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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第34章 北地暗潮湧
  洪武南都,皇城亭台樓閣,殿宇禦幄。

  昭明太子今天退朝後沒多久,便從太子府折返入宮。

  沿軸線深入,入午門,過前殿,穿中宮,再複行入后宮。宮闈霍然開朗,抬眼望去,一片大湖泊赫然蓋入眼簾。

  這湖足有千畝之巨,三座宮殿環湖而立,呈品字形遙遙相對。湖面平闊,煙水迷蒙,隱約可見片片翠綠環繞,空靈飄渺,煙絲醉軟,一派昂然春意合著湖風撲面。直讓人懷疑是否到了仙境。

  昭明太子沒有停步,沿湖而走,朝居中那座卓空殿走去。此殿乃是宮中唯一一座純木搭建的宮殿,殿頂木瓦如魚鱗層疊,地板中空,漫步殿中,會發出空空回音,因此得名卓空。整座大殿保留了木材天然的暗紅色澤,一眼望去如塗盡朱紅。

  昭明太子來到殿前,殿前立著一名金甲紅帔的禦林神將,其人神情溫和,三縷長須灰白,見到昭明太子,躬身道:“殿下。”

  昭明太子對那神將執禮甚恭,微微躬身道:“石先生,父皇可在殿中?”

  石先生笑道:“在的。殿下稍待,老朽去通秉陛下。”

  昭明太子點頭,當真佇立等候。殿中無風自涼,暗香浮動。昭明太子眼望湖畔風景,心裡微微感慨。

  十多年前那場叛亂,他的叔叔榮王便是在這此殿引火自焚,整座卓空殿也被燒成廢墟。

  如今的卓空殿已重新修繕,再難看出原本被焚燒的痕跡。火雖然撲面,但兄弟反目,卻在父皇心中燒出了難以磨滅的遺憾。即使卓空殿重建,眼前之景,再也不可與過去相提並論了。

  正出神,石先生又慢悠悠回轉,躬身道:“陛下請太子殿下入內。”

  昭明太子頷首,走入殿中,那石先生也隨在他身後,侍立在大殿一角。

  殿中沒有掌燈,三壁窗戶大開,天光透入,倒也不算昏沉。殿裡一處牆壁被打通,視野極為開闊,啟慶帝正坐在那裡品茗,望著殿外煙波浩淼,頗為怡然自樂。

  看著父親的模樣,昭靈太子有些感慨。父親今年已經五十有三。按理說尚是壯年。可兩鬢卻已花白。榮王的背叛,母后的離世,山河局的失利,一個接一個沉重打擊,始終沒有讓父親倒下,可他還能撐多久?或許他早已不堪重負。所幸,現在自己已能幫父親多分擔些苦楚。

  太子想著,走到近前行禮。

  啟慶帝呵呵笑道:“通明,什麽事來的如此急?坐下陪我喝喝茶吧。”

  太子周通明沒有落座,說道:“前幾日賀蘭陵川州阜平城發生一起劫囚案。此事影響甚大,連帝師也似乎牽扯在內。陵川州府金景顏因此入獄。據探子回報,此案為首者是兩個年輕人。這兩個人在阜平城殺了一隊黑龍衛,還從仇斯年、蒙歸元手中逃脫。”

  啟慶帝微感訝異,抿了口茶道:“仇斯年和蒙歸元?能在他們手下逃走,這兩個年輕人很不簡單呐。”

  太子表情僵硬道:“豈止是逃走。這兩人率領江湖豪客夜襲阜平城,把阜平攪得天翻地覆。不僅把同伴全部救了出來,聽說與仇斯年放對,還贏了一手。”

  啟慶帝甚是開懷,笑呵呵地端杯,連聲稱讚道:“了不起,了不起!仇斯年這老奴屢屢針對我洪武,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今在小輩面前失了手,哈哈,解氣!你可有探明那兩個少年人是何根腳?可以想法子把他們接來好好培養。未來定是是我洪武棟梁之才。”

  太子歎了口氣,憂愁道:“由陳謝兩位將軍查明,

其中一人是魏國公的弟子。”  啟慶帝一怔,驚喜道:“哦?威國公的徒弟?周老爺子辭官隱居多年,原來是在調教弟子!”

  “另一個...自稱小天火柯一塵...”

  “噗!”啟慶帝頓時把茶水噴了出來。

  太子微微歎息,父皇這副模樣,與自己剛聽到消息時一般無二。

  “小,小天火?柯一塵?”

  啟慶帝劇烈咳嗽起來,艱難喘息的同時,不可遏製地怒吼道:“她跑到賀蘭去了?!還闖下這麽大的事?”

  太子道:“兒臣剛開始也不敢相信。但陳謝兩位將軍傳訊,說見到了露華的隨身信物。現在兩位將軍已經深入賀蘭打探露華的下落了。”

  啟慶帝拍著桌子怒道:“胡鬧!胡鬧!堂堂公主跑到敵國!她腦子是怎麽想的!還有,跟她一起的是...”

  太子道:“周老爺子的徒弟費九關。”他頓了頓,低聲道:“威國公之事也已確定。前不久在陵川州莽原鎮亡於蒙歸元之手。”

  啟慶帝呆住,慢慢坐回椅子上,良久才唏噓道:“露華啊...你鬧出這許多事端,讓我周家有何面目去見威國公?”

  他非少智之人,這一連串事情發生的極為湊巧。稍加推敲便明白其中因果。

  太子默然,說道:“威國公為我洪武鞠躬盡瘁。當把他的徒弟一同接回,讓國韻學宮盡力栽培。”

  啟慶帝點頭,思忖片刻,說道:“蹤萍為霜她們成名多年,太過顯眼,一入賀蘭勢必成為眾矢之的。你馬上去國韻學宮,將此事告知嶽先生,請他遣人前去接應。先將威國公遺體尋回,再幫忙打探露華消息。此時需做的隱秘,不可讓仇斯年察覺。”

  太子道:“兒臣盡力而為。”他忽然自嘲道:“原本我們以為露華偷跑出去是去找懷淵。沒想到她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現在恐怕告訴懷淵也沒用了。”

  李懷淵是洪武下一場山河局的希望,也是賀蘭未來的頭號大敵。如果他踏足賀蘭境內,那麽賀蘭勢必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圍殺。

  啟慶帝擺擺手道:“此時暫且按下。”

  國韻學宮在南都郊外,由清溪嶽松岩建立。嶽松岩是與賀蘭武神同時代的高手,第一場山河局中,正是由他與三山六老聯手,帶領洪武贏下賀蘭。嶽宗師名垂洪武六十余年,堪稱武林神話,第一場山河局之後,他本已隱居不問世事,但因三山叛國,洪武武學源流斷絕。嶽松岩這才重新出山,集合洪武各派絕學,組建國韻學宮,重續洪武武運。實乃受萬人敬仰的人物。

  要拜見如此巨擘,昭明太子也不敢怠慢。出宮後馬不停蹄地前往國韻學宮。

  第二天,兩位國韻學宮的教授翩然遠行,一路北上而去。而一位瘦小的老者也離開學宮,來到南都城內。

  老者臉上皺紋堆壘,尤其眉心最甚,兩道深壑般的皺紋高掛,宛如化不開的冰峰。他眼中滿是不愉,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生氣,好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許多銀兩。他背著手走到一處青樓,眼中不悅之色更盛,哼了一聲便直徑入內。

  青樓夥計見老人衣著樸素,想要阻攔,剛一抬手,老人已上了二樓。夥計還想追上,又走兩步便不見老人身影。

  夥計瞠目結舌,訥訥半晌,隻道是自己眼花,拍了拍腦袋,繼續乾活。

  二樓皆是包間,內裡男女調笑聲不絕。老人越聽越是生氣,忽在一處包間門口停下。這間房裡動靜格外得大,三四個女子聲音此起彼伏,如群鳥爭鳴。老人怒上眉頭,隔著房門重重一哼,霎時整座青樓叮咣亂響,然後驟然陷入寂靜。

  若朝樓下看,便能看到樓下吆五喝六的客人夥計,姑娘老鴇,都橫七豎八地昏倒在地,乍看上去如屍橫遍野,蔚為壯觀。

  包間內一個少年驚疑不定道:“死...死了?”

  老人道:“讓她們安靜一下。”

  少年唔了一聲,似乎這才放心,又不滿道:“在不久我就要去松坪山。能不能別打擾我閉關?”

  老人見少年把這種風花雪月的勾當說成是閉關,氣得當場就想動手教訓他。強忍著怒氣道:“我來就是叮囑你,莫要再留戀這勞子勾當,抓緊時間練功——松坪山之約你贏面變大了。”

  屋內少年忽地收起那嬉皮笑臉神情,語氣變得認真起來,“為什麽?”

  老人將昨日昭明太子拜會國韻學宮之事告知了少年,“那李懷淵功夫雖高,但你也不是沒有機會,現在他丟了老婆,心神不寧。你勝算當有七成。”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少年突道:“我稍後就去找李懷淵。松坪山不必打了。”

  老人聞言大怒,“混帳東西!你再說一遍!”他憤怒中稍有松懈,沒有約束自身氣勁。霎時仿佛晴天裡打了個霹靂,震得整棟青樓都搖搖欲墜。附近數百戶居民都聽到這聲大響,紛紛翹首張望,相互問詢。

  “剛剛好像聽到了爆炸聲?”

  “我也聽到了,哪兒炸了?”

  且不提外間的驚悸議論,少年對這動靜毫不在意,笑嘻嘻道:“要是勝之不武,我豈不得虧一輩子心?”

  老人不屑一顧道:“當初李懷淵約戰你,我早與你說了,正面交手你不是他對手,可你偏要應下。現在有贏的希望,你反而想棄戰。作死嗎?”

  少年笑道:“我與人交手圖的是個痛快。他李懷淵既然主動來約,豈有避戰之理?但要我趁人之危,那卻不行!松坪山我去也可以,公主之事需有人解決。讓李懷淵沒有後顧之憂,痛痛快快的跟我打上一場。”

  老人不滿道:“愚蠢!你現今名望已盛,若是輸了,洪武百族將如何看你?天下人將如何看你?要是從此被烙上敗者的印跡,一輩子屈居於李懷淵之下,多年學劍,豈不前功盡棄!”

  少年道:“學劍就是學劍,何關名聲?做多不過是打輸,又不是被打死。顧慮那麽多作甚?”

  老人又哼了一聲,只是既然少年願意赴松坪山之約了,他也沒再言語。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公主之事你不必過問。學宮已派了兩名教授北上。”

  門裡少年輕笑了一聲,說道:“那讓他也去找找吧。”

  老人自然知道少年口中的“他”是誰。那人武功名聲都不在少年之下,也是洪武寶貴的苗子,怫然道:“開什麽玩笑!怎能讓他去賀蘭涉險?他人又跑到哪兒去了?我才聽說一個月前他跟盧家老二比了一場,廢了人家一隻左手。現在怎又沒了消息?”

  老人口中的盧家也是洪武百族之一。盧家二公子盧遠山是後輩中的佼佼者,在洪武名聲頗響。

  少年隨口道:“說來也巧,他也去賀蘭了。正好傳消息給他。”

  老人吃了一驚,問道:“他去賀蘭幹什麽?活膩了?你怎不攔著他?”

  少年無奈道:“他脾氣倔的跟牛一樣,又和我不對付。我說話他會聽嗎?我跟李懷淵有松坪山之約,他想必也希望跟賀蘭的雙刀切磋切磋。”

  “你們!唉!魯莽!”

  老人重重一甩手,對這兩個少年毫無辦法。

  賀蘭北域涼州。

  此州自古便是賀蘭的領土,屬於八部中北蟒部常氏管轄。常氏代代傳承的擊雷山一脈便在此州境內。

  擊雷山一脈原本乃是賀蘭武學大宗,掌門被稱為雷守,每代皆有北蟒部族長擔任。四十年前,第三場山河局中,擊雷山第三十七代雷守,奔雷刀常圖南被火帥李秋年斬殺。導致擊雷山一脈青黃不接,而後下一代雷守常千裡又在第三場山河局中亡於柳隨風劍下,擊雷山從此一蹶不振。

  直到近幾年,北蟒常氏才出了一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此子心性堅韌,獨自揣摩鑽研學成了擊雷山刀法,成為新一代雷守,更是天資聰穎,吐故納新,自行領略出擊雷山刀法中新的變化,以弱冠之年揚名賀蘭刀界,是公認的八部第一刀手,被賀蘭帝君親自賜名八部天雷刃。憑借這份名聲,在諸多賀蘭才俊中脫穎而出,成為雙刀四劍其中一刀。

  八部天雷刃常天野,正是由於他的橫空出世,令萎靡不振的北蟒部有了新的氣象。也常有人猜測,雙刀四劍中只有他與劍山孤獨始才真正有實力問鼎六傑之首,與狼主亂山橫較量高下。

  而今日的涼州錦城內,整整一隊黑龍衛橫屍酒樓,驚得一眾客人慌忙逃竄,站在大街上遠遠圍觀內裡動靜。

  不消片刻,又五名黑龍衛聞訊前來,為首之人看衣著乃是衛長。他瞧酒樓內情形,血流滿地,斷肢橫飛。但在屍骸中,有一穿鬥篷的少年人安靜坐在長凳上。不飲不食,表情漠然。

  衛長見情況詭異。示意手下飛騎將少年包圍。厲聲道:“殺我同袍。無論如何你是逃不了了!”

  鬥篷少年目視衛長,衝他微微頷首道:“我找常天野。”

  少年那反常的鎮靜讓衛長心有忌憚,答道:“雷守眼下不在涼州。”

  鬥篷少年哦了一聲,問道:“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衛長拔刀在手,怒道:“你等不到了!”

  五人進趨如電,霎時一齊攻向少年。

  少年仍坐在凳子上,撩起鬥篷,腰間短刀握在手中。下一刻五名黑龍衛都看不到少年的身影,只看到他手中的刀陡然逼近自己眼角眉梢。

  眾人急欲躲閃,可驚異地發現,眼前竟全是刀的影子,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好似刹那間滿屋全是刀。

  好快的刀!

  這是五人心中最後的念頭。千萬刀影瞬息間掠走五名黑龍衛的性命,隻留下五個依舊挺立的身軀定在樓中。鏘啷一聲清脆,短刀入鞘,鬥篷重新蓋住少年身形。圍觀者無人看清他是何時站起,又是何時拔刀收鞘,待看清他身影時,那少年已走出了酒樓。

  店內這時才響起慘呼,五朵血花砰然盛開,驚得圍觀群眾奔逃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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