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花木狸想不想用羊兒換那些東土人,蕭冉都決定帶他們回去。把他們留在這裡,必是一禍。
所以,蕭冉想的不是那三百快死之人,而是那些忽利台不想交換的人。
只是,那些人卻是人家拿羊兒也不換的。即使換,那郡主家也沒有那麽多羊。
蕭冉覺得這真是個問題,大問題。原本只是怕花木狸為了報復,會將草原上的東土人殺了泄憤,可自己真沒想到,忽利台會利用那些東土人壯大自己。
看來,那些被擄掠來的人裡面,不僅僅只是老秀才、獨臂漢子、張甲、趙乙這樣的人,還有誰得到便誰強的人才。
可是,那些人會跟著自己回歸金鑾王朝嗎?
“怎的不會?公子,自我等被擄來之日,便日日思歸。即使那些人被忽利台所用,想必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要有機會,終歸還是要回去的。”老秀才的話打消了蕭冉的疑慮。
“如此,我等便好好合計合計。”蕭冉看向郡主。
郡主卻搖搖頭,說道:“若是別的領主倒也好辦,只是這忽利台唉!”郡主歎了一口氣,雙手撐著下巴一臉無奈的樣子。
蕭冉看著她極可愛的樣子,心裡笑了笑,暗暗說道:你可是郡主啊,而且是你家狼主最寵愛的郡主,你要是沒辦法,我等只能自己跑了。
蕭冉沉吟片刻,想起自己在忽利台帳前,聽到郡主說起黑河盟誓,便問道:“黑河盟誓是怎麽一回事?”
郡主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老秀才,像是自己不方便說的樣子。老秀才便說道:“公子,此事我倒是知道。只是,那事與我等要做之事有關系嗎?”
蕭冉心說有沒有關系等聽了再說,便說道:“你且說說看。”
老秀才掃了一眼圍坐在一起的人,特別是正在想心事的郡主後,才說道:“此事要從你父說起。”
“慢著慢著,黑河盟誓明明是西胡人搞的,與我父有什麽關系。”蕭冉說道。
老秀才正待張嘴,郡主卻說道:“你想不想聽?”言下之意,不聽就別打擾我想事情了。
蕭冉趕緊說道:“聽、聽。”
等老秀才講完,蕭冉這才知道,黑河盟誓確實和自己那個大將軍父親有關。十多年前,蕭冉之父出任鎮邊軍大將軍後,看到西胡人年年犯邊,自己只有被動防守的劣勢,便上書朝廷,力主西征。
可王朝廟堂之上那些人卻以此前歷次西征,不是出兵無果,便是勞而無功,靡費國力為由,拒絕了大將軍的請求。
可大將軍像是中了邪一般,接連上書,請求西征,並立下軍令狀,不破西胡誓不歸。
一月後,朝廷下旨,令蕭冉之父西征。只是那聖旨中還說道,蕭大將軍那顆頭,暫且寄著。
已經備戰多時的蕭大將軍果然沒有讓金鑾王朝的人失望,他不但將鎮西關關外草原收復,還將西胡人一口氣趕到了黑河。
被蕭大將軍打的稀裡嘩啦、牛羊盡失的西胡人來到黑河後,發現再也沒地跑了。再向西便是宛地,一個與西胡不太友好的地方。
可就在這個時候,西胡人卻發現,那個讓他們聞風喪膽的蕭大將軍不追了。不但不追了,還回去了。再看看自己這邊,當初的七大領主現在只剩下三個半了。
三個半的意思就是,有一個已經半死不活了。
得以苟延殘喘的西胡人在慶幸之余,就搞了個批評與自我批評。當然,
各大領主都是批評別人的多,批評自己的少。最後,便吵得不可開交了,大有自己人再跟自己人血戰一番的意思。 眼看著又要打起來了,那半個領主有氣無力地說道:“若要重新回到有奶有蜜的地方,就要再推選一個狼主出來。”
老狼主當時還不是狼主,只是那三個半領主裡剩下兵馬最多的一個,而忽利台就是那半個。而原先那個世襲狼主在半月前就被蕭大將軍滅了。
群狼無主,馬兒無頭。於是,那個半死的忽利台躺在草地上說出的話便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就這樣,銀鈴郡主的爺爺做了狼主,其他領主便發誓要效忠狼主,效忠草原。
感念忽利台的首倡,在新狼主的保護下,那個半死的忽利台不但沒有死,還保住了領主的地位。雖然逃到黑河後,他手下已無一兵一馬。
當然,新狼主也沒有讓那個救了自己的獵鷹人吃虧,將一位戰死的領主的領地封給了他,讓他做了領主。兩年後,這位領主戰死,他的兒子花木狸便世襲了領主之位。
自打黑河盟誓後,黑河便成了西胡人的聖地。他們在這裡整軍備武,休養生息,沒過幾年,便殺回了那個流淌著奶與蜜的地方。
後來,便有了鬼谷一戰,徹底消除了西胡人的心腹大患——蕭大將軍。
老秀才講完了,郡主的心事也想明白了。她看著蕭冉說道:“那三千東土人,大數就在黑河。”
蕭冉便問道,那些人在那裡做什麽?
郡主想了想,說道:“忽利台說,他們在修造器具。”
“什麽器具?”
郡主搖了搖頭。
很顯然,黑河盟誓之後,西胡便再次變強了,他們不但奪回了草原, 還把他們的死敵蕭大將軍滅了。而後,年年東犯,從不落下。只是最近三年,卻偃旗息鼓,做了安分良民。
這有點不正常啊。按照他們不搶掠便過不舒服的習性,三年不戰,他們怎麽能忍得了?
再就是,當年自己那個大將軍父親,為什麽在最後關頭收兵,而不是一鼓作氣滅了西胡?還有,當年蕭大將軍為什麽要搭上自家性命也要西征?
想必當年之事,老秀才也沒有都對自己說吧。
蕭冉又想到那些軍帳,還有頗有心機的忽利台,覺得這西胡草原必有大事。
可那三千王朝之人,自己怎麽才能帶回去?一時間,蕭冉一籌莫展。
就在蕭冉為救人之事發愁的時候,一隊狼兵輕騎正躍馬踏出草原,來到了大漠邊上。
為首的那個狼兵頭領下馬後,看了看沙漠上的痕跡,又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便斷定那些逃跑之人沒有來過這裡。
這是去金鑾王朝最近的路,難道自己已經跑到那些人的前面來了?
也許根本就沒有向這裡跑,而是躲進陰山了吧?狼兵頭領在心裡想著。
這些狼兵原來跟著那些馬蹄印追,天黑後,因為怕看不清那些印跡,便沒有再追。結果,第二天天亮後,那些蹄印竟無端消失了。狼兵頭領隻好繼續向東追去,直到追到這大漠邊緣,才覺察出不對。
“定是進山了。”那個頭領指著遠處的陰山。
說完,狼兵頭領帶頭朝著陰山的方向奔去。在他身後,數百輕騎瞬間便卷起遮天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