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了邊陲縣城的景色,寧戰急切的希望去領略整個大興朝。最好,在大陸東邊的蘇杭天堂之地定居。據說,那裡是整個大興朝最富庶、最繁榮、最美麗、最先進的地區。 就在寧府忙碌整理時刻,惠昌侯府同樣沒閑著,他們需要準備的更多。
龍鵬要娶妻,府上就得預備好彩禮。布匹、皮毛、錢糧、瓷器等等,裝滿了整整二十輛大車。足足派遣了百人的隊伍護送。除了龍鵬,還有府上兩名管事,集體押運彩禮。
深秋時節,落葉繽紛,寒風蕭瑟,平添了幾分離別的惆悵。
寧戰安排好家中諸事,和龍鵬匯合,眾人浩浩蕩蕩起了車隊,直奔白虎府。
寧戰的人馬簡單許多,兩輛馬車,前面拉著他和瑪利亞,後面四個丫鬟。再一車行李,車夫小廝都從龍鵬那邊借用,跑起來輕松至極。
往日策馬奔馳,尚不覺得慢。但這種大部隊行進,速度是以家兵們步行衡量,非常磨蹭。一天下來,連一個縣都難跨越。
寧戰眼看著秋葉飄零,道路上行人衣服加厚,才出了揚武省。過大雪山後氣溫驟降,中歐寒風凌烈,竟然慢慢飄起雪來,入了冬。又數日前行,才到白奴省東邊地界,即將進入白虎府。
旅途辛勞,寧戰這邊還好,小丫頭和丫鬟們都坐馬車。而龍鵬那些家丁,有幾個已經凍得生了病,被迫停留沿途城鎮修整了。
這一日,又進了個縣城,叫做林茨縣。
林茨縣是大縣,城牆高大,且有河流經過。交通要道,水運亦發達,出入商旅不斷。寧戰馬車吱吱悠悠進了城門,頓覺精神一松。
由於接連數天趕路,所以龍鵬的管事提議,暫且駐足林茨縣。歇息兩天,後天早飯過後再趕路。
寧戰自然應許,他又不趕時間。沿途風光秀麗,人文環境更加稀奇。時而見未拆除的教堂城堡,和中式院落混雜一起。而那些白人奴隸,埋頭田地辛勤勞作,被趾高氣揚的華夏主子揮鞭驅使。
坐車的大老爺都是漢人,馬前驅趕的、穿著草鞋步行的,都是白人。
這般盛世景象,別人眼中司空見慣,但寧戰是百看不厭。進了各地治所,最喜歡逛的,也是福瑞行的分店。幸虧福瑞行不要門票,否則非被寧戰逛虧本。
還別說,一路上閑逛,寧戰又買了兩個漢人小廝。都是十來歲的娃娃,罪官之後,粗通文字,性情老實。寧戰賜名虎子、獅子,叫他倆跟在身前做個隨從。
林茨縣城繁華,商鋪沿著河流兩岸排開,舟船行駛其中,儼然是個異域小江南。
瑪利亞坐在車內,歡快非常,撩著幕簾往外探望:“主人,這縣城好大呀,是個河港呢。”
“呵呵,沒錯。又是一周多沒怎麽歇,這下進旅店好好睡會。”寧戰笑道。
瑪利亞乾脆跪在馬車內的板凳上往外瞅,念著店鋪名稱:“李老吉、張福記、同安社、明月樓――咦?”
瑪利亞驚訝的轉回頭:“主人,這裡有家明月樓哎。十大商行那個明月樓。”
“是嗎?”寧戰正要問外頭,就發覺馬車停了,虎子敦厚的聲音傳進來:“老爺,龍二爺說咱們今個就在明月樓歇著。”
“好。”寧戰笑笑,一拍瑪利亞青蘋果似地小屁股:“收拾下車。”
片刻功夫,寧戰便站在明月樓門前。
路是青磚鋪就,河岸柳樹光溜溜,一叢叢冬青倒惹人垂目。
“明月樓”三個鎏金大字清雅不俗。
前門樓三層高,六扇大門,房屋勾心鬥角,氣勢非凡。不愧是大型酒店餐飲跨國公司,擱在寧戰那世界,這就是活生生的香格裡拉希爾頓大酒店。 正津津有味的看著,龍鵬走過來:“大哥,這回住明月樓。前幾次都是食為天,換個口味。”
寧戰哦了聲,隨他往明月樓內行去:“為何以往未見?”
龍鵬聳聳肩:“食為天是皇室產業,輻射廣泛。這明月樓是商賈創立,主業在中原、南洋、印度、西域,其他地方根基尚淺。”
“嗯。”寧戰微微頷首。
跨過門檻,兩名管事自去櫃台議價。三言兩語,要了兩院房。一院天字號,一院大通鋪。大通鋪塞了家丁仆役。寧戰幾個則在天字號佔了兩間半,那半間是虎子獅子與人合住。
按說國際大酒店不至於提供普間,但時代特殊,幾乎每個能住進來的客人都有隨從需要安頓。總不能給安置別家吧,於是就催生了同一酒樓裡天上地下的兩種待遇。
實際上,明月樓不過是走親民路線罷了。食為天乃皇室產業,旅客多為官宦豪門、世家大族。而明月樓之所以崛起,就因為它統一標準,專給中等產業的商販、有錢文人等提供服務,自然要貼心的把仆役安頓好。
商談妥當,便有店小二領著眾人住下。虎子獅子幫忙把隨身用品搬進房,就憨笑著告退。
瑪利亞伺候寧戰脫了狼毛大衣,春兒端熱水盆,夏兒遞毛巾,秋兒冬兒收拾房間,端茶倒水。等寧戰洗漱過,便美滋滋的坐在靠背椅上哼起小曲兒。
冬季寒冷,店家在房內放上火盆,燒了會兒溫度才升起來。寧戰剛暖和,就見龍鵬的小廝來敲門,說是開飯了。
正常情況,自然是上桌就能吃。寧戰一夥人太多,才讓明月樓特意準備了一偏廳。
依舊尊卑有序,寧戰、龍鵬幾個一桌,女眷們一桌,雜七雜八的,井然有序。
“二弟,路上行了數月,從秋末一直到隆冬。真是艱辛啊,交通不便。”寧戰喝了口烈酒說道。
龍鵬點點頭:“若是咱們騎馬,早就到了白虎府。可還有一幫子人和東西,磨磨蹭蹭的急死。”
“呵呵。”寧戰聽了笑著安慰:“好歹咱們是坐著馬車,比走路強。你不是還想將來帶兵嗎,這點苦頭都吃不下。來,都吃飯,這兩日好好在這林茨縣城休息。還有幾天路要趕呢。”
寧戰舉杯相碰,拿起竹筷開始夾菜。
半飽時候,偏廳門前忽然出現三人。
當中一翩翩公子,面若冠玉衣裝華貴,左手邊跟了個漂亮丫鬟。右手邊則是方才見過的明月樓掌櫃。
寧戰這一桌瞄過去,就看到那掌櫃笑的滿臉褶子湊上來:“諸位客官,明月樓詹公子近期巡查店面到此,聽說諸位家在大西洋海邊,十分好奇,特意差遣小的引見。”
龍鵬斜眼瞅掌櫃,悶哼一聲:“他算哪根蔥,滾開。別攪了大爺雅興。”
掌櫃尷尬,沒料想客人如此好脾氣。
寧戰扯扯龍鵬衣袖,免得他滿嘴放炮。
桌上各人心情不同,那詹公子卻已經施施然到了寧戰前方。
其人身形消瘦,面潔無須,雙目黑亮,唇紅齒白。這兒一站,當真是個俊逸出塵的濁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