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齊子良受蔣校長栽培多年，我絕不象他，當無恩無義之徒。”

　　齊春旺起身立正，虔誠盯著牆上的黨徽說道。說完他眼露凶光，緊盯著牛成:“我本該一槍斃了你。但我要殺了你，就無人給陸繼勝帶話了，就借你的嘴給我傳話吧。”

　　“砰”一槍打在牛成的腿上。“滾回去告訴陸繼勝，他要是迷途知返，我親自去接他回來，帶他去向蔣校長求情，從輕發落。再敢狂妄無禮，我絕不放過他。”

　　牛成冷不防挨了一槍，卻愣是沒有嚇倒。他一咬牙，撕掉褲腿，把傷口扎好，掙扎著站起來，雙眼緊盯著齊春旺:“你有種，可以打斷老子的腿，但你嚇不破老子的心。有本事，咱們戰場上見。”

　　齊春旺哼了一聲，又輕蔑地罵道:“口氣倒不小。小泥湫難翻大浪，幾個毛賊，也敢來我這裡撤野。好，回去告訴陸繼勝:我倆情斷義絕，戰場上見。”

　　牛成瘸著腿，出了齊團大院，又出了羅春縣城。何才見到他，忙伸手接著他:“牛成，你……你怎成了這樣?”

　　“被那天殺的齊春旺，拿槍打的。”牛成憋了一口氣，狠狠地吐出來。

　　“哎，看你喲，這腿斷了，今後日子怎過喲。”何才嚇得連聲音都哆嗦了。

　　“老子腿好後，堅決要當紅軍，再回來報這一槍的仇！”牛成堅定地說。

　　“你還敢乾啦?”何才吃驚了。

　　他想不通牛成為何癡心不改，倒底是為什麽呢?只是為自己挨的這一槍報仇嗎?

　　牛成恨恨地說:“怕個屁，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即使被打死了，也會喚醒更多的人拿起槍去戰鬥。我堅信共產主義一定能實現，因為人人都想過好日子。只要人人都有好日子過，我一個死，值得。”

　　何才感到慚愧:我怎總是想著自己，從不為別人考慮呢?牛成真的比我強。他小聲地問:“我還能參加紅軍嗎?”

　　牛成答道:“只要你鐵了心，總能如願的。”

　　何才不再說話了，他背著牛成往回走。可他體質虛弱，沒走幾步便走不動了。牛成說;“何才，甭背了，你扶著我，我右腿還行。”何才便扶著牛成，一路回到秦集。

　　十裡關隨營學校裡，陸繼勝、張茂林、程碩勳、薑元斌四人正在議事。

　　陸繼勝說:“這次攻打南省城，部隊損失很大，敵人將會乘虛而來，我們應做好戰鬥準備，輕傷員治好後可以歸隊，重傷員一定要安排好，抓緊治傷，傷好後可以安排到地方工作。部隊要重新整編，連隊必須滿員。一團根據現有人員先整編幾個滿員連，暫時撤銷營一級編制。”

　　程碩勳說:“總指揮，黨代表，我們一團現有四百多人，可以先整編三個連，方明華、詹由武和熊飛豹任連長，方明華駐雙河，詹由武駐詹鄉，熊飛豹駐牛畈。其它的部隊先放到魚肚坪，再從農衛軍中招收新兵，交由胡保義訓練。”按程碩勳的這個方案，方明華和詹由武均由營長改任連長，但在研究的時候無人感到這是多大的問題，也沒有人去考慮要為這兩人作思想工作，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後來整編，果然很順利。

　　陸繼勝聽後，想了想說:“很好，我補充一點，其它放到魚肚坪的部隊，待招到兵後，先成立兩個連。這樣作好處很多:他們可以先訓練，打仗時，可以隨時補充到有消耗的連隊。有了武器，還立即可以形成戰鬥力。我們現在人少了，更要隨時做好迎接大的戰鬥準備。

薑校長，你們隨營學校的學員畢業後，除了補充到各連缺額的幹部外，其他人員也都放到魚肚坪，再搭起幾個連的架子。這裡仍保持九個連的編制，缺少的人員以後再補充。”　　薑元斌說:“我們這期畢業一百人，準備再招收一百人。等他們畢業時，連排班級幹部可以配齊。”

　　張茂林想起一事，說:“總指揮，袁方遠犧牲了，三團損失大，我們都在這裡，需派一個人去三團加強領導。”

　　陸繼勝考慮了一會，對程碩勳說:“碩勳，你去三團工作一段時間怎樣?袁方遠犧牲了，世義、世禮又不知在何處。你去後同朱晨曦同志要盡快把部隊整編好，每個營至少要保持一個滿員、滿裝連，以防敵人進攻，其它連隊的人員也應盡量補充。去時從東城拐一下，告訴吳主任一聲。”

　　程碩勳爽快地答應下來:“好，我今天和黨代表倆人先把紅一團整編計劃確定下來，明天一早我就去。”

　　程碩勳剛走，門外傳來報告聲:牛成被兩個戰士抬進來，何才跟在後面。

　　“何才?你跑到哪兒去了，這時候回來幹什麽?”陸繼勝緊盯著何才問。

　　“我，我跑到外面要了半年飯。我……我回來當紅軍，我要殺敵人。”何才聲音猶如蚊子在哼，說話吞吞吐吐的。

　　“噢，真的在要飯?”張茂林也追問了一句。他見何才點頭答應，又說:“知道新集嗎?你去新集找許書記和吳主任， 然後到保衛科報到，接受組織審查。”

　　“我……”

　　何才剛開口想說什麽，就被陸繼勝打斷了。“我什麽?還不快去，把你的問題交代清楚。”

　　“陸總指揮、張政委，何才不會叛敵的。”牛成替何才說話。

　　張茂林答道:“那得由組織判定。”

　　何才走了。陸繼勝這才搬來凳子扶著牛成坐。“快說，你的腿怎麽受傷的?”

　　牛成憤憤不平地說:“齊春旺打的?他說與你恩斷義絕，戰場上見。”

　　陸繼勝輕蔑地說:“好小子，現在有出息了，那就戰場上見高低。”

　　何才是牛成帶回來的，他倆又是鄉鄰好友，他要為何才說情:“總指揮，何才出走後，吃了很多苦，我覺得何才不會投敵，他只是膽小，不是當領導的料。他這次回來是鐵了心要當紅軍。”隨後，牛成又把他見到何才的事說了一遍。。

　　張茂林說:“我相信你，但何才走了半年多，這段時間幹了些啥?我們誰也不清楚。現在敵情嚴峻，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我讓他一個人去新集保衛科報到，也是對他的考驗。只要他沒投過敵，並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們還是歡迎他回到革命隊伍中來的。你受傷了，先去休息一會。明天我派人送你去新集軍醫院治療。你到新集後打聽一下，看何才是否去報到了，若去了，你可以把你的意見向許書記和吳主任匯報。如果他沒去，則說明他真的有問題，你也保不住他。聽懂我的意思嗎?希望你能堅持原則。”

　　牛成點頭應許，他能明白領導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