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此時,胡玉琴家隔壁的老媽子買菜回來喊了她一聲,胡玉琴便側過身去,兩個人大聲地說著話,把朱雨深撇在了一邊。朱雨深忽然討厭起她那高貴的發髻,他覺得她的高興似乎是建立在謝五妹痛苦的基礎上的。
他準備走開。胡玉琴見他要走,連忙收回了身子,衝他說:“你現在到裁縫店找不到我了,我的店已轉讓給了別人。我現在在派出所那裡新開了一個文具店,有空你到那裡去玩。”
朱雨深點了點頭後,迅速走開了。
朱雨深以這種不快樂的心情上了兩節課後,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沉思了半天,他的心緒才緩了過來。他覺得不管結局如何,自己還是應該對胡玉琴抱有感激之情的。因為在他和謝五妹交往之初,胡玉琴是起了很多積極作用的。
初二年級的辦公室這學期集中到了二樓的一個大教室。方格子狀的設置,劃成了幾個半封閉的空間。朱雨深在辦公室裡處理完教學上的事後,就乾起了自己的事,往往是構思文章,列題綱等。如果精神狀態較好,或是靈感大發,他有時也會在辦公室裡奮筆疾書,而不是把所有寫作的事都推到回到宿舍後再辦。有時他也把冒出的點子、閃現的靈光融會貫通到備課記錄中。這樣,每當他講到精彩處,台下的學生們都會自發地鼓掌。
但自從本學期集中到這個大教室辦公後,環境變得嘈雜多了。
有些老師沒事時喜歡聚到某一人處大聲說著話,聊些生活中的瑣事。就算有再好免疫力的人也不堪騷擾。朱雨深以前一直是在兩三人的小辦公室坐崗。現在這種狀況讓他一時難以適應。所以現在除了備課外。有關寫作的事他很難進行下去。不過從這些男男女女的聊天內容及他們的動作、表情中,朱雨深窺探了更多的,關於他們教師工作崗位上的人的感情世界、內心世界。
在這個物欲橫飛,提倡感官享受與刺激的時代,作為知識階層的人也難以免俗。有人喜歡多搞一些課外輔導,多賺點外快,從而對本職所要教學的課程感到索然無味;有人對學生的家庭背景熟諳於心,以便自己有事時能有可利用的資源與人脈;有人更是把還是消費群體學生當作了斂財的工具。巧立名目,收些小錢,集少成多,滿足自己日益膨脹的**。
學生們因為不想中斷學業,所以只能是逆來順受。那些家裡窮的,成績又不好的學生,在老師眼裡如同草芥一般。沒有背景,沒有關心,如自己再不努力,這些人未來的命運此時就已注定了。
當這些盡收眼底後。朱雨深仰天長歎:為師者得首先拷問自己的靈魂!
朱雨深以為,他們應該尊重每一個個體的價值;應讓自己的愛廣布人間。像陽光一樣照暖每一個學生的心!多年來,朱雨深都在踐行塑造好老師的形象。如今,他覺得自己要做的事還很多。他希望以自己的行動影響感化其他的老師,讓師生之間變得其樂融融。
世俗的標準卻是混亂的。有些老師通過各種途徑爭取上調,有兩個人已經獲得了成功,被調到城裡教書。聽說夏有禮也在極力追求此事。
資深的教師調走了,也給學生及家長們造成了恐慌的心理。他們中有些條件好的也紛紛轉學到城裡的幾所中學讀初中。但他們家在黃鎮,這樣一來,只能在縣城附近租房子住。有的學生的母親還跟了過去,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由此造成了夫妻的兩地分居、農村的房子空置、農活沒人做等很多問題。這種現象還有擴大的趨勢。
其實那些學生成績並不是都理想,並不都是可造之材,在哪裡上學應該沒有什麽區別。家長們卻要跟風折騰。這樣一來,黃鎮的往城裡城跑,城裡的往大城市跑,直接造成了下面生源萎縮。
而大城市裡好的學校生源膨脹後只能采取大班化教學,也保不準會粗製濫造,教學質量下降。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把錢支援給了城市,卻讓農村人陷入了難堪的境地。
在講台之上,朱雨深對他所授過課的學生們都曉之以理,想抹平他們躁動的心,反撥這些拔苗助長的事。有的學生及家長應該是在他的說教之下,才沒有去隨波逐流的。
放學後,朱雨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一個人想靜一下時,就停下來坐在窗前,感覺四周靜得出奇;想動一下時就放放音樂,踏著節奏忙活各方面的事。只是偶爾響起的手機鈴聲會打斷他的思緒。實際上平時給他打電話或發信息的人很少很少。信息鈴聲響過,拿來一看,大部分還是垃圾信息。
但手機自從在鄰鎮上班時朱雨深就配了,如今這東西更是走向了農村的老年人市場。有了它後就不能再失去它了,不然心裡會很不踏實。手機卡裡的號碼總會不斷地增多,以備不時之需。實際上絕大部分號碼是長時間用不上的。每當經歷過無謂的騷擾後,朱雨深會把手機放到遠一點的地方。盡管如此,他還是感到仿佛有一些眼睛在那個暗角眨著、眨著。
過年過節時,一些同學、同事或相識的人會轉發一些祝福類的垃圾信息過來,他都以自己所編的優美語句回復。之後,他覺得這些好沒意思。
他覺得只有在和謝五妹戀愛的那段時間, 手機才是他不能離手的寵愛的小物件。到了夜深人靜時,有時因為想到謝五妹可能有話要傳遞過來,他就把它放在自己的枕頭邊;心血來潮時,他也會編一些詠物抒情的長信息發給謝五妹。
但自從去過謝五妹家以後,特別是那次去她哥哥房子那裡,同時看到謝五妹和偉後,他覺得自己不好再聯系謝五妹了,否則就變成了騷擾。
但如今的情況卻有了轉機——想不到她竟然一而再地遭受感情的變故,婚約毀了,還要她想辦法去賠損失。可想而知她此時的內心一定很痛苦。
朱雨深此時真想看到她打來電話或發來信息,向他敞開她的心痱,讓他來安慰她。但這幾乎不可能的。因為謝五妹是個內斂的人,她習慣了默默地飲恨、悄悄吞下打落的牙齒和苦澀的味道。所以,朱雨深的手機只能是靜靜地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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