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州城。
城主府。
沈風從夢中醒來,看著陌生的床頂,歎了一口氣。
沈風起身拿起一旁的天塵劍,抽出劍鞘一半,端詳起來。
每次殺完人,他總要抽出一點時間去洗劍,這樣才能保證劍身不被鮮血弄到鏽跡斑斑。
這把劍,跟隨了十多年,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
沈風怎麽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拿著這把劍,為朝廷辦事。
但他也知道,光憑一己之力,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甚至還有很多人,永遠被悲慘籠罩。
沈風收劍入鞘,隨即下床穿衣。
丫環端了一盆水走了進來,見沈風在穿衣,頓時低下了頭,膝蓋半彎,“公子,洗臉水已打好,奴婢幫你洗臉。”
沈風淡然道:“不用,我自己的臉,我自己洗。”
丫環將洗臉水放在架子上,又道:“公子,需要奴婢為你敲背拿捏活絡筋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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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一愣,望向了丫環,頗為奇怪,“富家子弟這麽享受的嗎?”
丫環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沈風,“是城主特意吩咐的,他說你是貴客,必須要最好的服務。”
沈風搖了搖頭,“我這個客,可是送上門的,一點也不貴。行了,你出去吧!”
丫環朝沈風行禮,退出了房間。
沈風洗完臉,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一時回不過神來。
這些年,他經歷了無數的事情,但歲月,仿佛在他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只是,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卻不知見過多少殺戮,見過多少悲歡離合。
雲影走了進來,見到沈風在照鏡子,笑道:“師父,您已經極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了。”
沈風白了雲影一眼,“這麽多年不見,你倒學會溜須拍馬了啊!”
雲影笑了笑,“師父,何苦挖苦我呢?”
雲影收起了笑臉,正色道:“柳無師來了,正在大堂。”
沈風一驚,隨即一喜,“哦?他來了?這麽巧?”
大堂。
柳無師正坐在一旁和雲墨喝茶談話。
昨日,柳無師連夜趕路,終於在卯時趕到了曇州城外。
柳無師本想一路往辰州趕去,但算了一下時間,如果沈風往中州趕來,必會經過這裡,況且這裡也是六王爺管轄的。
柳無師也有消息需要向城主雲墨打聽,便就在城外歇息了片刻,待到城門開啟,便入了城。
此刻,柳無師珉了一口茶,問道:“雲兄,不知近日可有沈風的消息?”
雲墨笑了起來,“柳兄來得正巧,沈風正在寒舍休息。待他醒來,我讓他來見你。”
柳無師既驚且喜,“真的?那我就不用再長途跋涉了。”
沈風踏入大堂,見到柳無師,抱拳行禮,“柳兄好早啊!”
柳無師和雲墨同時站了起來。
柳無師抱拳還禮,“三月不見,沈風可還好?”
沈風點了點頭,“還好,柳兄呢?”
柳無師道:“同樣。”
雲墨看了看沈風,又看了看柳無師,道:“既然都是舊相識,不如坐下來聊吧!”
幾人坐下。
雲影也來到大堂,選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雲墨大聲吩咐道:“來人,看茶。”
很快便有下人端來茶水遞到沈風面前,但那人隻盯著茶水看,不曾離去。
沈風奇怪,“我這茶水裡有什麽嗎?為何如此?”
那人呆呆的說道:“不是看茶嗎?我正在看啊!”
沈風啞然。
雲墨一拍桌子,“胡鬧,趕緊下去。”
那人迅速退下。
沈風不太放心茶水,便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試毒。
雲墨臉色一變,“沈兄這是為何?”
沈風苦笑,“老毛病了,況且那人舉止太怪異,不得不防。”
雲墨搖起了頭,“也是。”
雲墨望向雲影,責備道:“你去哪找的下人?怎麽那麽傻?”
雲影苦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啊!”
沈風勸道:“城主,算了。這人也沒有犯什麽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雲墨歎了一口氣,“對不住,讓沈兄見笑了。”
沈風笑了笑,沒有回話。
柳無師好奇的問道:“沈兄,這三個月來,你都待在齊山嗎?”
沈風點了點頭,“不瞞柳兄,這一番齊山之行,沈某大有獲益啊!”
柳無師有些驚訝,“哦?那可要恭喜沈兄了。”
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雲墨皺眉問道:“何人在門口喧嘩?”
卻見寧香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寧香訴苦,“城主,他們不讓我進來。”
雲墨問道:“你為何要進來?這裡大人談話,小孩子回避。”
寧香撒起嬌來,“我都十七了,再不是小孩子了。”
跟在寧香身邊的人不敢造次,隻好待在一旁。
雲墨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
“是!”
那些人趕緊退下。
寧香視線在眾人間掃過,最後停留在了沈風身上,“沈風?”
沈風皺眉,他不想和寧家的人接觸,畢竟,他曾經害死過寧玉兒。
雲墨、雲影、柳無師俱驚訝萬分,“你認識他?”
寧香哼了一聲,神情複雜,“我當然認識他,是他殺了我姐姐!”
雲墨和雲影對視一眼,俱看出了對方的疑惑。
柳無師則歎了一口氣,望向了沈風。
沈風臉色淡然,眉頭卻是緊鎖。
雲墨道:“依我所知,沈兄確實殺過不少人,但沒聽說過他殺女人啊!你是不是搞錯什麽了?”
寧香一直盯著沈風,“是他親口承認的。”
雲墨和雲墨俱都望向了沈風,希望沈風給一個說法。
柳無師此刻站了起來,道:“你是寧家的人嗎?”
寧香點了點頭。
柳無師道:“你姐姐的死,我也有責任,你要尋仇,找我即可。別再為難沈兄了。他失去了心愛之人,心中未必比你好過。”
寧香低下了頭,“我並非要報仇,他,畢竟還救了我一命。只是,我想弄清楚,當年,他為什麽要殺了我姐姐。”
雲墨和雲影頓時望向了沈風,他們也很好奇事情的真相。
鍾離原本走到了門口,準備進來,但聽到寧香的話,頓時停下了腳步。
柳無師神情黯然,“當年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你何必要重提呢?”
寧香神情堅定, “我姐姐的死,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柳無師歎了一口氣,淒然道:“你姐姐,是因我而死。那日,若不是我,你姐姐和沈風就已經雙宿雙飛了。這件事,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若不是我咄咄逼人,你姐姐本不會死。一切,都是我的錯!”
寧香恨恨的瞪著柳無師,“原來是你拆散了他們!”
沈風聽不下去,站了起來,“寧香,但說到底,還是我的天塵劍法殺了她。她只是替你擋了一劍而已。她一向把別人的命看的比自己還重。”
柳無師娓娓道來。
寧香終於明白,寧玉兒為了保護柳無師,這才被沈風失手所殺。
一切的一切,終於明了。
可寧香還是不願相信,後退了幾步,“我姐姐,是這麽死的?”
寧香落下淚來,衝出了大堂。
雲墨道:“雲影,快去追她,以免她接受不了。”
沈風忽然道:“大可不必,鍾離正在門外。”
果不其然,眾人只看見寧香往前跑,鍾離卻在她身後追趕。
沈風歎道:“我看得出來,鍾離很喜歡寧香,不如給他們一點機會吧!緣分這種事,是需要機會的。有些事情,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眾人皆知沈風的無奈,盡皆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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