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義正拱手一禮,請王泉太監與自己同坐一輛馬車。
車行到一家僻靜的館子,兩人便進去找了個安靜的隔間要了酒菜。
讓小道童守在外面,孫義正才取出木盒,推到了王泉太監的面前。
“王公公,我也是受一位貴人所托。”孫道士對王泉點點頭,示意對方打開木盒,“此女的名字還有生辰,請王太監錄入秀女名冊。無論如何,明日要請陛下選中她。”
什麽叫無論如何,王泉笑著搖搖頭,有些不屑的打開木盒。然後便看到厚厚的三遝銀票,每張一百兩,足有三遝之多。在王泉的腦子裡,瞬間就算出這些銀票有多少。
饒是他替皇家辦事,見慣了大場面,也從來沒有一次性見過這麽大一筆錢。宮中真正的肥缺,也不可能一次得這麽多銀子,真是好大的手筆。
噝噝的吸著涼氣,王泉立時擠出笑容道:“孫真人,此事包在我身上!”
“王公公,你如何能讓陛下必選此女。”孫老道從木盒中取出寫著李彩鳳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紙張,在王泉面前晃了晃。
“此事倒也不難,秀女出身多為平民百姓,這上面並沒什麽好說的。這位姑娘的父親是錦衣衛千戶,出身已經算好的。”王泉得意的道:“只要我將另外幾個選的出身差點,再在她們的名冊上加上些特殊優點便可。”
孫義正眼睛睜大,真是隔行如隔山,太監們也不容小覷啊。
“只是還有些不明白,為何要加些優點。”孫義正追問道:“萬一陛下選中,豈不是壞事。”
王泉哈哈一笑道:“陛下明日,是為裕王殿下選妃。這能做王妃的,便要什麽也不會才好,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裕王是陛下最長皇子,日後也有些繼承大統的希望。若是選個能乾的王妃,豈不是違了太祖的禁止后宮乾政的本意。”
孫義正連連點頭,這太監說的還真是如此。
“那我就敬王公公一杯,希望王公公可以馬到成功。”孫義正道:“若是不成,那位貴人發了怒,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若是真不成,我便將這三萬兩銀子都退回去便是。”王泉有些不服氣的道。
孫義正淡淡的道:“那位送出去的銀子,便不會再要。”
王泉心中一凜,感覺到遍體生出寒意。
他尷尬一笑道:“既如此,那我便全力而為,定不叫那位貴人失望。”
“如此最好。”孫義正微微點頭,“王公公請自便,老道還有事情,就先走一步。”
孫義正出了館子,上了四輪馬車直接出城而去,到皇莊向朱載坖複命。
王泉捧著三萬兩銀票,哪裡還有心思喝酒。看到孫義正離去,他也急急忙忙的回宮而去。
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王泉取出秀女名冊,將李彩鳳加了進去。順便還將自己已經找出來的幾個秀女的名冊,也取出來放在一起。
想了想,王泉還是不敢大意。能使動孫真人的貴人,來頭只怕極大。孫真人似乎對那位貴人都有些害怕,自己可犯不著因為大意,而得罪了對方。何況有這三萬兩銀子到手,怎麽用心都不為過。
又取出幾個缺點和優點都明顯的秀女名冊,換下已經選好的那數名秀女名冊,王泉這才放心。
次日,王泉抱著秀女名冊來到養心殿外。
黃錦對著王泉點點頭,喚他進去。
“讓你挑選的秀女,可都將名冊取來?”嘉靖看了王泉一眼,淡淡的問道。
“內臣不敢耽誤,已經將名冊取來,還有陛下禦覽。”躬身捧著名冊,送到了黃錦手中,由黃錦遞於嘉靖。
嘉靖隨手翻開名冊,“賀秀銘,年十四,容貌上等,此女微胖擅女紅……嗜豖肉?”
搖搖頭,嘉靖便將這位嗜豖肉的秀女名冊放下。擅長女紅雖然讓嘉靖很是喜歡,但是這喜歡吃豬肉,就有點不好了。大明皇室姓朱,與豬同音。這女子喜歡吃豬肉,將來怕是要當武則天啊。
“王芙蓉,年十六,容貌中上,擅弓馬能開兩石斤硬弓……”嘉靖呵呵一笑,便也放下這一冊。
“劉鈺,年十五,容貌上等,喜樂藝擅歌舞,常獻技於鄉裡……”嘉靖搖搖頭,此女輕浮。
挨個看下去,嘉靖反正是沒看到一個中意的。
只剩下最後冊,嘉靖也不再伸手,反而看向王泉道:“王泉,我大明選出來的秀女,難道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不是吃豖肉,就是能開兩石硬弓,要麽是歌舞於鄉間,你就是這麽替朕辦事的?”
王泉誠惶誠恐的躬身道:“陛下,每當選秀女,民間以為苦事,爭相嫁女。非是怕嫁入皇家,而是怕送到宮中不得出頭啊。這幾位秀女雖然優點缺點都有一些,但是卻已經是最好的。”
嘉靖無奈的搖頭,他知道王泉說的是事實。可這是祖製,也是皇家的特權,怎麽可以更改。
拿起面前最後的名冊,嘉靖打開,“李彩鳳,年十五,容貌中上,性溫婉喜植花卉,能調素琴……”
“這個李彩鳳還不錯嗎。”嘉靖連連點頭,接著往下看家世,“其父為錦衣衛千戶,忠心應無問題,想必也是個知禮儀的。黃錦,取筆墨來。”
王泉暗自得意,陛下是一國之主又怎麽樣,自己保要略施一些小小的手段便能得逞。
黃錦看了王泉一眼,急忙到禦案前伺候筆墨。
嘉靖在李彩鳳的名冊上,用紅筆寫下,‘此女,予裕王朱載坖為妃,著禮部問吉納彩擇日成婚。’
皇子結婚異常煩瑣,嘉靖由於對朱載坖有些愧疚,便也沒太節儉。
禮部為了朱載坖的婚事忙得亂成一團,而朱載坖卻正等著王直前來。
自從徐海死後,海上便是王直一家獨大。對於王直,朱載坖多少有點戒心。萬一王直獨立於海上,不肯順從於他,後面便麻煩的很。
幸好王直自己的野心並不大,還是一心想著衣錦還鄉。為此王直甚至想通過胡宗憲的招安,來完成這一步。
只是他先給朱載坖寫了封信請示,讓朱載坖給個意見。只要朱載坖點頭,王直便要向胡宗憲投誠。
朱載坖可是知道,王直就是因衣招安而死,下場還不如徐海。如只是寫信勸阻,怕對方會心中有疙瘩。
因此,朱載坖才請他回來,與其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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