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牧斜了他一眼,及其無賴的說道:“怎麽,不行嗎?”
蕭冉愣了一下,想了想還真行,這家夥新近升官,搞出點事來也正常。
於是,蕭冉便換了一副臉色,拱手對鄭州牧說道:“屬下參見鄭州牧!”
鄭州牧這時候才知道這位難說話的蕭爵爺,軟肋在哪裡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後,鄭州牧也拱手回道:“蕭爵爺不必多禮。”
蕭冉隨即便瞪了他一眼,心說你這譜擺的比梁州牧還大。
鄭州牧跟沒看見一樣,板著臉說道:“蕭爵爺,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回到府衙,再做細商。”
蕭冉一聽心說得了,想回驛館補一覺是不可能了。
兩人出來後,看到門口處正中間的位置站著的是那位店主,一邊是鄭州牧帶來的那幾個人,另一邊則是孤零零的楊武。而街道對面,則站著一些百姓。
看到蕭冉和鄭州牧出來後,這些人頓時收了劍拔弩張的氣勢,都微微低頭,等著自己的上司下令。
蕭冉看看楊武,又看看鄭州牧帶來的那幾個人,發現都很面生,先前並沒有見過。於是,蕭冉就問道:“他們是……”
“他們與你的府軍一樣,是我的親衛隨從。”
果然是做了州牧便不同了,連親衛隨從都有了。
這時候,周繼已經將追風牽了過來。蕭冉抓住韁繩,左腳踩蹬,一翻身便坐在了馬背上。此時街上有一道旋風卷起,蕭冉身後的披風和追風的長鬃都被刮起,周圍的人見了,這蕭冉就如同將要挾風而去一般。
追風嘶鳴了一聲,蕭冉吐了一口嘴裡被風兒灌進的細沙,一夾馬肚,追風便輕輕松松的向府衙方向去了。
鄭郡守雖說代理了州牧一職,可處理公事還是在原先的郡守府。現在他的案桌上擺著兩隻大印,他自己原先的河西郡郡守印信,和從並州府衙拿來的並州州牧大印。
官員職務交接,這第一重要的就是印授符傳的交割。所以,得到王朝吏部的公文後,鄭郡守和梁州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交接這些印信符傳。至於別的什麽,自有那些手下辦理,用不著他們操心了。
蕭冉看著桌上那兩顆大小不一的印信,對鄭州牧說道:“你自家有兩顆印信,是不是這牽扯到河西郡之事,你左手決定了,右手拿了州牧的大印蓋上,便是上司準了。”
鄭州牧想了想,心說這蕭爵爺說的還真對。不過,自家只是代理一職,並不敢做如此擅權之事。
“王朝指定鄭某代理州牧一職,我便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怎敢如此專權?”
蕭冉嘁了一聲,心說有權不用,要這權力做什麽?只求上面說你是個老實人嗎?你是老實了,下面治所的百姓怎麽辦?
要是我手裡有這兩顆大印,我先把城外那條河引進城中,把這裡的缺水之患先解決了。然後在河水上遊修建水庫,將城外的土地變成以後的米糧川……
“蕭爵爺。”鄭州牧看著蕭冉只是盯著那兩顆大印發愣,就輕聲喊了他一聲。
蕭冉回過神來,看著鄭州牧說道:“要想這並州長治久安,百姓富足,必先消弭戰事。”
“這消弭戰事……”
“至少不能讓戰事波及到並州一境。此次並州軍敗,恐怕西胡早已得知,如若來年春日並州不能整軍備戰,胡人定然來襲。”
“蕭爵爺所言,便是鄭某所遠慮。而這近憂……”
“這近憂則是如蝗蟲一般朝著此處湧來的數萬軍民。”
“也不盡然。”
“糧食,糧食而已。”
鄭州牧愕然,說道:“蕭爵爺早已想到?”
“是個長腦子的就會這麽想。”
鄭州牧抽抽嘴角,心說這城裡沒長腦子的還少嗎?
隨後,他讓人拿過來一張地圖。蕭冉看了看,和自己找人畫的那張局域圖有些相似。再看看壺關至並州城一線,上面已經用重墨標注了幾個地方,如同幾隻蒼蠅落在了那裡。
蕭冉指指壺關,說道:“此處為並州西大門,想是已經放棄了。”
“率先逃走的,就是壺關守軍。”
“守軍有多少人?”
“不過五百。”
蕭冉點點頭,心說畢竟是通向王朝腹地的關卡,沒有外敵入侵的時候,便用不著重兵把守。
而那位造反的南詔王,所圖的是金鑾寶座,並不是為了佔據王朝州城,看來那裡派不派人把守倒是不要緊。
“並州軍分三路出兵,總數不過萬人,這先到壺關的,是並州軍前軍。人數在三千人左右,被叛軍騎軍衝擊的,就是這三千人。至於全軍潰散,實在是被前軍波及,心中怯戰,才蜂蛹而退的。”
蕭冉點點頭,心說中軍後軍出發時,糧草本就帶的不足,前軍兵敗如山倒,後面兩軍的士卒怯戰,便順勢而退。再加上糧草不足,就有了沿途劫掠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只是表面現象,此事的真正起因卻是兩月前李校尉來此購馬,將並州府庫搜刮一空。
真所謂有因有果,這李校尉來並州一趟,不但買到了戰馬,還為自己除了一患,真正的一舉兩得。
這個連鎖反應,怕是李校尉自己也沒想到吧?
李校尉的四百騎軍沒有追殺潰兵,可能是不想擴大戰事,讓自己少一面受敵。
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在這上面做做文章。
“今早的驛報上說,潰兵和流民已是到了這裡。”鄭州牧指著一處新標注的墨點說道。
蕭冉看了看那個叫西峽口的地方,心裡想著此處離並州城只有三百余裡,那些潰兵跑的倒是挺快的。
並州軍出發時,蕭冉算出他們一日不過隻走五十裡路,這逃命時,一日竟達到了八十多裡,幾近翻番。看來,這並州軍擅長行軍的說法不錯,還是有潛力可挖的。
近萬人,一支不錯的軍隊啊!可想到他們是被四百騎軍衝散的,蕭冉心裡便有些氣惱。
不是戰術的問題,也不是裝備的問題,實則是畏懼怯戰,等著找一個逃跑的理由罷了。這帶兵的將軍便是第一個該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