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蕭冉站起來,再看向那個狼兵逃跑的方向,只看見一騎塵煙向北而去。
跑的比兔子還快。蕭冉無望的看著那個狼兵漸漸遠去。
“壞了壞了,此去不遠便有狼兵駐扎,這可如何是好?”依然手握礪石的老秀才朝著蕭冉喊道。
蕭冉一驚,卻也並不慌亂。他高聲問道:“多久可到?”
老秀才看向獨臂漢子,擲出手中木錐將狼兵弓箭打落的獨臂漢子沉吟片刻,說道:“頂多一個時辰。”
蕭冉看向此二人,目光如炬,“你二人可記得回家的路?”
兩人對視一眼,同聲回道:“一日不敢忘記。”
“殺羊。”蕭冉說道。
只有一個時辰逃命的蕭冉等人,匆匆把張甲趙乙掩埋後便奔向那群還在草地上悠閑啃草的羊兒。
獨臂漢子手持彎刀,幾次刀起刀落後,草地上便鮮血四濺
蕭冉將那些被砍去頭顱的羊兒拖到一邊,然後將那些羊兒兩隻一對,用毛繩捆住後蹄。這時候,老秀才便牽著那個已經死去的狼兵的馬兒過來了。
說來也讓人唏噓,那個狼兵被刺死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滑落馬下。只是他的一隻腳還掛在馬鐙上,那馬兒頗懂人性,只是站立著不動,直到蕭冉過去牽它。
蕭冉當時心裡便想著,西胡善騎射,馬兒功不可沒。可一匹好戰馬,卻是愛馬如命的西胡人用心換來的。
蕭冉沒有把羊兒搭在這匹馬的背上,而是又走到追風的身邊,一邊摩挲著馬頸一邊對著它呢喃著。
“你可是答應隨我遠去東土的,此去千裡之遙,老秀才年紀大了,恐怕力不可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追風被蕭冉撫摩的十分舒服,噴了兩聲響鼻後便隨著蕭冉向老秀才走來。老秀才看的目瞪口呆,心說此子何時學會馭馬的本事了。
三對羊兒搭在追風的背上,羊頸處淌出的血沾到追風銀白的身子上,如桃花落白雪,煞是鮮豔。
追風無鞍,蕭冉只能讓它先做輜重馬。而那狼兵所乘之馬,就當了老秀才座駕吧。
獨臂漢子揮刀砍羊時無比利落,等到羊兒四散,只有腳邊的那幾顆羊頭時,被寒雪利風磨礪的心兒如石頭般硬的漢子也禁不住淚灑短衫。
雖說在這草原上我命不抵你,可你們也是我從小養大的。
三人很快便收拾停當。說是快,其實是沒什麽家當好帶。十來個早先偷偷縫製的皮囊裡已經灌滿了水,還有老秀才那捆當做命一樣的草根,此時都已掛在追風的背上。
蕭冉拿出一段毛繩,然後便套在追風的脖子上。全部家當都在你身上了,如果你犯了野性,我們可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追風倒是沒在意,任由蕭冉把繩子套在它脖頸上。
三個人雖說只顧得忙,可不時地看向北方的眼光可都沒停下。只是卻沒想到,一馬兩人卻從西邊急急而來
等到聽到馬蹄聲後,才發現來的這一馬兩人已經離他們很近了。蕭冉看著馬上坐著的那人,那人也一臉驚奇地看著他
“沒死?”那人皺眉說道。
“沒死。”蕭冉說道。
那人看看四周,發現草地上隆起的兩個土丘。
“不用找了,那個花木狸沒死在這裡,如果他運氣好,還能活著到家。”蕭冉一邊說一邊用眼角掃著那個背著一堆東西的查木合。
郡主似乎是不相信,眼神直直的盯著蕭冉。
於是,蕭冉指指獨臂漢子手中的那把鑲金彎刀。看到彎刀,郡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別說是西胡,就是遠在千裡之外的金鑾王朝的鎮邊軍,有幾個不知道那把彎刀的?
鬼谷一戰,花木狸一步一刀,一刀斬一人,就此得到西胡第一勇士的稱號。那把鑲金彎刀,也就成了王朝將士心裡的魔障。
現在,這把彎刀卻成了宰羊之物,想來花木狸確實如眼前這人所說,運氣好的話,還能活著到家。
能重傷花木狸的真是這個肖公子?怎麽可能?難道真是自己求的神靈驗了?越想越亂,郡主乾脆不想了。反正自己不用嫁給花木狸就行。
於是,她淡淡地說道:“那人生死與我何乾?”
然後,用馬鞭指了指追風,接著說道:“我找它。”
蕭冉倒是愣了,心說那人不是你的未婚夫嗎?怎麽生死就與你沒什麽關系了。
不過,蕭冉一想到昨日郡主的舉動,心裡就了然了。一個美的天仙一般的人,怎麽會甘心嫁給花木狸那樣的。
且不說花大叔的模樣,就是好色這個毛病,恐怕也不是眼前這個美人能忍受的。
什麽西胡第一勇士,在人家郡主眼裡,你還不如一匹馬!蕭冉暗暗嘲笑了花木狸一番。
看到郡主並不是為了花木狸而來,蕭冉便放心了,看了一眼已經收拾停當、銀鬃飄飄的追風,笑著說道:“郡主恐怕不能如願了,它已答應我隨我回歸東土。”
蕭冉剛說完,那個一直站在郡主馬旁,如啞巴一樣的查木合便將身後的背負之物抖落在地上,然後從腰間抽出一根套馬索。
昨日他正是用這東西馴追風的。
想到昨日查木合一套便中的本事,蕭冉的手悄悄摸在刀把上。騎在馬上的郡主把這二人的舉動看的真真的,淺淺的笑了一下後,便微抬左手
那個原本盯著蕭冉的查木合就像長了另一隻眼,立馬跪伏在草地上,等著郡主的馬靴了。
銀鈴郡主卻沒下馬,只是裝作要下馬的樣子,對著此時已經走過來的老秀才說道:“先生,看此處情景,你們這是要走嗎?”
“不走等死嗎?”蕭冉低聲說道。
老秀才沒有理會蕭冉,對著郡主說道:“我等已在這荒蠻之地苟活十年,若不是為了此子,我與李將軍等人是斷不會做這牧羊奴,受盡屈辱而不得活。此去數裡陰山腳下,荒塚連連,都是我等袍澤。今日,那花木狸來此,草地上便又多了兩處孤墳。”
說著,老秀才指了指那兩處新土堆砌的墳塚,又恨恨地說道:
“我等便是死在大漠中,也不做這無頭之鬼。”
“這麽說來,你等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在此求生了嗎?”銀鈴郡主蹙眉說道。
“我等可還有生機?”老秀才反問道。
銀鈴郡主想了想,說道:“若你們隨我去金帳,我為你們求情,或許”話沒說完,郡主看了一眼蕭冉。
蕭冉看到郡主的眼神,心裡頓時罵開了,合著你找你家狼主求情,別人或許可活,只有我非死不可是不是?
“只是肖公子,或許不會死的很難看。”
娘的,這裡不能呆了,走,現在就走。蕭冉在心裡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