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看著郡主的臉,心說你這順杆爬的本事可是越來越大了。
可自己給自己做的套,還得自己解。
“郡主,送你回去,自然是應該的的,不過”蕭冉拉長聲音,看著郡主的臉色變化。
郡主微微皺眉,臉色倒是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不過,這裡還有數千人馬,都把我當成了主心骨,我這一走,不知他們會怎麽想?”蕭冉一副為難的樣子。
“想必他們也不是一日離不得公子吧?”郡主說的十分認真。
“若我送你,便不是一日的事情,這來來回回總得十天半月。”
“公子無妨,你隻讓先生和李將軍先行東去,你單騎追趕,必用不了許多天。”
蕭冉看著郡主波瀾不驚的臉,心說你是認真的嗎?
郡主看向北方,嘴角含笑。
蕭冉看著郡主的側臉,心裡不由得笑了。
“郡主是在開玩笑吧?”
“滿眼風沙,我哪有與公子開玩笑的心情。”說完,郡主抬起右臂。
一直站在一旁的扎木合看到這個熟的不能再熟的手勢,趕緊跨前幾步,跪伏在獅子照旁邊。
“郡主,我軍就要斷糧,若是我不在軍中,那些馬,”蕭冉指著已是列隊完畢的騎軍大隊,接著說道:“不等走到東土,恐怕有一半要成為果腹的軍糧。”
已是上馬的郡主聽到蕭冉的話後,身子頓了一頓。
“蕭公子,既然軍中無糧,你在軍中他們便有的吃了嗎?”郡主說這話的時候,滿是不屑的神情,那意思好像是你蕭冉一個人,也不夠他們吃的啊!
蕭冉聽出郡主話中譏諷的意思,便大聲說道:“我蕭冉當不得這數千人馬的軍糧,卻可給他們走出大漠的勇氣。”
郡主一聽這話樂了,滿臉含笑的看著蕭冉說道:“蕭公子,我倒是有興趣看看,你是如何隻憑勇氣便帶他們走回東土的。”
蕭冉看著郡主,微微一笑,說道:“郡主此話當真?”
“我是西胡郡主,絕無戲言。”
蕭冉笑了,心說明明是你還不想回去,偏要搞得像長亭分別似得。
其實,並非郡主不想回去,實在是此時無法回去。
數千人馬,幾乎斷糧,此去千裡,何以為食?
這數千宛地良馬,卻是極好的軍糧。
在我西胡,大災之年,人畜無食,胡人寧願把馬兒驅離氈房讓它們自尋活路,也不會殺馬救急。
草原上每一個人都明白,無馬便無胡人。
這個蕭公子雖然愛馬,可若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保不齊就會拿這些馬開刀。
自己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我倒要看看,你蕭公子愛馬是嘴上說說,還是打心裡真愛。
這麽想著,郡主便決意繼續與這支騎軍一起東行。
蕭冉並不知道郡主內心真正的想法,隻當是自己的那些小聰明又得逞了,上馬後,便與郡主並駕齊驅,朝著東方前行。
話好說,現實卻是啪啪啪啪的一個勁打臉。
打誰的臉?自然是蕭冉的。
因為軍中缺糧,蕭冉便讓老何將那五匹馬的馬肉當金子一樣保管著,每日只有上路前和宿營時,才每人分幾絲乾肉絲。
對,大家沒有看錯,就是幾絲乾肉絲。
這幾絲是多少呢?蕭冉數了一次,分給自己的是七根,只有一巴掌長、牙簽粗細像老鼠尾巴一樣的七根。
蕭冉覺得這不是分軍糧,這是在喂鳥。
且一連五天,天天如此。
可自己定的規矩自己能說什麽?
好在那個老何很聽話,
分給郡主和扎木合的便多一些。可多也沒多到那裡去,頂多就是和喂貓一樣罷了。有好幾次,蕭冉都看到扎木合盯著老何的脖頸子,眼裡是滿滿的恨意。
蕭冉怕郡主因餓生事,便找到老何,讓他私下裡再給郡主一點肉干。
哪曾想這個總是面無表情的老何一點面子也不給,衝著蕭冉嚷道:“軍糧分配一事,是小將爺當著眾多兄弟當面定下的,若是此時摻私,小將爺何以服眾?”
蕭冉看著火氣甚大的老何,心說讓你管軍糧是選對人了。
雖是這麽想,可蕭冉想著白天看到郡主騎在馬上搖搖晃晃的身影,便有些不忍,就想再說什麽。
哪曾想還不等蕭冉開口,老何便拉著蕭冉走到了那些殘缺之人休息的地方。
“小將爺,你看看他們吃的是什麽?”老何從一個坐著的人手裡拿過一個東西。
蕭冉看看老何,從他手裡接過那個怎麽看也不像是食物的東西。
那東西拿在手裡輕飄飄的,幾乎沒什麽分量。但蕭冉卻認得這是什麽東西。
這東西在蕭冉軍中本就極多,經過黑風暴後,這東西雖損失了不少,可現在在軍中卻是最多的物品。
生羊皮。
蕭冉握著那塊巴掌大小的生羊皮,狠狠盯著老何。
老何面癱,喜樂恐懼本就不顯於臉面,所以,蕭冉看著他的時候,他只是微微低頭,卻看不出表情。
“我讓你管理軍糧,實是看你還算公允,可你不能看他們是殘缺之人,便給他們吃這個。”說完,蕭冉將那塊滿是牙印的生羊皮摔在地上。
“小將爺,且請息怒。”突然,那些人中有人喊道。
蕭冉轉頭看去,卻是那個裁縫陸良。
“小將爺,你錯怪何大哥了。”陸良雖是坐著,依然抱拳說道。
“嗯?”
“小將爺,是我等主動不要肉干的。”陸良說道。
蕭冉一愣,心說肉干不好吃嗎?還是你們嫌少不吃?
陸良看著蕭冉繼續說道:“我等知道軍中缺糧,只是,我等皆是無用之人,不肯與馬上那些將士爭食。”
蕭冉大驚,趕緊問道:“你是說你等省下軍糧,給那些騎軍將士吃?”
陸良與那些人都連連點頭。
蕭冉有點激動。
一激動就亂發誓。這會在心裡發下的誓願是,若是回到東土,我必尋一良善之地,把你們養起來。
“小將爺,我等吃此生羊皮即可,留下軍糧,讓那些騎軍將士吃了,也好護送我等回家。”陸良這句聽似自私的話,在蕭冉心裡,便是大義之言。
“可是,這生羊皮乾澀難咽,你等”
不等蕭冉說完,陸良便笑著說道:“小將爺,飲雪含氈,食腐充饑,那樣的日子你可曾忘了嗎?”
蕭冉一聽,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句“生肉可食”的話來。
胡地十年,沒有一只能化了鐵的胃,早就餓死八百次了。
蕭冉看著眾人,知道多說無益,這些人是鐵了心隻吃羊皮不吃肉干了。
於是,蕭冉衝著他們一抱拳,高聲說道:
“諸位,蕭冉無能,讓你等吃這般苦,兩天,就兩天,我定要讓你等吃上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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