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東城、西城兩縣起義正式打響。
西城縣起義總指揮吳忠敏,帶領薑元斌的部隊以及城南五個鄉的農衛軍,共八千多人,首先佔領了龍鎮。
那些受盡壓迫和欺凌而又無處伸冤的農民們,興高采烈地拿起大刀長矛搗毀了鄉公所。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小保隊員,這時象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鄉公所的糧倉被起義軍打開,公開發放給廣大農民。那些平日裡騎在眾人頭上的劣紳們,一部分被捉住殺掉了,大多數逃往外地。
第二天,起義部隊向著西城縣城出發,按照起義前的布置,各地農民將齊集西城縣城。
汪恆山、楊啟雲帶城北七個鄉的農衛軍,共一萬六千多人開到城北;劉雲帶城東四個鄉的農衛軍,共八千多人開到城東;彭炳啟帶城西六個鄉的農衛軍,共九千多人開到城西。羅超也帶著東城縣三千人趕來支援……這些都是農民協會裡的帶頭人,也是被梁先生等人發展的早期共產黨員。
吳忠敏把薑元斌的部隊和農衛軍骨乾組成攻城隊,攻城隊在前,農衛軍在後。吳忠敏親自率領攻城隊,開到西城縣南門外,準備攻城。
然而南城牆外血跡斑斑,卻吊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體,竟然正是吳忠敏的同學和好友——龍鎮校長姚明祥。
吳忠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天之前,明明還是好端端的人,現在卻成了一具冷冰冰地血軀……原來姚明祥身份早已暴露,他與吳忠敏兩人分頭行動,不久就被西城縣長逮捕起來。
就在昨夜,西城縣長呂士丹聽說吳忠敏起義了,便殺死了姚明祥,更把他吊在南城門上,以示頑抗到底的決心。他一面下令縣大隊守城,一面向上級求援,對付農民起義軍。
見到好友姚明祥的屍體,憤怒的吳忠敏跳上一塊大石頭,揮著手槍高呼:“打進西城縣,活捉呂士丹!”
“打進西城縣,活捉驢糞蛋!”起義軍民的喊聲震天動地,攻城隊開始向南門發起進攻。
西城縣城裡,國民政府縣大隊長程光,帶著一支隊伍四面奔援。一會東,一會西,一會北,一會南,越看情況就越是危急:只見城牆之下,數以萬計的農民舉著大刀、長矛、鋤頭、扁擔……武器簡陋,卻勝在人多,一眼竟望不到邊。把個西城縣城圍得重重疊疊,旌旗冽冽,群情激昂。
程光來到南門,下令開槍狙擊。
一排槍響過後,十來具屍體倒下。攻城隊稍有凌亂,緊接著又潮水般地湧來,群情激奮,聲勢更凶。
縣大隊共有二百士兵,分守四個城門,南門僅有四五十人,他們手中的步槍畢竟一次只能擊一發子彈。
士兵射完一排,正準備裝填子彈,而此刻,城牆內卻又傳來喊殺聲!
只見一隊人馬從城中殺來,當先一人手提駁殼槍,一槍撂倒一個縣大隊守兵。隨後十幾個人赤著上身、揮舞大刀,以猛虎出山之勢撲了過來。
這隊人馬乃是梁先生提前安排、埋伏在西城縣城中的內應。當先一名拿槍的是李世義,揮大刀的是古世禮、大虎、二虎等人。這十幾人突如其來,殺得縣大隊措手不及。程光剛想掉轉槍口回擊,古世禮眼疾手快,一枚飛鏢投來,程光連喊一聲都沒來得及就死了。
程光一死,縣大隊士兵無人指揮,更是慌亂。有的扔掉槍就逃,有的則慌不迭地揮槍反擊。大虎二虎衝過來,只要碰上穿軍裝的人,一刀一個,猶如砍瓜切菜一般。
大虎邊砍邊喊:“好刀!好刀!”二虎不甘落後:“痛快!痛快!”
世義、世禮二人對看一眼,見大虎、二虎追殺得守兵抱頭鼠竄,城門大勢已定,便跑到城門邊,抽掉大鐵栓,打開城門。
起義軍蜂湧而入。
吳忠敏當先進城,指揮起義軍分隊從內部分兵攻打東、西、北三門守軍,自己則帶了世義等一批人直奔縣府。
縣城裡到處都是槍聲,但是縣府的大門卻是敞開的,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總指揮,縣裡沒有人在,縣長跑哪兒去了呢?”李世義帶著人熟門熟路跑去縣長辦公室查探一圈,卻一無所獲,不解地問吳忠敏道。
吳忠敏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西城縣長沒抓到,這次起義軍攻城就不能算完全成功。
戰鬥平息下來,縣大隊一個沒走脫,活著的人全被押到縣府大廳聽候發落。
“推到院子裡,統統殺了,為犧牲的同志們報仇!”吳忠敏殺意未平,起義軍押著兵士就往院子裡推去。
“慢!”隨著喊聲,梁耀武帶著世禮等人匆匆趕到。
吳忠敏忙起身相迎,梁先生是他的半個老師,也是他加入共產黨的引導人。
梁耀武揮一揮手:“現在不是濫殺的時候,問一下他們有沒有願意參加革命的。願意參加革命的留下,不願意參加革命的,只要保證今後不再為國民黨效力,可以放他們回去務農。”
吳忠敏不解地問:“梁先生,若是那些人不願意參加革命,以後再參加了反動軍隊,咱們又該怎麽辦呢?”
梁耀武堅定地看著他,說道:“先把他們的名字都記下來,讓同鄉的農會會員對他們進行監督。以後再發現他們聯絡反動軍隊,或者欺壓百姓,抓住了定殺不饒!”
吳忠敏點點頭,他雖然痛恨國民政府殺了好友姚明祥,卻不應該遷怒於普通的縣大隊隊員。畢竟國家尚有外敵窺伺,誰又忍心對著有血有肉的同胞揮出屠刀?
他站上台階大聲說道:“願意參加革命地站在左邊,不願意參加革命地站在右邊。”
原縣大隊的士兵們被釋放了,他們有的向東跑,有的向西站。
“你們都願意參加共產主義革命嗎?”梁先生心平氣和地向西邊的士兵們問道。
“是。”“是的。”西邊的士兵紛紛答道。
東邊的一個戰士看形式不對:“我叫李松波,我也願意參加革命。”邊說邊往西邊跑。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人的情緒易受感染,俘虜們有些本無主見,見別人怎樣,就跟著怎樣,生怕自己掉了單。俗話說:羊隨大流不挨打,人隨大流不挨罰。這一下,全體俘虜都願意參加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