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萬兵馬,沒錯,蜀國朝堂上的大臣一次比一次少,是戰是降,各有爭議,也是真的。
鄧艾有些凌亂,但還是很敏銳地捕捉到譙周的深意,雖有猜忌,仍是不屑地說道:
“那是戰?是降?”
鄧艾先聲奪人,直接將譙周的求和給排除掉,縱是現在全軍出擊,那也能攻下蜀都,俘虜劉禪,無非就是傷亡大些。
至於求和?不存在的,攻下蜀國,蜀國的一切都是鄧艾的,鄧艾不會傻傻地為了一些利益,而放棄整個蜀國。
當然請降的話,鄧艾是一萬個願意,這樣減少了魏軍的傷亡,還能收編蜀軍,壯大實力,同時也對魏主有個交代。
就怕有詐。
“戰,那是不可戰的,魏軍天威凜冽,將強兵勇,非我蜀國能匹敵,力抗也。”
“周來前,受我主所托,是戰是降皆由周回去,一言而定。周願說服我主,舉國而降,從此蜀國以魏國為尊,獻出玉璽,天子回魏都侍主。”
還好,是降。
鄧艾有心理準備,聞言還是很高興,自從兵出險道,滑崖而下,似乎運氣就開始逆天了,好事一件件隨天而降。
既然願降,接下來就是防詐了。鄧艾讀了那麽多兵書,自是懂得兵者詭道也。
於是,鄧艾透過表象,直達本質,問道:
“既降,何不見蜀主親來?莫不是爾前來投降,還是另有門道?”
鄧艾狠狠地瞪了譙周一眼,譙周卻似乎渾然不覺,反而神色一輕,這鄧艾還是信了七八分,也就接著忽悠,說道:
“將軍,何必有此多問。我主縱是有心,若是親來,也怕營兵莽撞,誤了大事,故而由周投石問路最好,順便商定請降一眾細節與事務。”
“周提議,不如三日之後,在兩軍中間,我主親臨,再遞上降書,並與將軍一同回魏都,面見魏主,如何?”
譙周打蛇打七寸,一下子就摸清了鄧艾的擔心,一朝沒把劉禪拿在手,鄧艾就不可能會掉以輕心。
提前讓劉禪到兩軍對陣前線,既顯蜀軍誠意,又讓鄧艾不會那麽神經兮兮,畢竟鄧艾自信劉禪到了軍前,不管是真降還是假降,那都是手到擒來了。
“大善!如此甚好,那就這麽定了。大事未竟,本將就先不留譙大夫了,待到兩國一合,我等親如一家,那時本將再請譙大夫喝酒作樂,通宵達旦。”
魏軍最近的確是有另一種聲音,說是勢如破竹,長刀直入,是下了蜀國許多城池,但魏軍也是強弩之末了。
眼下,蜀國僅限幾個城池了,蜀都更是近在眼前,宜需休養整頓一番,養精蓄銳之後再一鼓作氣,拿下蜀國。
要是沒有譙周鬧了這一出,鄧艾是不願意放緩攻勢的。現在有了譙周這事,軍營裡很快就會傳開,然後猜測譙周的來意。
倘若鄧艾不理不顧,仍一意孤行,那魏軍上下肯定離心離德,大概還會怪罪、埋怨鄧艾的剛愎自用。
“多謝將軍,周很是期待,如今事了,我主還等著周回去匯報呢,為免節外生枝,周還得速回蜀都。告辭了。”
譙周拱了拱手,深感劉禪給的任務總算完成了,譙周甚至有一種濃烈的成就感,深入敵營,比在朝堂上跟黃皓、陳祗等人扯蛋好多了。
“來人,取五十金,為本將送送譙大夫。”
武夫不怕死,文臣不愛財,國之根本也。然而事實卻實實相反。
至少鄧艾還沒見過不愛財的人,
不管文武。禮不可廢,鄧艾出手還是大方的。 譙周內心沾沾一喜,想不到出使還有意外之財,來時是有風險,走時卻是大為風光。
出了魏營,譙周不敢停歇,趕緊奔回了蜀都方向,按照計劃,譙周估算劉禪等人肯定已經起兵,出發路上了。
好在蜀道多險,路也不多,譙周還是找到了劉禪的大本營。毫無阻滯地回了軍營,譙周不想停歇,直接通傳,來見劉禪。
“陛下,幸不辱命,臣千辛萬苦,孤身赤膽闖敵營,總算是順利詐降,那鄧艾一開始雖然不信,最後還是同意納降。”
譙周一臉的自豪,畢竟不管如何,譙周的首功,那是跑不了的。
劉禪也是大喜,不禁問道:
“可有約定?如何的降法?”
這個很重要,也關鍵,影響了諸葛亮所有後續的布置,因此不止劉禪關心,其他人如諸葛亮、趙雲、廖化等,都齊刷刷地看向譙周,就連夥頭軍的陳祗,也不例外。
“與鄧艾約定,三日之後,在兩軍中間,納降。”
譙周本來還想賣個關子,但那麽多人的注視,比去見鄧艾還要緊張,無奈隻好簡明扼要地全盤托出。
“然後呢?”
詐降是成功了,但細節卻還是迷朔,劉禪不由接著問道。
這一問,譙周卻流了冷汗,還以為是劉禪聽到了什麽風聲,或者流言蜚語,攤了攤手,嚇得坦白說道:
“陛下,鄧艾還。。還給臣五十金,皆全數在此。”
譙周不得不從懷裡掏出鄧艾所贈,有些顫抖地雙手奉上。
劉禪那是哭笑不得,明白譙周這是誤會了。看著譙周一臉惶恐,毫無血色,念及譙周出使,起了個好頭,不願為難,安撫說道:
“罷了,既無其他,那爾也是一片苦心,勞身勞力,這些金子就當朕賞給你好了。”
劉禪借花獻佛,將鄧艾的錢財作個順水人情給了譙周,也算是賞罰分明,引起眾臣一陣的羨慕。
“多謝陛下。”
譙周也是奇怪,那鄧艾是有說到時讓劉禪露面,但劉禪本來就親征沙場,這些莫不成還得嘮叨?
沒必要啊,沒必要。
劉禪轉過頭,看了看諸葛亮,這下魏軍的動向是清楚了,可蜀軍的隨機應變,還得諸葛亮這軍師來作主。
之前劉禪到了軍營,諸葛亮是打算一鼓作氣,合兵一處,找一個適合埋伏的地方,揍魏軍一頓。
魏軍以為蜀軍節節連敗,肯定不敢出兵,背水一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最不濟,逃亡的時候,兵力也能多一些。
諸葛亮沒開口,內心已一浪翻騰,狠狠心,做了決定:改變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