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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第291章 萬種0般逐流水
永平城內,武暢玄用過午膳,坐在後院喝茶。他並不喜歡喝茶,但聽聞飯後喝茶可以養生,所以他決定喝茶。
  他已經五十三歲了,眼看就要到不惑之年。身邊的同僚,多半都是六十幾歲去世。可謂迫在眉睫,他可不想幾年後因為什麽莫名其妙的毛病死掉,盡早養成好的習慣,總不是什麽壞事。
  一口抿了半杯茶,武暢玄吐掉嘴裡的茶葉,感覺不怎麽舒服,肚子有點撐,不禁質疑這法子真能養生?
  他盯著海碗大的茶杯陷入沉思。
  這時一名身著勁裝的黑龍衛衛長走了進來,衝他恭敬道:“流主。屬下有事稟報。”
  “講。”
  武暢玄厭煩的皺起眉頭,補充道,“如果是追查凶手的事。就不要來煩我了。死的是元流主的手下,合該由他來查。一切進展我皆不過問。”
  那名衛長跟隨他日久,很習慣流主這副甩手掌櫃的做派,波瀾不驚道:“非是追凶。是有客人欲拜會流主。他說他來自劍山。”
  武暢玄愣了一愣,狐疑道:“可有憑證?”
  衛長面露不忿,“屬下也這般詢問。但那人甚是傲氣,隻言劍山弟子行走天下,從來不需憑證。拔劍斬了咱們府前的石獅子,口口聲聲說此為憑證,要屬下送來給流主一觀。”
  說著他捧起半塊石頭,呈到武暢玄面前。武暢玄沒看那石頭,反而問那衛長,“你們傷了幾個人?”
  衛長羞慚道:“兩隊兄弟。屬下們也是看他無禮,心裡有氣。想給他一個教訓。”
  武暢玄慢條斯理道:“然後沒教訓到人家,反而乖乖給人傳話來了?”
  衛長頭恨不得低到褲腰,面紅耳赤道:“屬下無能!給流主丟臉了!”
  武暢玄拍開快要杵到自己鼻子上的石塊,不耐煩道:“行了。把人帶進來吧。”
  衛長領命,滿腹惆悵的退下了。不過多時,便有一名白衣青年飄然進入。
  此人年紀不過二十來歲,肌膚白皙,眉目俊朗柔和,烏黑頭髮被青玉冠束起,腰上長劍收在梨木製成的劍鞘中。端的是顏如美玉,鳳表龍姿。隻觀其形貌,便可知他來頭不小。
  武暢玄暗暗打量,問道:“你是劍山弟子?”
  那青年深揖道:“琅函劍廬,白鷗門下解入微,見過武前輩。”
  “解入微?”武暢玄意外地坐直了身子,對青年另眼相看,“我聽過你。你是琅函一脈的百曉劍解入微。”
  解入微與手下通秉的完全不同,絲毫不見倨傲,聞言立即躬身道:“前輩面前,豈敢妄稱百曉。”
  劍聖古不平縱橫五十年,陸陸續續曾收過七名弟子,皆成天地境,都曾是引領一時的劍界雄才,卻在與洪武都鬥戰中幾乎死傷殆盡。這才在晚年又收了劍癡孤獨始這一年幼的關門弟子,共成八數。
  按照劍山規矩,凡是劍聖親傳弟子都有資格在山中起一劍廬居住,開宗授業,調教門人。因各弟子對劍道參悟不同,所傳無極劍法路數亦是大相徑庭。徒子徒孫皆以各自劍廬為代表,以示師承來歷。
  琅函劍廬乃是古不平二弟子畢殊藍所創,這一脈精於鑽研,搜集天下劍招,欲窮盡世間劍法之變化。動起手來招式紛繁複雜,變化無窮無盡,極是厲害,在劍山之中亦屬大宗。
  如今琅函劍廬的劍主是三代弟子,古劍聖的徒孫,因師父早逝,曾蒙劍聖親自指點,亦有天地境修為,賜號白鷗。
  賀蘭以獸為貴,劍山亦是如此。劍山之中唯有德才兼備,於劍道一途有所建樹者,才能得到劍聖以獸賜號。
  白羅之虎目,巫行雲父親巫野的犀首,皆是由此而來。這是對其資質實力的絕對認可,標準嚴苛,甚至連親傳弟子也不是人人都有此殊榮。琅函一脈初代劍主畢殊藍,雖有強橫實力,就未得師父賜號。
  武暢玄早年與白鷗打過交道,此人劍法如天馬行空,千變萬化,令人記憶猶新。而這個解入微乃是白鷗首徒,亦是劍山第四代弟子裡出類拔萃的人物,未來有望成就天地境,接任琅函劍主之位。
  如此俊傑,居然跑來永平,這不由得武暢玄不慎重對待。他端起茶碗,故作姿態又喝了一口,淡淡道:“琅函一脈在劍山聲勢不小。你是你們這一支裡的領軍人物。跑來這窮鄉僻壤,所圖為何?”
  “試劍。”
  解入微隻吐出這兩個字,目光慢慢上揚,飄向遠方,天穹下遠山蒼翠,起伏連綿成線。
  “晚輩向去那山裡一行,特來請前輩指點。”
  這個答案不出武暢玄所料。人家千裡迢迢來到永平,自然不是為了跟自己扯淡。他無聲苦笑,忽然沒頭沒腦問道:“你是劍山弟子。可曾見過古劍聖他老人家出手?”
  解入微楞了一下,覺得並沒什麽好隱瞞,如實道:“沒有。太師祖已多年不曾出手。我等小輩,無緣領會他老人家神威。”
  “這就是了。”
  武暢玄點點頭,說道:“不管你有什麽打算。我不能放你過去。”
  解入微不禁皺眉,“前輩何意?”
  武暢玄仰頭望向片遠山,悠悠歎道:“你信世上有鬼神嗎?”
  “前輩是說,那邊山裡之人是神明?”解入微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怎麽可能!”武暢玄瞪了他一眼,鄭重其事道:“如果這世上有神。那蒙大人,古劍聖才是我賀蘭之神。那邊山裡面藏著的,是能滅亡賀蘭的妖魔。不出則已,一旦出山,便是生靈塗炭。多虧有兩位神明鎮壓,我等凡夫俗子才能太平活到今日。”
  他眼望解入微,鄭重其事道:“現在你要往那等魔窟去。我當然要勸你一勸。”
  眼看堂堂天地境高手說得煞有介事,解入微心裡也不由生出幾分忐忑。但他畢竟年輕氣盛,笑道:“前輩言重了。晚輩所圖,並非是挑釁三山。當然若能瞧著妖魔是何等樣貌,倒也稀奇。”
  武暢玄見他執迷不悟,歎道:“永平城裡向來有兩位天地境流主駐扎。我在這兒,還有一人,你可知在哪兒?”
  解入微怔住,微微變色,“莫非元流主在那邊?”
  武暢玄緩緩點頭。解入微心覺事情不對,“難道元流主已經遭遇不測了?”
  “他不是遇到危險。而是陷入執迷之中。他年輕時與你一樣,進了那三山,見到裡面人出了半招。從此銳氣全無,更是神魂顛倒,對那人展示出的武學癡迷不已。如今駐扎在此,他每日都會去往那邊,在山腳下徘徊。不敢越界,卻又不舍得離開。只希望能夠再見到當初那人,重新向他展示那套功夫。如此便是廢了。”
  武暢玄評價起同袍來毫不留情,說完頓了一頓,又指向自己。
  “你可知我名號?”
  解入微略一猶豫,答道:“前輩號稱......血手人屠。”
  他之所以如此謙恭執禮,正是早聞武暢玄的赫赫凶名,不敢得罪。而如今見到,隻覺得此人不過是有點神叨叨的中年,與傳聞中的凶殘嗜殺似乎完全不沾邊。
  “對。我是血手人屠。殺人放火對我而言,就跟吃飯拉屎一樣平常。我敢保證,我殺的人比你見過的都要多。”
  武暢玄背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道,“但現在我誰也不是,我只是個想多活幾年的老頭子。半點不想惹事。”
  “就因為三山的人?”解入微有點不信。
  “你如果見過古劍聖出手,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不管是你太師祖,還是山裡那些人。他們看起來像是人,說話做事像是人,但其實根本就不是人。凡是見過他們出手,只會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像元流主那樣,癡迷他們的強大,無法自拔;另一種就是像我一樣,敬畏他們,遠離他們。無論那種結果,對你而言都沒有好處。”
  武暢玄深深吐息,最後鄭重道:“我念你是劍山俊傑,才與你說這許多。莫要自誤,且回去吧。”
  解入微沉吟片刻,坦言道:“多謝前輩教誨。實不相瞞,晚輩此行,是有要事在身,並不為三山裡的那些妖魔。而是為了尋三山的幾名傳人。”
  武暢玄頗為意外,眼神有些飄忽,“三山傳人?你怎知三山有傳人?”
  解入微道:“不敢確定。但晚輩確實曾經聽到消息,三山近幾年來有學海無涯、長空萬裡、仙子月三名傳人入世。晚輩想既然有名號傳出,前輩應當知曉一二。不知其中可有善劍之人。晚輩需一試三山劍技。”
  說話間他的手按在劍柄上,臉上恢復了傲然。那些天地之上的絕世高人,他自然不會招惹。可同輩之中論起劍法,他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
  “這......”武暢玄一掃先前的莊重,變得有些扭捏。待聽到“學海無涯”等名號時,表情更是精彩起來,倒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這三人——”
  他拖長了音,眼睛轉了幾轉,似乎在想如何解釋。但在解入微殷切的期盼中,最終只能頹然道,“是我編的。”
  “嗯?”
  解入微呆住,腦中一時空白,不知武暢玄是何意。
  “軍首仇大人有令,但凡三山出現年輕人,一定要先將其名號傳出,坐實為三山弟子。人嘛,倒是有三個。以前每隔幾個月會下山來采購物品。一個書呆子,一個不男不女的小鬼,還有一個半大的小丫頭片子。都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我就隨口編了三個綽號。”
  武暢玄老臉微紅,覺得有點對不起這位年輕人。
  “這,這......”解入微遲疑半晌,終於還是喟歎一聲,作揖道,“多謝前輩言明。看來晚輩專程領了三山的差事,卻是白忙一場了。”
  武暢玄皺起眉頭,正想探問劍山為何需要尋找三山弟子。這時那位傳話的衛長急急奔入後院,報道:“流主!要事!”說罷目光在解入微身上掃視。
  “直說吧。”武暢玄不便趕人,索性大方讓解入微一聽。
  “去年下山的那個小丫頭,她回來了!”衛長興奮道。
  “哪個小丫頭?”
  “就是那個!”衛長咬字頗重,末了還怕流主不明白,遙指天邊,“三山的那個!”
  “啊?”
  武暢玄愣住,“她,嗯,你確定?”
  “屬下聽到城門處的通秉,又去親眼確認了一番,就是她!”衛長連連點頭,眼中還流露出一絲長輩對晚輩的慈愛,“還長高不少。”
  後院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不知所措。沉默半晌,武暢玄撓撓頭髮,探問道:“要不,你去見一面?”
  “呃......也行。”
  ......
  茶小鈿的情報精準無比,費九關一行人上馬趕路,果然不消半日功夫就到達了永平城。
  還未等到柯一塵期盼的熱水澡和床榻,首先便迎來了守城將士充滿懷疑的盤問。
  永平城早已戒嚴,這種氣氛影響到了每一個守城士兵,看著眼前這五個商人不像商人,百姓不似百姓的男男女女,將士展現了極大的警惕性,不厭其煩地細致詢問,不敢將他們輕易放入城內。
  好在五人中費九關是陵川人士,熟稔鄉音。觀蓮則是自小在三山長大,對於永平城頗為熟悉。兩人假托是齊雲山還情谷新收的弟子,赴永平探親訪友。柯一塵等三人皆是同門師兄妹,一道結伴而行,遊山玩水。一通遮掩,這才瞞過將士,只是深深看了聲稱自己是本地人的觀蓮幾眼,放行讓他們入城。
  到得城中,緊張肅殺的氣氛依舊不減。過往百姓見到五個騎馬的外鄉人,紛紛投以警覺的目光。好像這五人是什麽珍奇異獸,值得圍觀一看。
  眼看天色近晚,五人尋得一處客棧,要了幾個酒菜,在大堂坐下歇息。今日只有零星幾桌散客,店裡夥計頗有空閑,費九關便拉著夥計聊天,打探城中變故。
  當他假作輕描淡寫地提及想要自永平去往三山方向時,夥計連連搖頭,笑道:“客官一看就是未曾來過永平。咱們永平可是
  有名的許出不許進。那三山乃是賀蘭禁地,絕不準任何人靠近。若是平時,這項規矩也不那麽嚴苛。尋常百姓家,偶爾也會去打獵借道,黑龍衛的軍爺也不會過問。可是今日不同,今日永平被下令封禁。所有人不得去往那一頭了。客官,您可來錯時候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費九關低聲質問茶小鈿,“你到底殺了誰?”
  茶小鈿無辜道:“我沒殺人呀,你怎麽憑空汙人家清白。”說著往柯一塵身邊湊了湊。
  關浮沉想了想,問夥計,“為何今日封禁,是出了何事?”
  夥計露出神秘之色,低聲道:“諸位原來是不知。就在白天,整整一隊黑龍衛被人殺了!到現在還沒查出凶手!”
  費九關衝茶小鈿怒目而視,茶小鈿委屈道:“憑什麽有人死就怪在我頭上?你看到我殺人了?”
  關浮沉又問夥計,“可有人見到凶手形貌?”
  夥計搖頭道:“那沒有。要是見到,早就捉拿歸案了。不過這事驚動了黑龍衛流主大老爺,那些大老爺都是神仙中人,恐怕很快就要將人查出來。”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我聽說,那幾個軍爺是被人用劍殺的,屍體就扔在城外小溪邊上!那個慘喲!都沒有幾個是全屍。”
  支走了夥計,這回不僅是費九關,觀蓮關浮沉皆是瞪向茶小鈿,俱是沉默不語。
  茶小鈿見瞞不過去了,順勢往鑽入柯一塵懷中,嗚咽道:“我看他們衝我走過來,不懷好意,我心裡害怕,一不留神就......”
  費九關冷冷道:“一不留神殺了四個?”
  觀蓮接口道:“那你也太不小心了。”
  茶小鈿身子一抖,嫻熟的嚶嚶佯哭起來。
  觀蓮得意洋洋,痛打落水狗道:“現在大家知道誰才是真正靠不住了吧?實不相瞞,白天走錯路也是她誘導我......”
  “好了好了!”
  柯一塵柳眉一豎,攔住了觀蓮的趁機推諉。她自是要替自家人出頭,不甘示弱回瞪向關浮沉,哼道:“幾個北地野人,殺就殺了。你還讓我家小鈿賠命不成!再說,小鈿是洪武人,殺黑龍衛那是理所應當,為國效命。你武功沒丟的時候,殺起黑龍衛來不也是乾脆利落?”
  關浮沉本就不善言辭,又被她擠兌的詞窮,索性閉口不言。柯一塵又瞪了眼觀蓮,半含威脅道:“先不說這些,如今先考慮如何進山才是正事。秋後算帳,有的是時候!”
  說罷她臉色一霽,衝費九關討好道:“對吧,費大哥?”
  費九關無奈,礙於柯一塵,他也不好發作,隻得沉吟道:“眼下永平城是過不去了。兩名天地境流主在此,咱們能動手的只有三人,硬闖毫無勝算。不如休息一會兒,盡早出城,繞道進山吧。”
  一聽說不能住客棧了,柯一塵倍感失望。摟緊懷中茶小鈿,咬牙道:“好。就依大哥的!”
  定下計較,五人匆匆用餐,隻待天黑城門關閉前出去。忽地店外起了嘈雜,費九關眉頭一皺,心生感應,放下碗筷朝外看去,只見一名白衣劍客緩緩走了進來。
  劍客掃視一圈,看向這桌。目光在五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停在觀蓮身上。
  此時的觀蓮正在努力撕咬燒餅。伸筷子夾向碟中牛肉,卻被茶小鈿搶走,頓時委屈巴巴,嘴裡嗚嗚有聲。看到她這個樣子,白衣劍客很是躊躇,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歎了口氣,下定決心,拂袖就要離開。
  “兄台。”
  費九關不知其人來路,隻感到他修為深湛,此地又是黑龍衛駐扎之處,於是不敢輕易放走,及時出聲叫住,
  “既然來了,何妨坐下一敘?”
  白衣劍客被他叫住,僵在原地,更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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