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蓋爾呢?”維托裡奧坐在沙發上問道,“她出去了嗎?”
邢澤回答了他的問題,“她去找霍特了,修達·霍特,我相信她應該和你提起過。”
“哦,那個虔誠的騎士。”維托裡奧點點頭,“對,她說起過。”
萊斯特和維托裡奧一定有很多話要說,邢澤識趣地站起身打算告別。
“如果兩位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維托裡奧起身和邢澤握了握手:“再次感謝您,邢澤先生,請務必認真想想您所需的報酬,我們會盡力滿足您的。”
“用不著那麽客氣,先生,還請您原諒,我擅自更改了您原本的計劃。”
“不不不,別叫我先生了,叫我維托裡奧就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何況,如果能得到教會的幫助,這將大大增加我們的勝算。”
“希望如此,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相聚了。”
邢澤說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很想出去走走,但沒有白人在場,一個黃種人在塞勒姆瞎逛遊是很危險的事情。
但一想起康蒂,他便坐立不安,烏撒感應到了主人急躁的心情,它從床底下跳出,化作黑貓在邢澤的兩腿間徘徊。
“嘿,小家夥,你是在安慰我嗎?”邢澤蹲下身子撓撓它的下巴。
黑貓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它很享受主人的愛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烏撒,我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也懷疑應該相信誰。”邢澤喃喃自語。
烏撒喵喵叫了兩聲,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你也怎麽認為嗎?”邢澤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但他們給我看了一些東西,一些不好的東西,那些玩意真實的讓人害怕。你懂嗎,烏撒?不,你不懂。
“他們設法證明了,比如那張紙上的魔法陷阱,這讓我感到很不安,烏撒,我討厭被動,我也不是政客,所以不喜歡陰謀。”
烏撒歪過了頭,它雙眼眯起,耳朵撲閃了幾下。
邢澤瞧著它,突然笑了起來:“是啊,我應該從這些煩心事中抽身,別去管什麽任務。但…”
他頓了頓,陷入了沉思中,半晌,開口道:“我得回去,烏撒,回家去。那有我的親人……”
但邢澤沒有把話說完,他雙手微微顫抖,黑貓舔了舔主人的手指,然後跳到了地板上,它乖巧地立坐在邢澤跟前。
“呵,這真是一句蠢話,我都不知道回去的時候,對他們的感情還能剩下多少。但至少,我得回去要債……”
黑貓略帶脾氣地叫了一聲,邢澤從地上站了起來,搖頭說:“別這麽說我,小家夥,這不是自找麻煩。他們殺了我,害我變成了這幅模樣。
“我曾經會笑,會哭,還會動情,看到偵探揪出凶手的時候會激動,看到勇士打倒惡龍會歡呼,看到戀人在大街上相擁會吐唾沫。
“可現在,我成了什麽?就連微笑都要勤加練習的機器。金一楷,朱金勇,張峰……我發誓,如果我能回去,他們都得付出代價。
“不不,烏撒,這不是什麽尊嚴問題,這是因果報應,佛教裡的有因必有果,唉,跟你解釋這個幹什麽,你不會懂的,烏撒。”
幾聲敲門聲響起,烏撒靈巧地鑽進了床底,邢澤平複了心情,恢復往常的表情起身打開了門。
是阿比蓋爾,她抱著胳膊,身子依靠在門框上,“我能進去坐坐嗎?”
沒等邢澤回話,
她便自顧自地走了進來。 “歡迎你,女士,你一點也沒打擾我,真的。”邢澤用詞清晰地調侃道。
看著理所當然般在房間裡僅有的那條椅子坐下的阿比蓋爾,邢澤苦笑一聲問道:“你不需要和他們去敘敘舊嗎?”
“男人間的敘舊,”阿比蓋爾聳聳肩膀,“大多都是吹牛和低俗笑話,我寧可來聽您的冷嘲熱諷。”
“那真是我的榮幸。”邢澤說完這話便收起了笑意,“事情順利?見面安排在什麽時候?”
阿比蓋爾臉色稍稍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本肅穆的樣子。
“什麽都瞞不過你。”她感慨道,“有時候,我都懷疑,你能看穿人心,邢澤。”
“你過譽了,阿比蓋爾,我是個騙子,揣摩人心是我賴以生存的技巧。如果這讓你感到不舒服,我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那還是說出來吧。”阿比蓋爾表情很認真,“不然會讓我感到更不舒服。是的,正如你所料,忙完霍特的鎧甲後,我就去找了巴森。”
“嗯哼。”
“他把時間定在明天早上八點, 地點就在他的辦公室。”
阿比蓋爾眯眼看著邢澤,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但邢澤沒有回話的意思。
“你要一起嗎?”阿比蓋爾最終還是問出了這話。
“我?”邢澤疑惑地看向了她,“我想還是算了吧,切基是個敏感的人,一個波瓦夠讓他不安的了。要是再去一個黃種人……”
阿比蓋爾自然懂邢澤的意思,她也明白,多余的外人只會讓商談更為緊張。
“我不擅長交涉。”
這聲若蚊蠅的話語並未逃過邢澤的耳朵,他看向了阿比蓋爾,後者也看著他。
阿比蓋爾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安,這讓邢澤很是吃驚。
他一直認為,緊張和不安這兩種情緒不會在這個女人身上出現,至少她不會當著外人的面顯露自己的軟弱。
阿比蓋爾就像是一塊被反覆錘煉過的鋼板,站立時背板直挺,走路時龍驤虎步,做事雷厲風行,談話不苟言笑。唯有在挖苦人的時候,才會難得顯露一些情感。
“別那麽驚訝,邢澤。”她的臉色很快又恢復了冷峻,“誰都會有害怕的事情。”
“你…你不擅長和人交流?”邢澤小心詢問,揭露一個人的軟肋可稱不上愉快。
阿比蓋爾點了點頭,她沒有回避這個話題:“是的,戰爭學院教會了我們怎麽有效割開人的喉嚨,怎麽悄無聲息地走路,怎麽在戰場上快速殺敵。但在交涉方面卻是淺嘗輒止……”
“我想大概是那些高層不希望在下達命令的時候有人出來質疑和頂嘴。”邢澤插嘴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