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納斯停下了腳步,他喘著粗氣走到了一棵闊葉樹下,隨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出腰間的水壺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邢澤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是走平地倒是好說,但穿梭在這種叢林裡,實在是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
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臉和手臂都是被銳利的草葉和枝杈劃出的細小血痕。
不過盡管如此,邢澤依舊不斷判斷著目前的情況和收集著信息。
從溫度和樹木情況上來看,他們應該處於春末夏初,不過美國的氣候和天朝不同,他也不好做絕對的判斷。
接著便是天空了,邢澤原本以為四周奇異的昏暗是樹葉折射了陽光的緣故,但在他抬頭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錯了。
盡管厚實的雲霧遮蔽了太陽,但依舊還有許些陽光從縫隙中射下。
只是這種陽光呈現了一種詭異的紅色,讓天空看起就像是日出又或者說是日落一般。
見邢澤又在張望天空,納斯乾笑幾聲道:“很奇妙是不是。教會的那群牧師稱這個是血色天空,說是上帝的血染紅的,我可去他媽的吧,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那都是屁話。”
對於納斯的話,邢澤沒有回應,他拿出一個小瓶,擰開蓋子往嘴裡送了一口,奇怪的味道讓他咳嗽不已。
納斯搖頭惋惜道:“真是浪費,全給吐出來了。那可是根汁汽水,在塞勒姆得花上一個銅板才能買到。“
“納斯先生,說實在的,我可能真是撞壞腦子了,能不能告訴我。這裡是什麽國家,幾幾年了。”
邢澤一邊說,一邊悄悄往前走了幾步,為了不讓納斯起疑心,他把手裡的根汁汽水扔給了納斯,這玩意的味道讓他想起了天朝的風油精。
納斯接過根汁汽水,嘴角微揚,他猛灌了一口才回道:“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異邦人。我們在星條國,現在是1920年5月……額,我不清楚是幾號了。”
說到這,他把剩下的根汁汽水一飲而盡,沉浸在了那種特有的清涼感中。
星條國。邢澤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然後又往前了幾步,抵達了他認為合適的距離。
這個距離剛剛好,如果納斯想要起身衝過來的話,他就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如果納斯掏槍的話,邢澤有信心在他開槍之前衝到跟前。
所以這不是他所認知的地球。他雙眼盯著納斯思考了起來。
至於時間,1920年,咆哮的二十年代。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對白種人而言,這個時代充滿了機遇和發財的機會,但對邢澤這種有色人種而言,還是夾著尾巴安穩做人吧。
要命了不是,開局就不順啊。邢澤在心中抱怨了一句。
“好了,休息夠了,我們得去操蛋的塞~勒~姆~了!”納斯從地上跳了起來叫道。
他特意以滑稽的語調喊出了塞勒姆這三字,隨後他又自語說:“我就該聽酒保的話,不走這條老路。”
說著話,納斯扭頭看向了邢澤,“要不是你的老板皮特財迷心竅信了米勒那隻牲口,我們也不至於會淪落於此。”
見邢澤一臉茫然,納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看你是真的撞壞腦袋了。”
接下來的路程遠稱不上舒適,對於在現代社會生長起來的邢澤而言,實在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好在他死前經歷過青紅會折磨,相比之下,這點苦頭簡直就是餐前小點。
大概又走了一個小時,流水的聲音開始傳來,透過火棘和不知名蕨類植物的縫隙隱約能夠看流淌的溪流。
帶頭的納斯沒有再繼續往前,他四下看了看說道:“休息一會吧,小子,我們就快到了塞勒姆。”
邢澤呼出了一口長氣,雖然疲憊不堪,但這一路還是值得的,他從納斯口中問出了不少關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來。
很顯然,這世界和地球相去甚遠,其主要原因還是得“歸功”於一百多年前召喚出異界之門的亞力士伯爵。
美國,哦不,星條國作為異界大門的所在地,很快就被蠶食殆盡。
城市被推倒,人類被屠殺,血色當空,異教橫行,文明的殘火只能在理智的廢墟中苟延殘喘。
落魄的貴族大概不會想到自己會成為全人類的罪人而被載入史冊。
當然,希望永在,異界的入侵除了帶來各種不可名狀的生物和絕望外,還激發了人類的潛能,整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神秘學,魔法,神術和科學並駕齊驅,其中幾樣甚至超越了科學的地位,從而導致了這注定將是一個群魔亂舞的時代,這也注定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
持續了一百多年的戰爭,終於隨著異界之門的關閉而開始出現轉機。
人類開始奪回城市,文明之火開始再度燃起,但誰都說不好,那些醜陋扭曲的怪物會不會再度從門後襲來。
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讓邢澤十分不安,他深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唯一的本事就是一張能說會道的嘴皮子。
可這張嘴皮子在面對那些根本無法溝通的怪物時能有多少作用?
真是日了狗了!小說裡穿越的人不是都自帶金大腿嘛,為什麽我沒有?
邢澤在心中不住的抱怨,讓他穿越到這種恐怖的世界躲在角落瑟瑟發抖,還不如安安穩穩的死亡來得更為實在。
搖晃著水壺中的水,邢澤沒有再繼續自憐自艾,因為他察覺到了納斯異樣的目光。
“嘿,小子,你還有多少水和食物?”
納斯的問話讓邢澤提高了警惕,他眯起眼睛回道:“不多了,不過水倒是不用擔心了。”
納斯輕笑了一聲道:“野外的水都被汙染了,沒有徹底燒開就不能飲用。”
邢澤聽聞,微微點了點頭,他察沒有繼續坐在地上,而是緩緩站起了身子。
身為一個騙子,他實在是很難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帶槍的人。
納斯也站了起來,“我不得不說,異邦人,你的警惕性很高。”
此刻,他陰沉的臉上那抹未擦乾的血跡顯得格外濃豔。
“不過是時候,感謝你幫我把東西搬到這來,我們是時候散夥了。識相點,把你的食物和水都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