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降臨前,小隊找到了一塊有暖風吹過的林間草地,這地方足夠寬敞,周圍有不少蕨草,乾燥的大葉子很適合拿來當床墊。
亞瑟和阿比蓋爾想辦法給晚餐增加了一點期待,他們在林子裡打到了一隻野兔。
盡管大自然充滿危險,但總是會給予一定的回報。
維托裡奧和霍特去拾撿可用的柴火,篝火必須保持一晚不滅,因為沒有光亮的森林會讓人滋生很多奇怪的想法。
烹飪的活交給了李梅,她的廚藝相當不錯,兔子被做成了肉湯,正好可以泡著厥粉乾餅吃。
邢澤主動承擔了打水和洗碗的任務,等水開的時間,他用恢復的魔力製作了另一個強酸炸彈。
晚飯之後,霍特和阿比蓋爾問他要了幾個玻璃瓶,然後開始在營地周圍布置警報器。
前半夜的放哨交給了邢澤和亞瑟,雖然對此分配很不滿意,但見眾人一臉疲憊,邢澤便沒有抱怨。
夜幕降臨的很快,他和亞瑟坐在遠離篝火的一處石楠叢中。從這裡正好能夠看到通往營地的兩個主要路口。
漆黑的環境的確會讓人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在蹲坐了兩個多小時候後,邢澤的耳邊傳來了細微的呼喚。
老媽?他皺皺眉頭,朝身後張望了幾眼,但除了營地的篝火外,他沒有看到任何其他東西。
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遵循放哨的準則,絮叨的亞瑟沒有多話,只有偶爾傳來的喝水聲。不,應該是酒。邢澤聞到了蘑菇酒特有的味道。
又是一聲低低的呼喚在耳邊響起,聲音是那麽真實可尋,就仿佛自己的母親真在身邊一樣。
邢澤不去理睬那個聲音,為了不讓自己陷入瘋狂的譫妄之中,他主動和亞瑟說起話來。
“你在喝酒?”
“咳咳。”亞瑟有些尷尬地咳嗽起來,“您聽見了,邢澤先生?該死,我盡可能小聲了。”
“是的,還聞到了。”邢澤小聲回道,“少喝點吧,牛仔,離午夜還長著呐。”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邢澤眼前的石楠花被撥開,金發的牛仔從另一頭蹲身走了過來。
“只是喝上一點暖暖身子。”亞瑟笑著說,“你聽見了嗎?”
邢澤微微皺眉,難道連他也聽見了那一聲聲低語嗎?如果是這樣,那也許自己沒有幻聽。
“聽見什麽了?”
“仔細聽,邢澤先生。”亞瑟把手放在耳邊,“是狼,不只一隻。”
在呼喚聲的間隙,邢澤凝神諦聽,確實,他聽見了地上落葉被撥動的聲響,還有低沉的喘息聲。
“我們得提醒他們。”
這會兒烏撒還在想辦法消化那隻巨型蜘蛛,提前警報可不存在。
邢澤打算起身去警告營地的夥伴,但卻被亞瑟給拉住了。
“不用,邢澤先生。別擔心,它們不會過來。要是狼群對我們感興趣,它們早就尋上門了。”
邢澤疑惑不決,皺皺眉頭問:“你很了解狼?”在黑暗中,他感覺亞瑟把頭轉向了聲音的方向。
“傑克和我說過不少狼群的故事,西部的狼,東部的狼,南邊的,北邊的。”亞瑟慢慢述說起來,“我跟著棚車去西部的時候,也遇上過不少。
“車隊裡有很多老道的獵人,他們教我怎麽分辨這些野獸的喜怒。一般而言,它們不會主動襲擊人類,除非在數量上佔優。而且,它們要是想要攻擊我們,就不會讓我們發覺。”
兩人陷入了沉默,
邢澤耳邊的低聲呼喚消失不見,他本可以繼續沉默下去,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但他沒有這麽做。 “你加入我們是因為傑克?”他開口問道,把大部分注意依舊放在遠處的狼群上。
“是的。”
一聲狼吼讓邢澤咽下了到嘴邊的話,他也看向了聲音的方向,但那裡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聽啊,它們抓到獵物了。”
……
後半夜的放哨由阿比蓋爾和維托裡奧負責,交班的時候,邢澤和阿比蓋爾稍稍聊了聊。
年輕的女士穿戴整齊,靠在一棵大紫杉樹下,她點上了一根煙,好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阿比,別抽煙,火星會暴露我們的。”經過她身邊的維托裡奧提醒說。
“我抽完再過去。”
維托裡奧朝邢澤點點頭,識趣地朝著放哨點走去。
“你的手怎麽樣?”邢澤開口詢問。
那蜘蛛的力道應該不小,霍特就算是有盾牌保護,手還是腫的厲害。
可瞧阿比蓋爾,用手擋下了那一擊後竟然沒有斷骨。
年輕的女士吐出了嘴裡的煙,譏笑道:“你知道嗎,邢澤?這種老舊的開場白是勾搭不到妹子的。”
“看來那隻蜘蛛沒有打疼你。”
“真是冷血。”阿比蓋爾撣去落在膝上的一點煙灰,“你做好沿路的標記了?”
邢澤點點頭:“放心吧,每五十步一個,我做了。切基的人離我們有多少路程?”
“半天。放心,他們也有斥候,如果靠得太近,他們會減緩速度。”
“你知道我擔心的不是切基。”
“哦,你說的是那八個騎士。”
“是啊,騎士。如果我沒猜錯,波瓦應該派了幾個不中用的蠢貨,真希望他們能聽話。”
“很遺憾,邢澤,這次你錯了。”阿比蓋爾眨了眨眼,“騎士團長答應派幾個好手。”
“你不會蠢到相信那個老吝嗇鬼的話吧?”
阿比蓋爾把煙扔在了地上,“不,他起誓了。你賭對了一點,邢澤,波瓦真的很需要這次拋頭露臉的機會。好了,我得去放哨了,不然維托裡奧會起疑的。”
說完,她站直身子拍了拍邢澤的肩膀,“嘿,別在意他們的話,你今天做的很好。”
邢澤淡淡一笑,他來到營地往篝火裡又添了一些柴火。
低低的呼喚又再次響起,來自那漆黑的樹林中,有那麽幾次,邢澤很想追尋這個聲音而去,但最終理智還是佔了上風。
他匆匆忙忙地躲進自己帳篷,手裡握著撬棍,腦中回憶死亡時的場景,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