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高拱、呂本三人也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面上都露出不豫之色。
朱時泰才不管那一套,立時便站了起來。
“這番人怎麽的如此無禮,他就是使節,也沒資格毆打我天朝官員!”朱時泰怒道。
朱載坖攔下了朱時泰,便對田義吩咐道:“讓侍衛去,將那打人的家夥拿下,押到這裡來。”
田義躬身答應,便下了樓,不多時便看到數名侍衛上前拉開官員,對著那一行異族人亮了腰牌。
那異族頭領似乎並不在乎,手中提起鞭子,就想動手。
朱載坖的親軍侍衛,哪裡會有弱者。只見那家夥剛剛舉起鞭子,就被侍衛迎面一拳直直的打倒在地。
其余同來的異族之人看到,立時大怒,甚至有人從駝背上抽出彎刀來。
只是不等他們有更多的動作,自有其他侍衛從懷中掏出短銃,指著他們。
這下子這一群異族人便不敢再動,被侍衛們集中看押了起來。
片刻之後,異族的頭領和那官員,便被帶到了酒樓十樓上。
燕風樓的夥計這時也已經看出,朱載坖這一行人來頭極大,嚇得不敢吱聲。
侍衛將那異族頭領押至樓上,便一腳踹在這家夥的膝窩,使其雙腿下跪。
“你們不能這樣待我!”那異族首領一身皮袍,長的高眉深目,怒目道:“我是吐魯番汗國沙汗的堂弟馬速,你們大明這樣對我,是極其失禮的!”
“說起失禮,你毆打我大明官員,豈不是更加失禮。”朱載坖淡淡的道。
馬速這時不屑道:“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吏,也敢頂嘴,我自然會讓他知道尊卑。以我這等高貴的身份,在哪裡都不用對低級官吏客氣。”
朱載坖冷笑了一聲,“你有什麽可高貴的,據我所知,吐魯番不過十萬人。在我大明也只是一縣的人數而已。以你這所謂的高貴,尚不及我大明一縣官。”
“這、這個不一樣,你們大明從來要講究以德報怨,不能如此對待我。”馬速也不知聽哪個腐儒講過這句話,竟記在心裡了。
“以德報怨?”朱載坖笑了起來,“你怕是沒聽到完整的這一句話,應該是,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既然你敢毆打我大明的官員,便要有接受懲罰的準備。看你如此虛張聲勢,想必是已經害怕。不過沒關系,很快便會結束。”
徐階目瞪口呆,陛下這是要幹啥。對方可是吐魯番汗國的使節,陛下要打使節,鬧出去豈不是成了笑話,這也顯得不太莊重。
“東家,三思。”徐階提醒道。
高拱也道:“他人失禮,我們不可失了禮數,畢竟大明乃是禮儀之邦。”
呂本看了看那馬速,不由得搖頭道:“此人囂張跋扈,可小懲大戒,使之守規矩。”
朱時泰卻挽起了袖子,他為成國公世子,可沒什麽好怕的。
“東家,讓我來吧,我一定打的他連他媽也認不出來。”朱時泰興致勃勃的道。
朱載坖擺擺手,對那一同跟上來的官員道:“你是哪裡的官員,現任何職。”
這官員的品級不高,看到朱載坖他們這一行人個個氣場強大,便知道都不簡單。
聽到朱載坖的問話,那官員才道:“下官為鴻臚寺主薄,胡雲。只是下官雖受這使節之辱,自有有司來辦。諸位雖是權貴,亦不可濫用私刑。”
三位閣老聽到胡雲的話,都紛紛點頭,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都帶有一絲欣賞。這胡雲雖然官職不高,但是有禮有節不卑不亢,倒是個有氣節的人。
朱載坖瞥了這胡雲一眼,點點頭,便對朱時泰道:“還是你來吧,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哈哈一笑,朱時泰大步上前,掄圓了手臂,對那馬速的臉上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啪!
這一巴掌朱時泰用足了全力,抽的馬速粗壯的身子都是一晃。眼看著嘴角鼻孔,都有血跡流出。
馬速懵了,繼而大怒,何時有人敢這麽打自己了。他一掙扎就想起來還手,可是卻發現旁邊的侍衛已經抽出了一把短刀,逼在了他的頸側。刀鋒也已經壓入肉中,只要他敢繼續掙扎,對方絕對不會手軟。
朱時泰笑道:“你倒是起來一個看看,小爺正好名正言順的弄死你這狗東西!”
說著便又掄起手掌,劈劈啪啪的打完了剩余的耳光,將朱時泰累的一個勁的擦汗。
徐階等人皺眉看著,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阻。
等朱時泰打完了,朱載坖才看向那官員道:“我大明是禮儀之邦不假,但是對於不懂禮儀之人,便不須守禮。他若拳來,你便要拳往。他若動刀,你可要他狗命。化外之人畏威而不懷德,當以直報直。莫要以腐儒之言,掩飾怯懦之形。”
胡雲想了想,才對朱載坖抱拳道:“此言有漢唐之風,睥睨顧盼之姿,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朱時泰哼了一聲道:“不該問的,莫要打聽。”
正在此時,燕風樓下一陣騷亂,朱載坖等人看過去,發現是南城兵馬司的兵丁到了。顯是有人報信,說這裡有人動了刀劍火銃,事情不小。
南城兵馬司來了百十號人,只怕人少了控制不住。當這些兵丁行至樓下,便被朱載坖的侍衛攔下,亮出一面牌子,又說了些什麽。
這些前來的南城兵馬司兵丁,便與侍衛們一同,看押著馬速帶來的隨行之人。
徐階看到這情形, 知道陛下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東家,此地嘈雜,不如我等回去吧。”徐階搖頭歎息道。
朱載坖也知道,自己在外面用餐的打算落空,便對侍衛吩咐道:“告訴南城兵馬司,將這馬速等人看押起來,讓他背誦周禮。什麽時候背過了,再禮送到鴻臚寺。”
馬速臉都腫成了鍋蓋一般,這時聽到讓自己背誦什麽周禮,腦中便是嗡的一聲。周禮他倒是聽說過,據說是大明儒學經典。可他根本就不識字,更沒讀過一天書,這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背過。
鴻臚寺的胡雲這時有些急,“諸位大人,怎麽可以如此處置來使?吐魯番汗國有國書遞來,有要事相商。他們這一行,還要面見陛下。若是耽誤了,會給諸位大人招禍。”
朱載坖搖搖頭,當先便下了燕風樓。那叫上來的宴席,也讓侍衛付了銀子,便宜了南城兵馬司的兵丁。
一行人陸續下樓,隻將胡雲晾在一旁。
“使不得,他們還要面見陛下,此事我定會上報!”胡雲繼續道。
高拱走在後面,見朱載坖下了樓,便對胡雲道:“將吐魯番國書交到通政司便可,該見的已經見過了。”
胡雲一愣,什麽見過了?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對方話中之意,不由得激動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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