫世家的人,卻不想看著別人死,便替柳無師擋下了那一劍。
那一劍,改變了沈風、柳無師的命運,也影響了寧家十幾年。
這十幾年來,寧家一直在尋找沈風,要為當年的事要個交代。
兩方人馬正對峙不下之際,寧香和鍾離卻趕了過來。
一日前,鍾離便帶著寧香趕到了連景城。
原本鍾離要離開,但經不住寧家的挽留,便留在了連景城。
幾日的相處下來,寧香也對鍾離頗有好感。
寧香和鍾離聽說沈風和柳無師出現在連景城,而且寧萬聖已經找上了他們,於是,便迅速趕來。
“爹!”
寧香撥開人群,來到了寧萬聖的身旁。
鍾離一時擠不進來,只能乾著急。
寧萬聖回過頭,望向寧香,一臉慈愛,“你怎麽來了?鍾離呢?”
沈風心中一動,鍾離?
寧香白了沈風一眼,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爹,你是因為姐姐的死,要找沈風的麻煩嗎?”
寧萬聖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寧香的頭髮,“孩子,你姐姐死不瞑目,我必須要找沈風要個說法。”
寧香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爹,沈風喜歡寧玉兒。寧玉兒之死,他比誰都難過。能不能別找他麻煩了?”
寧萬聖眉頭一皺,“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懂什麽?當年或許我也有錯,但歸根結底,寧玉兒是被沈風給殺了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寧香秀眉一皺,“爹,你若殺了沈風,可就是不仁不義了!”
寧萬聖瞪大了雙眼,“你怎麽說你爹的?嗯?”
寧香無奈,隻得將實情相告,“那日,我遇到劫匪,鍾離本想救我,但他心腸太軟,差點被人殺了。是沈風出手殺了劫匪,救了我和鍾離。你若殺了他,豈不是恩將仇報?”
寧萬聖臉色變了變,“當真有此事?”
寧香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孩兒不敢欺騙爹。當時我知道他是殺姐姐的凶手,本也想殺了他為姐姐報仇,可是,姐姐已死,他未必比我們好過。再說他救了我一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對他出手。”
寧萬聖望向沈風,神情複雜,這個男人,之前和自己女兒寧玉兒私奔,卻害死了寧玉兒,自己本該殺了他。可是,自己另一個女兒寧香卻為他所救。難道,這就是宿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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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好不容易擠了進來,果真見到了沈風和柳無師,頓時一喜,“沈兄,柳兄,多日不見,可好?”
沈風點了點頭,聲音卻有些苦澀,“一切都還好。”
寧萬聖卻望向了鍾離,眉頭一皺,“你認識沈風?”
鍾離拱手抱拳,“不瞞寧前輩,在下與沈兄,本相約一起投奔六王爺,但路途中遇到劫匪,便由在下護送寧小姐回家,因此便和沈兄走散。”
寧萬聖臉色一沉,“我且問你,當日是你救了寧香,還是沈風救了寧香?”
鍾離看了沈風、寧香以及寧萬聖一眼,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是沈兄救了寧香。在下初入江湖,經驗不足,險些被劫匪所殺。幸虧沈兄出手才將劫匪製服。”
寧萬聖望著沈風,眼神有些複雜。
最終,寧萬聖歎了一口氣,“罷了,既然沈風救了小女,我也不好再強人所難了。你們即刻離開連景城吧!”
沈風衝寧萬聖抱拳行禮,“多謝前輩放過在下!”
寧萬聖一聲冷哼,“所謂善有善報,若不是念在你救了小女份上,今日你早死了。走吧!”
柳無師也衝寧萬聖抱拳行禮,“多謝前輩!”
聽到寧萬聖的吩咐,頓時便有人讓開了一條道。
沈風、柳無師,以及鍾離,便往外走去。
寧香忽然在寧萬聖耳邊低語了幾句。
寧萬聖忽然說道:“等等!”
柳無師回過身來,眉頭緊皺,“前輩莫非要出爾反爾?”
寧萬聖淡然道:“你和沈風可以走。鍾離必須留下。”
原來,寧香跟寧萬聖提的要求,便是鍾離。
寧萬聖當年反對寧玉兒和沈風,本就後悔不已,此刻便答應了寧香,因此才出言挽留。
鍾離一愣,“前輩,在不知所犯何事,竟讓前輩不肯放我離開?”
寧萬聖白了鍾離一眼,“反正你得留下。這既是請求,也是代價。沈風可以離開,但你必須留下。”
沈風看了看寧香和鍾離,頓時明白了過來,低聲對鍾離說道:“鍾離兄,我知道你喜歡寧香,何不借此機會留下呢?此去京城,福禍不知,還不如留在這裡。”
鍾離有些猶豫了起來,“可是,男兒志在四方……”
柳無師打斷了他,“既然寧前輩讓你留下來你就留下來,別婆婆媽媽的。說白了,江湖險惡,所謂的志在四方,不過都只是一句說辭而已。有多少人,說是志在四方,最後只能渾渾噩噩度日而已。況且,此行有我和沈風就夠了,你一同前去反而連累了你。寧家是戶好人家, 你可以保護寧家,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好事不分大小。”
對面的寧香卻有了點小脾氣,“鍾離,我讓你留下來,你還不樂意嗎?行行行,趕緊走!別讓我再見到你!”
鍾離望向寧香,寧香卻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沈風和柳無師對視了一眼。
最終,柳無師點了鍾離的穴道,隨即和沈風兩人迅速離開。
鍾離呆呆的望著遠去的沈風和柳無師,“你們……”
四周的人,迅速散開。
寧萬聖也帶著人離開了此地。
寧香走上前來,高昂著頭說道:“我讓你走啊,你怎麽不走?”
但即使寧香高昂著頭,也比鍾離矮了不少,此刻卻像是在撒嬌一般。
鍾離苦笑,“我倒是想走,可是被柳兄點了穴,走不了。”
寧香一把揪住了鍾離的耳朵,“你還是想走是不是?”
鍾離吃痛叫饒,“別揪我耳朵,還在外面呢!這多讓我丟面子啊!”
寧香松開了手,坐在了一旁,“行,我倒要看看,你又不能走,站在這裡像個傻子一樣,會多有面子?”
鍾離哭笑不得,但此刻卻也無計可施,心中不免抱怨起柳無師來,柳兄啊柳兄,為何就此把我扔下來呢?雖然我是喜歡寧香,可是她這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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