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悠揚,山歌對唱。
看著男人婆往山腳下奔去,邊走邊唱,眾人紛紛起哄,哈哈大笑。
大少爺也是笑著,不過不是哈哈大笑,而是面帶著微微笑。
此時此刻。
大少爺的心裡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人的歌聲。
前幾天在這裡路過的時候,在這裡第一次聽到山腳下的歌聲,他就有駐足聽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牛車上的那位妹子,想起了她悠揚的歌聲。
時隔數月,當時更是沒有看的很清楚,大少爺的心裡更是模糊,只是依稀記得對方嘴臉,覺得還是長得似乎還不錯。
十八的妹子一枝花,那妹子更是有一張瓜子臉。
瓜子臉,在仙霞貫叫流條臉。一個詞是好看,二個字是說標致!
大少爺只是覺得那妹子長得不錯,但心裡卻無法說出對方為什麽好看,怎麽去形容它,他只是在印象中,覺得她的笑容沁人心脾,看著就讓人感到溫暖,當時他就笑的很溫暖。
越想,越是覺得這樣。
大少爺心裡隱隱有些後悔,當初只顧著傻笑,不記得打聽一個對方是哪條村的。
也不知道‘番薯’打聽到她的下落沒有。
‘番薯’已經去打聽三四天了,但是時隔三個多月,大少爺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能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番薯’當然不是真番薯,他只是表面有點像番薯。
大少爺正心裡想著,隨著嘻嘻哈哈的隊伍往回走,沒走多遠,就看到村裡的大路一匹快馬騎來,很快就轉上了他們正走著的小路。
快馬上坐著的正是大少爺的跟班——‘番薯’。
“少爺,打聽到了。”‘番薯’氣喘籲籲的跑到大少爺的面前。
“番薯,打聽到了沒什麽?”大少爺還沒發話,一起打靶歸來的同年人卻是咿咿呀呀的在問著。
“藍念念,……少爺,她是藍念念。”
大家都覺得這名字耳熟,只是一時之間卻無法想起這是在哪裡聽過,不過大少爺卻是首先說了出來。
“藍念念……?你說她是藍念念?九山那個藍念念?”
“是的,就是她,少爺,我是昨天在富坑打聽到的,剛才又去查了一下,沒有錯,就是她。”
“呵呵……”
聽到‘番薯’確認,大少爺就笑了起來,笑得好是神秘。讓小夥子心裡大是好奇,聽到對方是藍念念,大夥更是跟著一起笑,扯著‘番薯’就問了起來。
“藍念念,是不是就是九山那個山歌妹?”
“她在回來的路上對著大少爺唱歌?”
“什麽時候的事啊,我怎麽沒聽說?”
“就是,我也沒聽說啊,什麽時候的事啊?”
“番薯,她長得標致嗎,你見到沒有?”
七嘴八舌,小夥子們像打了雞血一樣圍著,‘番薯’被吵煩了,雙手往外推,嘴裡不停嚷嚷。
“停,停!”
“藍念念就是藍念念,九山那個山歌妹。我沒見過,別的——不知道!”
‘番薯’嘴巴挺緊,說到最後三個字時更是一字一句。一如既往的惹得後生仔們大是不滿,嘴裡唏噓。
“切……!”
大夥放棄了‘番薯’,又圍著朱學休問話。
“大少爺,你見過九山妹?她長的標致不?”
“大少爺,藍念念唱歌是不是很好聽,你是什麽時候聽到她唱歌的呀?”
呵呵,原來是個九山妹!
大少爺聽到對方是藍念念,
不由得笑了,心裡覺得理所當然。只有藍念念的歌聲才能有那麽好聽,人如其名,長的也漂亮。 九山,也是一座山,不過比采山卻是大了數十倍不止。
采山東,是光裕堂的尾田村,采山西就是富坑村。富坑村再往西,那就是九山,過了九山,就是興國縣,那裡已經不是仙霞貫和雩縣的范圍。
九山的山腳下,雩縣的地境內,東南方有一條村子,就叫九山村。
藍念念就是九山村的人,九山村不屬於仙霞貫,是嶺北鎮所有,但與仙霞貫交界,而它到仙霞貫的路更是好走,所以九山村的人多半在仙霞貫趕集。
藍念念之所以大名鼎鼎,小夥子們都聽說,那是因為她的歌聲。
藍念念會唱歌,她的歌聲遠近聞名,人也長的漂亮。
一傳十,十傳百,藍念念的名聲越來越大,鄉親們都說她是歌仙——唱山歌的仙子。
不過藍念念不是本鄉人,九山村離陂下這一帶也有近二十裡的路程,絕大多數人都只是隻聞其名,不聞其聲,更是不曾見過其面。
因此,光裕堂的後生,聽到是對方是藍念念後,頓時就如打了雞血。
看到夥伴們都圍了上來,對著他發問,朱學休這才回過神,望著眼前大眼瞪小眼的夥伴們,大少爺的嘴裡又嘿嘿地笑了。
“嘿嘿……”
朱學休笑的小狐狸一樣,臉上帶著明顯的壞意。
每每這個時候,小夥伴們就知道他又出了小主意。趕緊的湊緊一起,舔著笑臉,探個明白。
“嘿嘿……”
“咯、咯、咯、咯……”
大少爺速度飛快,一人賞了一個爆栗,這才把傻笑的腦袋打偏,走遠。
“藍念念……?見過,不過……沒看清。哈哈哈……”
大少爺高調唱起,然後急轉直下,一開始說的是一本正經,最後終於忍不住的發笑,哈哈大笑。
“艸,又作鬼捉弄我們,上!”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一揮手,一群人就衝著朱學休圍了過去。
“哈哈哈……”
朱學休哈哈大笑,撒腿就跑。
“番薯,快跑!”
朱學休是大少爺不假,這是他的身份。
然而
雩縣在蘇維埃政府下管理多年,民風改變,思想開化,不再是以前一樣地位森然,年長們或許還有幾分忌諱。但是在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夥伴們眼裡,更多的時候,大少爺那只是一個稱呼,和甲乙丙丁根本沒有差別,字典裡根本沒有犯上。
“別跑!”
“站住!”
小夥伴們根本不懼,大聲嚷嚷,人分兩撥,圍追堵截。很快就把朱字休追到,按倒在地上。就在路邊的田埂上,玩起了疊羅漢。
“啊啊啊……”
殺豬一樣的嚎叫。壓在下面受力的在叫,在上面用力的也使勁的在叫。
壓的大少爺差點喘不過氣來,雙手撐在地上,使命的喊。“你們這些二流子,再壓我我不起來了哈,你們也別想從我嘴裡聽到藍念念的一點點話。”
喊了幾遍,小夥伴們這才放過大少爺,不顧他正在拍打短衫上的灰土,不怕灰塵的又湊到了朱學休臉前。
“說說, 藍念念到底長的怎麽樣,你肯定見過的,看得清。”
“就是,趕緊的說說,是不是很標致,山歌好不好?”
“嗯嗯嗯,快點說,老實交待。”
夥伴們又團團的圍著朱學休,眼裡滿是稀奇。
看著把自己圍的密不透風的腦袋,猴子一樣探來探去,朱學休忍著笑意,克制著再次賞他們每人一個板栗的【谷欠】望,頓了頓,把心裡的笑意消去,喘順氣,這才正經對著大家說道:“沒有,我真沒有看清。她們一夥人坐在車上,我就沒看清是哪個,只是聽到了歌聲。”
朱學休說的半真半假,不過夥伴們卻是不信,有人反問著大少爺。“不會吧,藍念念介大的名聲,你居然不認識?車上最標致的那個肯定就是她!好好想想她長的怎麽樣,是不是紅頭髮、綠鼻孔,還有一對大眼睛?”
紅頭髮、綠鼻子不關好看不好看。在這裡,它只是表示稀奇、出眾的意思。
“沒法看,那車上的妹子都長的差不多,分不清。我只是在路上站著,哪裡不知道到底是哪個!”
大少爺兩手一攤,不露聲色。嘴裡剛剛說完,面前幾個人還在點頭。就又一個腦袋探了面前,猴頭猴腦的樣子,青澀的臉龐閃著一對大眼睛,對著朱學休就問道:“那她【馬蚤】不【sao】?”
“【馬蚤】不【sao】……?”
大少爺聽到話一愣,接著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
“【馬蚤】不【sao】,哈哈……”
大白天的,田埂上狼叫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