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明天院子裡會有一院子的人!”
來院子裡的人當然是來找邦興公辦事的,一院子就表示有很多人。
大少爺見阿公這樣說,心裡自然知道多半會有哪些人前來。然而心裡難免有些好奇。但是看到邦興公已經睡下,也就不好打攪。
至於二叔死了,看到阿公都沒有多少傷心的意思,朱學休自然也不會表現的太過。
二叔朱賢忠在大少爺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家,偶爾回來過幾回,但僅憑這樣短短的住上那樣幾天、十幾天時間,你想一個孩子對他能有多少感情、多少依戀,那完全是就是笑話。
朱學休幫著阿公把房門關好,就回到自己臥室一睡到天明。天蒙蒙亮就起床,帶著三五個護衛、番薯,騎上馬、帶著馬車前往高田村,去把高田村長周祀民接到家裡。
二十裡的路程,馬車雖然不如騎馬快,但是也用不了多久時間。只花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朱家大少爺就再次回到了陂下村。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哪怕是地主家的小子,也不另外。回來之後,朱學休隻覺得餓得前胸貼後背。隻想著胖廚娘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
然而,大少爺剛領著周村長進了院子,就看到滿滿當當的一院子的人!
“這麽早!”
朱學休看到這麽多人,不覺得大吃一驚。
按照仙霞貫的鄉俗,鄉鄰們托人情、辦關系,早飯之前一般不可登門。
然而,現在正是吃早飯的時間!
哪個鄉下不是早上差不多八點半,甚至九點才吃飯。要是遇上一天隻吃兩餐的,還要晚個把小時!
其實在朱學休的心裡,鄉鄰們早就早點、晚就晚些,他都沒什麽意見。他和邦興公一樣,對仙霞貫的許多鄉俗嗤之以鼻。
只是昨天晚上朱家老爺子差不多四點才睡下,而按邦興公的習慣,這個時間點數,多半還沒有吃過早飯。
邦興公已經年老,大少爺很是擔心阿公的身體!
這不關乎邦興公會不會因此而病倒,而是朱學休的心裡,就是不情願阿公過度勞累。因此,痛恨那種一夥人前來找邦興公辦事,又胡攪蠻纏的人。
在這方面,就是老天爺若是惹得朱家老爺子不痛快,或者是讓阿公勞累,朱家大少爺也敢對著對方拔槍!
對於一個長年和阿公兩個人一起相依為命、一起長大、一塊慢慢變老的少年,你別指望朱家大少爺能夠在這方面和你講道理、論事實!
比如說現在,朱家大少爺就怒目圓瞪,恨不得把跪在老爺子面前,抱著邦興公的大【tui】不斷求情的家夥給崩了。
“鄉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長發啊,他才剛剛成年,還沒有18的足歲啊。……沒有啊,唔唔唔……我的寶貝子哦,你還那麽小,那麽小!……唔唔唔”
一位年過四十的中年表嫂,正抱著邦興公的腿呼天喊地。她的丈夫也一旁跪著,兩眼通紅,不過卻是不說話。旁邊更有許多老表、表嫂跪在地上,向邦興公討情。
邦興公一臉難色,左右為難。
“滾、滾、滾……不要在這裡打擾我阿公!”大少爺適時出現,根本就沒有什麽好氣色,拉長著一張喪臉。
女人不能踢,朱家大少爺於是一腳就把表嫂的老公踢的老遠,然後蹲下身子,使勁把表嫂抱著老爺子腿腳的雙手掰開。
“劉長發去年就18的足歲了,你在這裡鬧什麽?……趕緊走,
不然我叫人了!” 看到大少爺前來解圍,中年表嫂大急,死死的抱著邦興公的腿腳就是不肯撤手,硬是讓朱學休無法掰開她的指彎。
朱學休看到表嫂這樣,恨不得上前一腳把她踢了。但是面對一個女人,他卻是不敢這樣做,只能高聲大喊。
“胖嬸、胖嬸……,快來幫忙,把她拉走!”
胖嬸就是主房幫著做飯的廚房阿姨,端午節也是她在主持朱氏宗祠分發粽子。
她的體形高大威猛,又彪悍潑辣,專製各種不服。尤其對於前來光裕堂耍潑打橫的各路婦女,在以女人對付女人的時候,胖嬸具有超一流的戰鬥力!此時面對表嫂無力的朱家大少爺,自然第一個就想起了胖廚娘。
叫過廚娘,朱學休對著院外又是大喊。
“曾克勝、曾克勝,你他【媽】死了嗎?我阿公被人難成這樣,你也不幫忙把人趕走?”
曾克勝是光裕堂護衛隊的領頭人,聽到朱家大少爺的叫喊,趕緊帶著人過來幫忙。
那表嫂看到大少爺接連叫人,想著把她趕走,立馬就松開了邦興公。轉手就抱著朱家少爺的腿腳痛哭。“大少爺,大少爺,你不能……不能這樣啊。……我的子,我的子馬上就沒了哦!”
中年表嫂又是哀求,又是憐惜兒子。很多人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但是大少爺對此卻是不在乎。他身為晚輩,只要不是故意毆打對方,說到哪裡理都不虧。
他抬頭對著院子裡的眾多鄉親們說道:“各位老表和表嫂,你們不辭辛苦,遠路來到陂下,那是看得起我朱家。按理我不應該做這麽過分。但是我阿公都60大幾、快70歲的人了!”
“你們有急事,我可以理解。所以也從來沒怪過你們一大早來到這裡。但是……”大少爺著重的強調了但是。
“但是話要好好說!我阿公是人、不是神仙,幫不了大家許多。大家要多理解,不能動不動就又哭又鬧,要生要死。這只能讓我阿公更傷神!所以……”
朱家大少爺嘴巴裡說著,人卻是抬頭看著院子裡的眾人。將他們一一掃視一遍之手,才接著揚眉說道:“所以……既然你們想要亂來,就不要怪我不給情面。……我阿公要是傷了神,累倒了,你們誰也擔不起!”
“我阿公昨天夜裡4點多才睡下,到現在早飯都還沒有吃。所以……,所以請各位老表、表嫂稍等一下,在這裡先坐著。讓我阿公去吃過飯,回來再來處理。……無論在哪乾活,飯總是要讓人吃的嘛,是不是?嘿嘿……”
朱學休齜著牙堆著笑,故意對著院子裡的眾人獻諂。不過是院子裡的鄉親們都是心裡有事,根本沒有人附和他,跟著一起露出笑臉。不過聽到邦興公沒有反對大少爺的話,也就只能按下性子等待,默不做聲。
然而,那位中年表嫂就是不依。
愛子心切之下,掙脫護衛隊成員的拖拉,一個箭步就衝到邦興公面前,抱著老爺子的腿腳放聲大哭。
“鄉長,鄉長,你不能啊,不能啊。要是去晚了,他們就離開縣城到別處去了,我的子就沒了啊!不能啊……,唔唔唔……”
表嫂一把鼻涕一把淚,先是匍在地上抱著邦興公的褲腿,後面怕護衛隊成員上前,更是直接坐在地上,把邦興公的褲腳直接攬住,抱在懷裡死死的。
見她這樣,朱學休心裡大恨,抬起腿一腳就踢了過去。不過那婦女卻是不避不讓,死活不肯撒手。
“大少爺,你不能,不能這樣。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要多理解我們。整個仙霞貫,也就只有邦興公能幫我們了。你們要是不管,我的子就沒了啊,真的沒了啊!……,不能,不能。”
朱家大少爺敢踢出那腳,就是以為對方會避讓,從而撒手松開老爺子。哪知對方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避不讓。這樣一來,反讓朱學休不好意思再踢出第二腳。隻氣得的他臉色鐵青!
“什麽不能、不能,……我阿公已經不是鄉長了。還能不能不幫你們嗎?”
朱家大少爺才不管表嫂嘴裡的不能是不能不幫忙,還是她的兒子不能死。揮手示意護衛隊成員再次上前,強行把中年婦女拖走。
不過他說到這裡,突然是想什麽,轉頭就著曾克勝說道:“對了……, 曾克勝,把洋田姓劉的全部請出去,另外姓彭、姓方的都送走。我們沒閑情幫他們,都送走!”
大少爺這話一出,院子裡頓時就炸了窩。
洋田村一帶姓劉,姓方。而觀田、福田村基本上就是姓彭。這幾個姓和光裕堂的人口加起來,已經差不多佔仙霞貫一半的人口。
“為什麽?……”
許多人議論紛紛,表示無法理解。朱家從來沒有這樣趕過人!
“為什麽?……”朱學休轉頭就對著院子裡的眾人。
他眉角一揚,嘴上就來了氣。“剛才不是說人心都是肉長的麽,我們姓朱的護佑了仙霞貫這麽多年。但是你們是怎麽回報我們的?你們不將谷米糶給我們也就算了,居然連國家賦稅都不繳。還是光裕堂幫你們先墊出來的!”
大少爺橫眉望著前院的許多人,嘴巴裡說著:“這麽一大筆錢,不要說拿出去放,就是平白借給人家,對方也是感恩戴德,你們倒好,居然恩將仇報。為了兩塊大洋,在那狗屁倒灶的陳情書上簽字畫押,把我阿公拉下馬!”
“我們和你們沒有交往,又非親非故,更是沒有半點交情。憑什麽我們要幫你們?……憑什麽?”
朱家大少爺怒眼圓瞪,怒視著那些姓劉、姓彭、姓方的鄉民。目光一一掃過,把他們都逼得低下了頭顱,再也不敢與他對視。
“曾克勝,把他們都送走。讓他們各找各媽,找自己族裡的人解決去,別人能讓他們聽話,自然能幫他們解決問題。不要到這裡來纏著我阿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