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告訴安達爾,有一件事情怕是要麻煩他了。
安達爾看看蕭冉的臉色,就知道這件事比給戰馬看病釘馬掌要難做許多。不然,蕭冉不會是這個樣子。
蕭冉說道:“後軍緇重隊裡,與你一族的人甚多,我讓人算了算,隻青壯就有近萬人。他們原先都是跟著忽利台大軍後面的,為忽利台的大軍運送給養的,在壺關被我擒獲後,便做了我軍中的夫役。”
安達爾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啊,我那隨從就是我從那裡找來的。”
蕭冉又說道:“你那隨從既然肯聽你的,其他族人不知會不會聽你的?”
安達爾笑了笑,說道:“但凡是我族人,必然聽我的。阿史那家族是前皇族,大汗之位一直是由我部族之人所據。阿史得家族叛亂,他們被我部族所累,這才做了夫役。但他們心中無時不刻想著重新奪回汗位,只是……”
蕭冉盯著他的眼光越來越嚴厲,安達爾知道事情不妙,便不再說了。蕭冉也確實沒有想到,一個廢皇族的遺少,竟然還這麽受到那些夫役的看重。
阿史那家族,所部有大小幾十個部落,與皇族的關系有遠有近,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會如此團結?
蕭冉覺得後背在淌汗,心裡便想著得虧這安達爾沒有異心,否則,這近萬北狄夫役鬧起事來,可真的夠自己喝一壺的。
好在現在自己已經知道此事,而先前想到的那個主意也可以一舉兩得。於是,蕭冉換了一副面孔說道:“想不到啊,你安達爾在這軍中還有一呼百應的本事。”
半開玩笑半認真的一句話,讓安達爾瞬間就是汗流浹背。他趕緊拱手說道:“安達爾但凡有絲毫異心,必不得好死。”
“說啥呢,說啥呢?好好的說什麽死,我還打算讓你登上汗位,做北狄的皇帝呢!”
這話讓安達爾更是恐慌了,他嘴角哆嗦著,就是說不出話來。
“安達爾,我且問你,阿史得家族的人滅了你家人,你狠不狠他們?”
“雖夢中也恨不得食其肉。”
“我再問你,如果你家族不遭此巨變,你可有登上汗位的機會?”
安達爾搖搖頭,說道:“絲毫也無。”
蕭冉當然知道這個無論是排名還是掄勇猛程度都挨不上號的安達爾,肯定沒機會做北狄的大汗,不然,他也不會跑到金鑾王朝來做群牧使了。
“若是,我是說若是你面前有這樣一個機會,既可以為你家人報仇,又可以重新奪回汗位,你願不願意做?”
蕭冉心裡想著,若是他不願意做,以後就把他留在這裡,一輩子給自己養馬。
安達爾聽了蕭冉的話後,眼神瞬間變得堅決。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屬下若是得此機會,定然奉蕭爵爺為主人。”
這句話狠啊!恐怕天下已經沒有比這句話更能表達他內心想法的話了。為了報仇,為了奪回汗位,安達爾願意做兒皇帝。
這句比詛咒發誓更可信的話打動了蕭冉,他趕忙拉起安達爾來,對他說道:“主人不主人的就算了,只要你以後知道,是這王朝的人幫助了你就行。”
這句話已經虛的不能再虛了,安達爾豈有不懂的,他連忙說道:“幫我者,蕭爵爺也。”
“行了行了,以後你我二人要如兄弟般親熱才好。不如這樣吧,我們就此結為兄弟,以後兩邊也好有個照應……”
以後要怎麽做,做什麽事還沒說,兩人已是勾肩塔背如親兄弟一般了。不過,蕭冉心裡確實是把安達爾當兄弟的,這件事不是虛的。
“安達爾兄弟,你們北狄男人是不是和胡人一樣,都是上馬可戰,下馬為民啊?”
“爵爺兄弟,你隻說對了一半。”
“哦?另一半呢?”
“北狄的女人也是如此。”
“是嗎?這我倒是不知道……”
兩人說笑著,便把組建北狄軍的事情談妥了。
緇重隊中所有可以上馬作戰之人,皆編入北狄軍。想到北面北狄的軍隊也叫做北狄軍,怕以後混了,蕭冉又給這支隊伍重新取了一個名——歸化軍。
歸化哪裡?蕭冉表面上說是歸化中原王朝,實則所有人都明白,是歸化蕭家軍,或者說是歸化他蕭冉。
安達爾沒有絲毫異儀。他沒有異議,那些北狄夫役也就沒有異議。這樣,歸化軍就正式成軍了。接下來,蕭冉就要為歸化軍配備裝備了。
弓弩腰刀自然是不能少的,最為頭疼的是戰馬。北狄與西胡一樣,都是馬背上生馬背上死的人, 沒有馬就沒了靈魂,怎麽能缺了馬呢?
可蕭冉算來算去,自己這邊最多只能給他們三千匹戰馬。這就少了些,人家有近萬人呢。
蕭冉不缺錢糧,可王朝缺馬,就是有錢也沒處買去。蕭冉想了想,還是覺得在戰爭中武裝自己這句話最靠譜。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要做的就是找楊尚書。他是兵部尚書,掌管天下武備,蕭冉想著先從他那裡榨點油水再說。
楊尚書接到蕭冉的信後,雙手頓時哆嗦起來。不過,他不是激動的,而是氣的。皇帝正在為蕭冉擁兵自重,不肯給朝廷面子,還控制著永安城的進出和治安生氣,你現在再管王朝要武備,這不是給那些朝臣給你上眼藥的機會嗎?
你說你是為了收復幽州,可整個朝廷大大小小近千名官員,除了老夫哪個肯信?世侄啊世侄,你是真的不懂這為官之道,還是有意如此?仰或,你就是為了為了為難我這個世叔吧?
思慮再三,楊尚書決定出城一趟,親自找蕭冉談談。那曾想他剛走到城門處,那個虎著臉的將軍就把他截住了。
“蕭爵爺說了,他正在謀劃收復幽州一事,這空著手去見他的,就是耽擱他的工夫,無異於謀財害命。”張十七郎冷著臉說道。
楊尚書那個氣啊,恨不得當場罵蕭冉幾句。可他看到張十七郎瞪眼豎眉的樣子,硬是生生的憋出來一句話來,“大禮在別處,此間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