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郡轄製六縣,這六縣縣縣相接,連在一起便是王朝最西端。
只是這六縣地瘠人稀,所出甚少,全部賦稅相加僅僅只夠鎮西關一處所需。
這鎮西關不過才五千人馬,卻需要六縣賦稅供養。蕭冉聽了後,心裡便是一驚。兩人邊走邊唏噓不已,不多時,便看到了州府衙門。
遞出名刺後,蕭冉等人便等著了。老秀才不放心,再次囑咐蕭冉說,這州牧品秩甚高,待會公子進去的時候,千萬不要依仗自家是爵爺,就把州牧不放在眼裡。
蕭冉聽了後,心說我是那麽沒數的人嗎?我見了哪個王朝官員不是老老實實的?到最後都是他們欺負我,我才反抗的。
“公子,總之你自家要小心些。”老秀才無奈的說道。
“先生不必多慮,在草原上尚且不想被人欺負,這王朝禮儀之邦,耕讀傳國,就更不能欺負人了。”雖是受了欺負,蕭冉覺得這王朝的官有好有壞,只是自己倒霉,碰到了壞的罷了。
州府衙門裡出來了一個書吏模樣的人,走到蕭冉等人跟前後,看了看蕭冉等人,便拱手問道:“請問,哪位是蕭爵爺?”
一身普通士卒穿著的蕭冉便拱手說道:“我就是。”
那書吏看了看蕭冉,可能是看到一位爵爺穿的和士卒一樣,心裡就有些奇怪,便略微有些猶豫的說道:“蕭爵爺,這邊請。”
蕭冉解下腰刀交給老秀才後,便跟著書吏朝那高門大院走去。
州牧姓梁,見到蕭冉後,便作勢要拱手見禮。蕭冉不等他抬起手來,就搶先拱手說道:“長邑縣男蕭冉見過梁州牧。”
梁州牧見了,心裡便有些高興。金鑾王朝有爵位的不少,像蕭冉這般客氣的,自己見得不多。
“蕭爵爺,本官已經知道你路過並州,正準備去拜訪,沒想到你卻先來了。”說著,梁州牧便示意蕭冉入座。
“晚輩不才,哪敢驚擾梁州牧。此次梁州牧能撥冗接見,晚輩已經受寵若驚了。”蕭冉沒有坐下,先將老秀才教的那些繁文俗禮一股腦的抖了出來。
“蕭爵爺客氣,不知蕭爵爺來此所為何事?”梁州牧再次請蕭冉落座。
“梁州牧,晚輩鬥膽問一句,那錢糧庫可是歸並州府管轄?”蕭冉等梁州牧坐下後便問道。
“蕭爵爺問的可是城北那座錢糧庫?”
“正是。”
“哦。”梁州牧捋著那把有些花白的長須點了點頭。
前些日子,那座錢糧庫被一位貴人借調了一筆巨資,到現在那裡還有個大窟窿。這蕭爵爺昨日才來此地,怎麽便問起這錢糧庫來了?
“蕭爵爺前些日子遞送的邊報我已看過,得知你在鎮西關哦,此事不說也罷。只是,邊報上所說之事,我已據實奏報朝廷。”梁州牧知道蕭冉是爵爺,就不想管那些事情,便將蕭冉邊報上所說的事情具文送到了永安城。
“梁州牧,我說的是錢糧庫的事情。”蕭冉不知道這老頭怎麽岔開了話題,便提醒他。
“這錢糧庫與蕭爵爺有何乾系?”梁州牧問道。
“錢糧庫的人黑了我的錢。”說著,蕭冉將那張兌換文書拿了出來。
“嗯?竟有這事?”梁州牧伸手接過了那張文書。
梁州牧將文書看了兩遍,就將文書遞給了那位書吏。那位書吏看完後,將文書又交還到梁州牧手中。
“這黑錢一事,又是從何說起?”梁州牧皺眉看向蕭冉。
蕭冉將兌換公文中那處文字遊戲說了一遍,梁州牧卻笑了。
“這兌換文書都是這般寫,想必蕭爵爺是第一次做此事吧?”梁州牧微笑著說道。
“都這般寫?您這意思是,下月初一,哦,也就是十月初一,我就能拿到銀子了?”蕭冉有些不相信。
梁州牧不說能,也不說不能,而是淡淡的說道:“總要等到初一吧。”
蕭冉一聽便火了,心說初一拿不到,還有十五。十五拿不到,還有下一個初一。如此無窮無盡,耗死我們算了。
不等蕭冉發火,梁州牧便說道:“黑錢一事,定然不能。只是,蕭爵爺恐怕要在此地多留些日子了。”
蕭冉正待說話,梁州牧卻又說道:“如此也好,蕭爵爺八歲便去了西胡那苦寒之地,回到東土後,又滯留鎮西關多時,想必對東土早已生疏。
這並州雖比不上王朝其它諸州,可也另有一番風光在這裡。蕭爵爺,你便在此多逗留幾日,好好看看這王朝盛景,本官也好盡地主之誼,豈不是更好?”
蕭冉長著嘴又閉上了,生生的把那些罵人的話又吞回到肚子裡。這梁州牧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讓蕭冉摸不著壺底了。
看他的樣子,定是不會幫自己現在便拿到銀子了。
這王朝爵爺有什麽用啊?兌換點錢也這樣難。蕭冉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假爵爺。
蕭冉再次氣鼓鼓的離開了衙門。
蕭冉走後,梁州牧一臉惆悵的盯著一處發呆。
河西郡,只有河西郡。梁州牧覺得此事只有靠河西郡了。那鄭郡守若是再這般頑固,那錢糧庫裡便是一座空房子了。
各處來要錢糧的公文已經堆積如山,可那錢糧庫裡卻是錢糧皆無。梁州牧這些日子為此事不知掉了多少頭髮,眼看頭上的發髻已經小了不少,可事情還是無法解決。
河西郡原本承擔著鎮西關的錢糧供給,可這些日子不知為何,該交上來的錢糧卻遲遲沒到。雖說鎮西關索要錢糧的公文還沒到,可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鎮西關的公文沒到,那河西郡的賦稅便可救急。其它各郡前些日子交來的錢糧因為及時,不巧便都被那貴人借調走了。這河西郡不知為什麽,該交的賦稅竟然到了此時還沒有交上來。
可正是因為沒有及時上繳,便讓梁州牧有了指望。只是那鄭郡守甚是頑固,梁州牧數次親自索要,他竟然找了百般理由,百般推脫。
那錢糧庫出具的兌換文書,上面所寫的下月初一兌換,便是梁州牧親自囑咐的。不如此,這錢糧庫連日常周轉也要停了。
而一州之府庫竟然停止運轉,這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輕則梁州牧便要罷官,重則便要押往永安。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那貴人不會見死不救吧?其實梁州牧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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