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說管的更寬些,便是因為大明朝廷的行政管理,其實很是粗疏。
縣官就已經是地方的最小行政機構了,村鎮一級完全是靠鄉紳宗族來管。
而且各行業的發展,也需要行政上的細分管理。
如今大明各地作坊興起,而且商業也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地步。若是不加強管理,只怕會形成亂象,從而造成極大的浪費。
最重要的,就是要讓大明的朝廷,適應這個高速發展的大明現狀。
朱載坖並沒想著推出什麽君主立憲,那在大明這種儒家國度暫時行不通。只怕一經推出,大明便會亂成一團,最後四分五裂。
沒有了儒家大一統的思想存在,便不會存在統一的大明。那種君主立憲的制度,一旦大明敢在這個還沒有鐵路的年代君主立憲,只怕邊遠之地便會立時自治。
因此,朱載坖這一次的朝會上所提出的,只是對於大明朝廷架構改良,而不是顛覆性的改變。
高拱第一個響應了朱載坖的話,站出來躬身道:“臣以為,如今商事繁盛,朝廷可成立商務部,以專管商事。”
他本就是帝師,如今第一個又出來表態,提出為大家最看不起的商事,成立商務部。
眾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一定是陛下所指使的。
看來陛下對於商事,一直都很看重。
雖然有人想反對,但是一想到這兩年來商稅數目越來越大,而且還沒有停止的跡象,便不再開口反對了。
張居正也站了出來,對朱載坖拱手道:“臣覺得高閣老說的很對,而且如今商事繁盛,是因為百工大興,所產之物多不勝數。因此百工也應有所管理,臣請成立工業部!”
朝堂上的眾臣就是瞎子,此時也能看出來,高拱與張居正都是陛下安排好的。這什麽商業部與工業部,顯然也是陛下提出。
徐階眼珠一轉,便也出列道:“陛下,天下四民士農工商。既然高閣老與張尚書提出商業部與工業部,臣便請陛下成立農業部,專為勸農並推廣海外新糧種植之事。至於士人嗎,還要再斟酌一番。”
呂本不甘人後道:“臣認為,士人可歸為文化部,以興文教化。”
朱載坖笑道:“文化部可以有,但隻可管畫師樂師、舞樂戲班書社印坊報紙刊物。士人要多幾個部才好,此為我大明之本。”
士人雖然是四民之一,但是朝廷的架構卻不是這麽簡單劃分的。朱載坖如此說,也只不過是讓朝臣們覺得,陛下是重視讀書人的。
聽到朱載坖如此看重士人,眾大臣剛剛提起的心,忽然又覺得有點小小的滿足。看來陛下,還是更加在意天下讀書人啊。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朱載坖對於儒學所看重的,只有其中的大一統思想。其余的學問,是打算往裡面摻沙子的。格物百科,將來都是會被朱載坖歸於儒生。而儒生這兩個字,也會被朱載坖模糊為學者的等義詞。
與群臣討論了一番,看到眾大臣都各抒己見。朱載坖便笑了起來,看來自己原先擔心阻力過大,還是想多了。多成立幾個部,這官職也就更多,大家門生故吏,便也有了提拔的空間。所謂黨朋,也是要靠相當的人數,才能結成的。
“徐閣老。”朱載坖看到火候差不多,便擺了擺手,“你可與內閣會同諸卿商議,拿出一個章程來與朕看。若有不諧之處,再慢慢修改。此事不必太急,治國架構可緩緩而變,以免生亂反壞了民生。”
徐階急忙躬身領命,對朱載坖道:“臣遵命,陛下勤政愛民之心,可比堯舜,臣等當鞠躬盡瘁。”
散了朝會,朱載坖便回了養心殿批閱奏折。
隻還沒批了幾本折子,便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還有女侍從低聲勸阻的聲音,“皇后,您莫動怒,此事陛下定有難處。且莫因此傷了胎氣龍種,若是動了胎氣,臣等百死莫贖。”
朱載坖看了一眼黃義,黃義的冷汗一下子便流了出來。
只聽這的女官的話,便知道定是有人泄露了武清伯被懲罰之事。當初朱載坖可是交待過,此事不能讓人告知皇后的。
“內臣監管不嚴,請陛下發落。”黃義知道這時辯解無用,只能認了下來。
朱載坖揮揮手,看向殿門。而這時李彩鳳也正在女侍從的攙扶之下,剛剛進了養心殿。
起身露出笑臉,朱載坖也很無奈。此時李彩鳳可是正懷著孕,如果大鬧一場,對誰都沒好處。
“皇后,你怎麽來了。”朱載坖尷尬道。
“陛下,武清伯囂張跋扈,此等事怎麽可以瞞著我。”李彩鳳瞪著朱載坖道:“哪怕是民間夫妻,若有家事也不會相瞞,何況我們天家。”
朱載坖笑道:“武清伯剛剛封侯,便恣意蠻橫。我懲戒於他,也是為了他好。並非是瞞著皇后,而是怕皇后為此心煩,因而動了胎氣。過些日子時間一到朕便放開武清伯的圈禁之罰, 免得你為此傷心。”
雖然話說的好聽,但是朱載坖卻並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還是要將武清伯圈禁到期才行。
李彩鳳微微皺眉道:“陛下,武清伯怎麽也是我父親,難道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從輕處理他嗎。”
朱載坖指了指殿外,對李彩鳳道:“武清伯是你父親不錯,但那是私情。於公來說,武清伯還是朝廷封爵,他不應該當街毆打朝廷重將。私下裡,朕給他這個嶽丈陪禮都可以,但是國法不能廢。否則的話,我就枉為大明皇帝。彩鳳,我這說希望你能明白,這天下不是我朱家自己的,而是天下人的天下。當年陳勝吳廣揭杆而起,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便使天下大亂。我不得不防微杜漸,使長堤免潰於蟻穴。若是你心中還有不平之氣,那我便厚賜武清伯萬兩白爭,當作補償吧。”
原本李彩鳳聽到朱載坖講大道理,還有些生氣。夫妻之間豈能當成國事來論,但是當朱載坖最後說到,要厚賜武清伯的時候,她才明白了朱載坖的苦心。公私必須分明,不得混為一談。
女人嘛,本來就不是講理的生物。只是朱載坖的態度有軟有硬,這才讓李彩鳳的想法有所轉變。皇后執掌后宮,那就是紫禁城的大掌櫃,內帑的銀子帳冊都是她要過目的。但是一想到要送給父親萬兩白銀,不由得又有些肉痛。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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