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垕的意思,就是不想讓嘉靖再這麽浪費。
但是朱載垕又攔不住,便只能想個另外的辦法,讓嘉靖做些比較難辦的事情來補償。
因此,朱載垕才讓孫義正挑起宗室和士大夫之間的矛盾。
若是放出減少宗室俸祿,鎮國將軍以下自謀生路的消息,那些好名的文官們,必然會蜂擁而上爭相上書痛斥宗室之弊。如此一來,定會惹惱了老朱家的這幾十萬宗室。
在嘉靖的面前,宗室和官員之間必定會互告黑狀互相揭短。這個機會嘉靖一定不會放過,借宗室與文官之間互相攻訐,給他們一同薅下大把的羊毛來。具體嘉靖能做到什麽地步,就不是朱載垕能操心的了。他隻管挑起爭端,然後做個吃瓜群眾就好。
孫義正卻知道後果,如此一來,朝中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宗室與官員們爭鬥起來,還不知道要掉多少人的腦袋。
“殿下讓我寫,我就寫了這封信。”孫義正眼珠一轉,又接著道:“可要是有人對我不利,殿下可要保護著我才可以。”
“道長,現在你已經被陛下封為真人,還有何可懼怕的。”朱載垕笑呵呵的道:“除了陛下,也沒誰敢對你動手了吧。”
“這可說不定,老道得罪了人,被人悄悄的弄死還是很容易的。”孫義正哼哼唧唧的道。
朱載垕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孫真人你也一樣可以放心。若是風色不對,真人盡可來我這皇莊,給本王做三個月的法事。”
孫義正這才大喜,有了裕王殿下這句話,他這條性命就徹底安全了。
當下,孫義正立時在朱載垕的書房中,揮毫而就一封給魯王的書信。
“魯王殿下親啟,自前次王太妃祈福之行,得殿下優容款待,貧道深感熱忱。今京中坊間傳聞,有文官視宗室如蠹蟲……殿下宜早做準備,向陛下祈請,祖宗之法不可廢。貧道世外之人,不欲卷入是非,貧道賤號不值為他人所提也。”
孫義正將信晾乾封好,朱載垕便派人送出。
朱載垕哈哈一笑,便帶著孫義正去了四輪馬車的工坊。
在這裡還有一件事,朱載垕要讓孫義正去做。
一輛黑色四輪馬車被拉了出來,其上的圖案為紅底色上繪金色五爪團龍,四棱鑲嵌金銀線和綠松石。車內也是真皮暄軟的厚座墊,內部的頂上,吊著一顆頂大的夜明珠。
這輛四輪馬車華貴到了極點,也威嚴到了極點。
孫義正嚇一跳,看向朱載垕,“殿下這是何意?五爪金龍可是僭越了。”
朱載垕道:“此車還有四匹白馬,都是要請孫真人代我獻於父皇,用於在宮中西苑往來行走的。送與孫真人的馬車,我也給你準備好了。”
又一輛四輪馬車被拉出來,車身漆成了青色,上繪有陰陽八卦與罡鬥數術圖案,正合了孫義正真人的身份。
獻給嘉靖的那輛馬車,配了四匹純白色的蒙古馬。給孫義正的馬車,則配了幾匹普通的蒙古馬。
孫義正看看給自己的馬車,又看看獻給嘉靖的馬車,忽然心中有點失落。
“貧道的馬車,果然不能與陛下的馬車相比啊。”孫義正歎道。
“孫真人,要恰如其分,才是最好的啊。”朱載垕當然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孫義正可沒有造反的膽子,只是感覺兩輛車有差距罷了。
“是、是、是,貧道見識淺薄,倒讓殿下見笑。”孫義正連忙道。
明朝的皇帝外出,
可不是兩輪馬車,也同樣是四輪馬車。只是要比朱載垕所製造的這種四輪馬車,要大得多。其形製來源於蒙元時期的金帳汗車,同樣是四輪,可是卻大了許多,車上幾乎就是個小宮殿。只是拉車的白馬,就要二十四匹之多。 因此,朱載垕送的這輛四輪馬車,隻配在宮城之中跑跑而已。
朱載垕之所以給嘉靖送這輛四輪馬車,其實是想讓嘉靖給他做個代言。上次送了高拱馬車,便有人零星來朱載垕的皇莊訂製四輪馬車。只是那些人,也只是一些中層官員。
這些人還代表不了大明的頂層權力中心,對於朱載垕推廣四輪馬車的意願幫助不大。
思前想後,朱載垕才發現,若是直接送嘉靖一輛四輪馬車,這種大明頂級代言,便一定能帶起風潮。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從焉,說的就是這個道理。除了嘉靖這裡,朱載垕還準備給各家勳貴家中送一批四輪馬車,如此才顯得流行。
至於朝中的大臣們,就自己準備好銀子來他的皇莊訂製吧。朱載垕送的都是有關系的,朝中官員可不行,也不能亂送,否則會引起猜忌。
馬車和馬匹,由孫義正次日出面求見嘉靖,送到了宮中。
嘉靖看到這種新式馬車,倒是很有興趣,當即坐到車上, 在西苑跑了一圈。
一下車嘉靖便十分歡喜道:“此車不錯,只是輕輕晃動居然毫無顛簸之感,與乘坐轎子竟無分別。裕王的孝心,我收下。他日出行,倒也方便。”
與孫義正在一起伺候嘉靖的,還有陶仲文。他來的時候,就看到孫義正帶著兩輛馬車,這輛華美威嚴的獻於了陛下,另一輛顯然是孫義正自己的。
“裕王為了讓我將此馬車獻於陛下,還送了貧道一輛馬車,倒是真的用心了。”孫義正這個時候,當然是要替朱載垕講好話了。
陶仲文這時接口道:“孫真人,你也有了馬車坐,老道看的眼熱。不知殿下那裡,可還有這四輪馬車?”
孫義正笑道:“陶真人,只看這馬車的樣子,即使沒有陛下這輛如此豪華,造價也很是不菲。陶真人若是有意,可自己出銀子,請裕王府的工匠給你打造一輛。若是快的話,數日之間便能打造出來。”
嘉靖眉頭一挑,“怎麽,裕王那裡造馬車竟如此之快?那朕的馬車,用了幾日就打造出來了。”
他雖然沒有說不好,可是顯然是對於裕王用短時間打造的馬車來進獻,有些不滿。時間短,這就代表不用心。皇子獻給父皇的東西不用心,就是不孝、也是不忠。
孫義正後背都流了冷汗,可臉色如常道:“裕王並不是用時短,而是他給裕成商號有份子的勳貴們,也都在打造馬車。陶真人若是面子大,兩天便能有新馬車可坐。”
嘉靖的臉色這才好點,他卻不想想,如此鑲嵌金銀價值钜萬的豪華馬車可是朱載垕白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