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程回去又要幾個月,溫崖翻了翻荀徵淑的詞集,透露出淡淡的小女子情懷。
溫崖頗有玩味的一笑。
“為何要在選秀時透露出自己的家國情懷?”
“我希望能博取夫人的尊重,這樣我在溫家的日子會好過一些…這…你不會討厭我吧…我…我怕。”
溫崖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
“你怕什麽?我知道婦人普遍善妒,但是我夫人的性子我是懂的,只要不去陷害她,就不會給你穿小鞋。”
回到封地。
半年沒回來了,封地的變化還是很大的。
溫崖恰好看到有人在擊鼓,幾十個工人模樣的婦人,把一個大腹便便的巨賈扭送到華亭侯府上。
“侯爺,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我們是青霉素工廠的工人,其中還有幾個能寫會算的是帳房,你在的時候,我們的日子還挺好過的。
可是等你一走,張廠主就開始克扣我們的工資,一開始我們還幻想他總會付清帳的。後來他變本加厲,不僅賴帳,而且還逼著我們加班,其他男人可以跑去水泥廠乾活,可我們可乾不了搬水泥的活啊。
本來侯爺在的時候,我們每一個月可以輪休三天,如果生病還可以請假。那我們要是敢請假,他就惡語相向,說我們本來就是該在家相夫教子的,還不趕緊把位置騰出來給男人們,出來工作丟了父母和丈夫的臉。
侯爺,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姓張的,你可認罪?”
“侯爺怎麽可以聽信這群刁婦的話?她們分明就是仇富,看不得我好而已。”
“張口一個刁婦,閉口一個刁婦,要是換上前兩天,我夫人理政的時候,反手就是兩大耳光。
青霉素是我研究的,你的銷路也是我的軍隊在保證,你連真本事都沒有,就看不起自己的員工?
現在沒有證據不能定罪,你們跟著本封君去青霉素廠看看。”
“姓張的,你說你沒有克扣工資,對吧?”
“是,我可萬萬不敢欺騙華亭侯啊。”
“別聽他鬼扯!他滿嘴跑火車!”
“那你有多少本帳冊?”
“我原先有2本,我無法確定這群刁…女帳房,有沒有改過我的帳本。”
“混帳東西!帳房裡肯定還是男人多,你連自己的帳本都看不住,還管什麽廠子?和一群女人斤斤計較,還算什麽爺們?”
“我堂堂7尺男兒,竟鎮不住夫綱,在家裡天天低三下四,我連腰板都直不起來,不就是能掙幾個錢嗎,憑什麽讓我端洗腳水!我一個人受氣算了,我可不能讓這華亭的男人全都受這個氣!”
溫崖愣了一下,最後去了解了一下這位廠主的情況。
事情是這樣的,張廠主的夫人鄭氏,十分聰明機靈。她的父親原本只是一個鋼鐵廠工人,日子過得其實挺艱辛的。雖然華亭侯來了以後,工資漲了不少,待遇也好了,但終究還是賣體力的活。
鄭氏很心疼父親,想要學一身本事,掙點錢給父親減輕負擔,她經常在學堂門口偷聽,希望能夠學到一點真本事。
她偷學的事情很快被溫宇真發現,溫宇真就想到了自己好學又聰明的兒媳婦白覃秋。
白覃秋從公公那裡聽到這件事,也覺得很有意思,覺得和自己很有緣分,就索性親自教這個女徒弟。也正是這件事情,促使白覃秋有了興辦女學的想法。
白覃秋基本上把整個溫家藏書樓的書都看得差不多了,
而且她對算術也有興趣,自學過九章算術,所以教書任務對她來說還是不成問題的。 鄭氏不負眾望,學習效率極高,隻用了一年,便完成了學堂5年的學習任務。(學堂裡教的知識都是基礎知識,而且只有文學和算術,所以比起那些名校少年班的大佬,這個簡單多了。)
白覃秋很喜歡這個勤奮努力,而且很聰明的女生,知道她家境一般,就讓她幫忙,從計算華亭的稅務開始,到分析財政報告…後來每個月有五十兩銀子的收入,再加上乾的好,白覃秋總是不吝嗇獎勵,送點珠寶首飾什麽的,鄭氏的地位相當高。
再後來,她嫁給了張廠主,雖然名為廠主,但他更多只能是個經理,因為銷路和研發基本都是溫崖的功勞,所以他只是吃點股份的打工皇帝而已。掙的不如老婆多,其實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張廠主的地位真不如家裡老婆高,所以他在家裡只能裝孫子,而且也是真心感謝自己的老婆,只是身為男人,他總感覺有些憋屈。
按現在的話來說,他算得上國企總經理(而且還是有股份的那種)了,可老婆能算得上是政府官員(而且是直接和統治者打交道的那種),根本比不上啊。
雖然他混的不差,可是就是直不起腰,不過他還是挺愛老婆的,不敢對老婆做什麽。
封建思想,夫綱,婦德,這些東西張廠主又丟棄不下,看到這些女工就來氣,隻好拿他們撒氣。
溫崖看了哭笑不得,他理解但他不接受。處理還是要處理一下。
溫崖發了一條消息,給白覃秋:“夫人,我在青霉素廠,你帶著你的姐妹鄭氏,過來一下。”
“夫君有什麽事嗎?”
“她老公惹的事情,夫人太厲害了,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麽無能,就拿廠子裡的女工撒氣,我得教訓教訓他。還有,你把蕭文徽一道帶過來,我得把帳對一對,把克扣的工資結清。”
“這攤子爛事啊,好的,我馬上就來。”
白覃秋帶著人過來了。
張廠主一看是夫人過來了,頓時覺得更加無地自容。
從這以後,再也別想比過夫人了!
他現在已經顧及不了,男人的尊嚴什麽的,乾出這攤子爛事,夫人只要不嫌棄自己,其實都已經很不錯了。
這就體現出了溫崖的一大準則:在華亭,衡量一個人的唯一標準只有能力,只要你肯努力去學一門本事,就能超過那些無所事事的人。
像他這種萬惡的資本家,女人當男人用什麽都是小case。
鄭氏看到自己的丈夫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覺得有點丟人。但是畢竟是自家男人,總是有些偏袒。
“我丈夫這次乾的事情確實混帳了,給各位造成了很多不利的影響和傷害。等帳清算好之後,每個人克扣的工資,我有實力三倍償還。對不起,我丈夫辜負了侯爺您的信任,特此辭去這份工作,我回家好好訓他。”鄭氏看上去非常明事理。
張廠主頭低的很低,顯然都沒臉說話了。
蕭文徽把幾年的舊帳本都拿出來開始算,白覃秋和溫崖也加入了清算的行列。
忙活了整個下午,這半年的爛帳終於清理完了,鄭氏拿出錢財以三倍的價格償還了。
“鄭夫人,您是個明事理的夫人,但是,我覺得像您先生這種事情還不少。我需要拿他做個壞榜樣,殺雞儆猴。也請夫人體諒。”
鄭氏點了點頭。
張廠主的事情在整個華亭被宣揚,他本人被打了20大板,那些工人都拍手稱快。
溫崖下令:“凡克扣工人工資的,都要三倍償還,每克扣十兩,打十大板。工人有權把他扭送至華亭侯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