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島上多產金銀銅這些金屬,在大明來說,便是都能作為貨幣來用。
既然富產這類金屬,倭國自己怎麽不鑄銅錢呢?王直信中也有說明,只是當作一個笑談,確實可以一笑。
倭國其實自己也鑄造過銅錢,只是造出來的銅錢多有氣泡,發脆易碎不好保存。原因倒是非常簡單,倭國島上沒有煤礦,只能用木炭來熔煉銅錢,便是這個結果。因此,寧肯吃虧也要將銅錠售往大明換取銅錢。
朱載垕恍然,又是好笑。這小小島國受製於資源,現在生產力還不高,便組織倭寇頻繁騷擾大明沿海。等幾百年後開始工業革命,那需要的就是海量資源,難怪會如此瘋狂。
王直送來如此多的貴金屬,是好事也是麻煩。不過朱載垕並不想簡單的拿去兌換,而是另有一個主意。
現在大明製錢不敷使用,甚至還有大元的通寶在流通使用。更有無數的私造製錢,只要成色過得去,也都能堂而皇之的在市面出現。
既然這樣,有這許多銅錠,那就不如自己鑄錢了。
給王直寫了回信,讓老道士孫義正帶回天津衛,交與傳信之人。
而後朱載垕就又讓田義給孟衝傳信,讓他招募銅匠和鐵匠,在皇莊架設治煉高爐。
後世的密雲有一座鐵礦,雖然朱載垕並不知道具體位置,但是有錢就好辦事。也讓孟衝派人去探明礦藏所在,而後開采出來運至皇莊。
另外,又給朱時泰寫了信,讓其先劃撥兩萬兩銀子給孟衝,建立銅鐵作坊。
這時的裕成超市營業額已經穩定下來,平均一天的淨利,能達到三千兩之多。然而這只不過是零售,還沒有包擴大宗的采買在內。
因此拿出兩萬兩銀子,對於裕成商號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朱載垕的信還沒發出去,朱時泰便已經來到通州,徑直進了書院來見朱載垕。
“殿下,你可真是個甩手掌櫃,我現在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幾乎都沒時間去喝場花酒,這還是國公世子過的日子嗎?”朱時泰雖然口中抱怨,可是臉上卻神采飛揚得意的很。
他這不過是炫耀,與其他大多數的勳貴相比。國公世子的身份不但高,而且還能賺錢,賺大錢!
如今朱時泰已經成了京中紈絝子弟中的楷模,往往是其他公候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不但朱時泰意氣風發,就是他爹朱希忠也臉上有光。
這些勳貴和宗室是不同的,只要能賺來銀子就是爭氣的。
由於有朱時泰作為榜樣,最近一段時間裡,勳貴們爭著往裕成超市送貨。這些家夥也看出來了,陛下雖然生裕王的氣,但這裕成商號和超市,是默許了的。
如此一來,這代表著什麽。這代表著裕成商號是皇家的商號,如此背景誰人敢動?只要陛下不動這裕成商號和超市,也不會容許他人來動。
滿朝文武都清楚陛下是何等執拗的脾氣,一但倔勁上來,九牛二虎都拉不動。前些年的大禮儀之爭,為此鬧的多少重臣落馬,現在嘉靖更是乾綱獨斷,無人敢觸霉頭。
無形之中,朱載垕的便宜老爹嘉靖,居然成了他的最強保護傘。
朱載垕瞥了朱時泰一眼道:“你看紅光滿面,顯然是有什麽大喜事。”
“當然是好事。”朱時泰笑的很雞賊,“不出殿下所料,那些朝臣家有關系的商號也坐不住了,紛紛找到咱們裕成超市,要租憑位置。”
“這麽容易,他們就沒有鬧過事?”朱載垕有些詫異了,
“裕成超市一開,便是京城之中所有店鋪的大敵,若是這麽輕松就投降,有點匪夷所思了吧。” 朱時泰冷笑了一聲,“怎麽沒有,只不過根本就沒能鬧起來。五城兵馬司主事,那都是我爹的老部下,超市的保安部也都是退下來的驕兵悍將。但凡有鬧事都,當即就被帶走了,就沒給他們鬧起來的機會。倒是沒人再鬧上朝堂,也是奇怪。反正我爹說了,甩開膀子乾就是,不用顧忌太多。”
“而且殿下曾經說過,大家一起發財,才是真的發財,果然是高瞻遠矚!”朱時泰眼中放光,挑起大拇指道:“一邊製止這些狗東西騷擾滋事, 一邊多番拉攏其加盟。又打又拉,誰能架得住。”
“都有誰家的商號加盟。”朱載垕原本還擔心,現在終於放松下來。
“有吏部李默尚書的本家、戶部方鈍尚書的內侄……”朱時泰如數家珍,將朝臣家的下線商號一一道來。
一大長串的商號和親戚朱載垕也沒能記住,只是連連點頭。
如此多的朝臣加盟進來,初期只不過是單純的商業行為,並不能代表朝臣們的態度。
不過朱載垕沒什麽好擔心的,只要有足夠的利潤被創造出來,大家就能形成一個強大的工商集團,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合體。到時綁到一根繩子上,大家一榮具榮,一損具損。
上了船還想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些朝臣大多是中立,或者支持立裕王為太子的。
“我四弟那裡,沒有什麽事情吧?”朱載垕還是怕景王搞事情,前些日子的謠言,雖然並沒對他造成什麽大的麻煩,但也很是討人厭。
“景王已經從靈濟宮回了景王府中居住,這些日子與嚴世藩一夥人過從甚密。”朱時泰有些鄙夷又有些憂心道:“似乎景王得了不少銀子,但有朝臣過壽或有紅白之事,人雖沒去卻都會送上一份厚禮。他做的這樣明顯,竟也沒人上本彈劾他。陛下想必知道,但也沒有斥責。”
嘉靖的態度還是並不明確,但朱載垕知道,還是景王更得歡心。
看朱時泰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糾結,他便笑起來,“怎麽,你還替我擔心不成?船到橋頭自然直,先做好眼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