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中十幾萬的百姓,這一戰之後活下來的不過兩萬余人。
羽柴秀吉讓手下的軍隊休息了兩天,便命人驅趕著還幸存的這兩萬余百姓北上黃州。
黃州與海州相距不過兩百余裡,而黃州之北數十裡就是平壤。這黃州就等於是平壤的門戶,替平壤遮擋風雨。
鎮守黃州的守將,向平壤送去急報,請求大王派來援兵。以黃州現有的這數千守軍,根本就不足以抵禦倭人軍隊。
只是消息送到了平壤之後,便如石沉大海,根本就沒有半點回音。黃州守將苦笑之余,便命人將百姓都驅趕出城,又把黃州四門都封死,靜待倭軍來攻。
海州城的慘況數日前便已經傳到黃州,這黃州守將甚為忠義又惜百姓,才抱了必死之心守城。
當黃州剛剛做完這些事,羽柴秀吉的前鋒便已經來到黃州城下。
有從城中出來的探子,將黃州四門已經封死的消息報上來。
羽柴秀吉對此不屑的很,“這些朝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兵法雲,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以為封住四門,就攻不破這座小城嗎。當初好好的漢城這樣的大城都棄城而逃,守這一座小城,又能有什麽用。朝鮮的人心,在他們當初丟棄漢城之時,便已經散掉了。孤城自閉,不過是絕望之舉罷了”
當時李峘與尹元衡掉來了精兵到漢城,但是得知羽柴秀吉大軍逼近,便立時帶兵撤往平壤,連一戰也不敢戰。還美其名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借口找了一堆,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字‘慫’。
從那時起,朝鮮滿朝上下的士氣便已盡喪。
因此,羽柴秀吉也才會有如此的說法。
羽柴秀吉雖然年輕,但也是個能征貫戰之人。自追隨織田信長以來倍受重用,如今更是讓他獨領一軍,可見對其的依重。此人看待問題,自有其獨到的眼光。
面對這樣的一座黃州城,羽柴秀吉甚至都沒了多少戰意,只是隨意揮揮手,命令手下兵將攻城。
此前他們帶了兩萬余海州百姓前來,便是為攻城之用。
這些百姓都被驅趕上前,手中還有長梯。而倭軍則混雜於這此百姓其中,以便借朝鮮百姓的掩護,好登上城頭。
黃州城上的守將,看到攻城的居然是朝鮮百姓,悲憤交加之余,命令守軍放箭。
立時城下的朝鮮百姓慘叫連聲死傷一片,這使得守軍的士氣極為沮喪。守將再下命令之時,竟無一人肯從令放箭。
羽柴秀吉冷眼看著黃州城頭守將氣急敗壞,不由得冷笑不已。無能者,才會有如此卑小虛弱的情緒啊。
就在朝鮮百姓攻到城下之時,那黃州守將從城頭上一躍而下,當即便頭腦著地慘死當場。
羽柴秀吉只是微微驚訝了一下,便對身旁之人評價道:“此人頗為忠義,只是能力不足且過於迂腐。上不能報國,下不能安民,自責而死輕於鴻毛。”
守將一死,黃州城的守軍便更是再無半點鬥志。羽柴秀吉幾乎兵不血刃,便拿下了黃州城。黃州海州兩城一入東瀛之手,便代表著朝鮮的黃海道也完全陷落,朝鮮如今便只剩下平安道與感鏡道兩道之地。
到了這個時候,平壤城便在前方數十裡。只要一天時間,倭軍便可兵臨平壤城下。
這一次羽柴秀吉派出了一千騎兵前出,掃蕩平壤周圍的村鎮,以確定平壤城周圍並沒有什麽埋伏。
畢竟朝鮮國王李峘就在平壤,這一戰若是打得好了,朝鮮戰事便可畢其功於一役。
只是倭人一千騎兵前出,卻並沒能找到任何的朝鮮埋伏跡象,反而讓平壤城中的朝鮮君臣惶惶不安。盡管手中有數萬常年如女真作戰的精銳,可是朝鮮君臣卻從未想過與倭軍一戰。
李峘得到黃州丟失的消息,便立時命人向北撤退,更是命令手中精銳強軍護駕而行。
此時李峘只能逃到寧邊城,這已經是朝鮮北邊最接近遼東的一座城。
其實,按著尹元衡的意思,直接退到大明的遼東便是,大明就是不想管朝鮮的事也不成了。可是李峘卻覺得,還是一城一城的退才好,這才能顯示出朝鮮君臣的山窮水盡。將所有的城都丟光了,再退入大明境內,才不會受到責難。
若是朱載坖知道朝鮮君臣的想法,只怕氣也氣的笑了。
羽柴秀吉次日便盡起大兵,直奔平壤城。可是到了平壤才發現,這裡已經是一座空城。不只是朝鮮君臣逃了,就是平壤的百姓也逃亡過半。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朝鮮君臣竟然如此軟弱,這是真·望風而逃啊。自己出兵的速度算得上快,可是快不過朝鮮君臣的腳步。
哭笑不得的羽柴秀吉,立刻派出騎兵阻擊朝鮮君臣,務必將其拖住。他自領主力,在後面追趕。
羽柴秀吉也知道,若被朝鮮君臣逃入大明,便有些麻煩。雖然東瀛的目的是為了入侵大明,但是飯也要一口口的吃。先將朝鮮消化掉,到時再大舉攻明才會更加順利。
因此,朝鮮君臣便不能放走,一定要在對方逃入大明之前,將其留下。
羽柴秀吉與朝鮮君臣不知道的是,在寧邊城外的山中,還有兩萬女真人。
王杲手下探子來報, “首領,朝鮮人已經丟了平壤城。他們君臣就和膽小的老鼠一樣,正往寧邊城這邊撤退。”
聽到探子的話,王杲微微一撇嘴道:“朝鮮君臣已經喪膽,怕一些倭人小矮子,簡直毫無道理。不過這樣也好,這江山他們不要,我們建州女真人要。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等我們有了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大明又算什麽!來人,我們去迎一迎朝鮮君臣。”
隨著王杲的一聲令下,一萬女真騎兵轟然出動,紛紛揚鞭而去。
朝鮮王李恆正與大軍一起向寧邊撤退,眼看著還有半個時辰,便可進入寧安城之時,便看到前方的道路之上揚起大片的塵土。
尹元衡喜道:“王上,這定是寧邊的守軍前來接駕。”
可是大軍前方的朝鮮兵丁卻已經擺出了迎敵的戰陣來,有人大喊道:“是女真人!建州女真!”
李峘的臉色劇變,全身抖的如同篩糠。尹元衡也面色奇差,卻還不敢相信。只是看到那揚塵之中傳來陣陣如雷般的馬蹄轟鳴,卻絕不是朝鮮軍能有的氣勢。轉眼之間,便可看到從揚塵中突出數十上百上千騎,皆是皮衣皮帽,果真是女真兵馬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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