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過一片橡樹林後,一間兩層樓的木質小屋引入眼簾。
小屋坐落於一片空地之上,泥濘的小道一直通到門口,房子的右側是一個簡易的馬廄,三人把馬匹拴好之後就進了屋。
鞋子踩在楓木地板上發出了難聽的吱呀聲,屋裡的陳設有些簡陋。
一張榆木製成的長方形餐桌被放在了客廳中央,邊上是幾條椅子。
連接廚房和客廳的通道立著一個大酒櫃,裡面的灰塵喧賓奪主。
阿比蓋爾脫下帽子丟在了長方形的餐桌上,她解開盤在腦後的一頭棕紅長發,用手指指天花板道:“他在二樓,跟我來吧。”
說完,她就大步流星地往上走去。
邢澤走在最後,不知是飛起的灰塵還是騎馬受涼的緣故,他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康蒂關心地扭頭看來,邢澤朝她笑笑,擺擺手示意別在意。
不過他在心裡盤算著找一件外套穿,單薄的襯衫用來應付初夏的風還遠遠不夠。
二樓有三個房間,徑直的那個大門緊閉,低低地呢喃聲音從裡頭傳來。
邢澤試著去仔細聽了下,但含糊不清的詞組和詭異的發音讓他很快就放棄了。
“相信我,你不是第一個試圖聽清我哥哥說什麽的人。”阿比蓋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走上前,從褲袋裡拿出鑰匙打開了緊閉的門。
房間裡窗戶緊閉,只能勉強看清正當中坐著一個男人。確切的說,是綁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有低著頭,口中不停歇地呢喃著。
在他的腳下是一個用白色粉末畫成的複雜魔法陣,法陣的邊邊角角放著不少燃燒殆盡的蠟燭,除此之外,房間裡頭就別無長物了。
周遭的氣氛在男子莫名其妙地低語下變得愈加詭異起來。
“那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阿比蓋爾朝康蒂比劃著說道,隨後退出了門外,順便還帶上了門。
邢澤正想問問是怎麽一回事,那低頭男子把頭抬了起來。
他面容猙獰,布滿血絲的雙眼瞪得老大,口中的呢喃聲越來越重,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扭動起來。
康蒂不慌不忙地從背包裡拿出一根掛滿羽毛的手杖,她表情嚴肅,眉頭緊鎖,張嘴喊出了一串咒語。
邢澤慌忙退到了一旁,以便不打擾康蒂施法。憑借生前多年的遊戲經驗和電視電影的熏陶,他猜測這應該是一場驅魔儀式。
盡管這個世界的科學正在蓬勃發展,阿比蓋爾也提起過火車,但普羅大眾依舊愚昧無知,他們對坊間傳說和鄉間怪談深信不疑。
特別是在異界之門打開之後,神秘學和魔法就開始在人類社會大行其道,比起科學,這些東西是老百姓們解決怪異事情的首選。
而在邢澤看來,眼前的男子應該是精神出了問題,不過他也不能妄下斷論,這個神鬼亂舞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康蒂揮動著手中的羽毛手杖,沉聲念誦著咒語,瘋男人則完全不甘示弱,呢喃轉便成了尖叫,狂笑和咒罵。
他扭動的動作越來越大,椅子搖擺的幅度也愈加劇烈。
邢澤本能的走過去扶住了椅子,男人立刻朝他看來。
讓邢澤感到驚奇的是,從男人抬頭到現在都沒有眨過一次眼。
眼睛不乾嗎?邢澤心中默念一句,不去和這個瘋子對視,只是用力按住椅子的背部。
康蒂咒語的聲音越來越快,她伸手從獸皮挎包裡拿出了一個小瓦罐打開,
然後把裡頭類似草藥的玩意倒在了地上。 她念咒不停,拿出燧石點燃了那堆草藥,白色的煙霧立刻升騰起來。
邢澤聞到了一股清香,味道有點像薔薇和薄荷的混合物。
邢澤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場象征性的驅魔,但在看見那四散的煙霧開始在羽毛手杖周圍聚集的時候,邢澤覺得自己錯了。
房間裡的煙霧跟隨康蒂的手杖轉動起來,就像一條朦朧的長蛇。
康蒂抬步上前,長發向後飄起,口中的咒語開始變換,變得更加沉重有力,宛如千軍萬馬在奔騰。
她開始在男子身邊繞圈,煙霧如影隨形,邢澤明顯感覺到了椅子劇烈顫動起來,他眉頭一皺,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康蒂的咒語越念越快,她開始蹦跳著前進,身子極盡可能地在跳躍中舒展。
每一次的跳躍都伴隨著沉重的呼吸聲,僅僅是繞了不到兩圈,康蒂的額頭就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終於,煙霧凝聚成形,是一隻高大的鹿,哦不, 高大的麋鹿。
它昂首挺胸地站在此地,頭上的犄角衝天而起,差一點就碰到了橫梁。
邢澤不知該說什麽好,這奇異的景象實在是超出了預料。
一隻雄性麋鹿?他心中驚叫道,我去,這他媽也太扯淡了。
康蒂大汗淋淋,但依舊沒有停止念咒,她揮動了下羽毛手杖,麋鹿的頭跟著低下了下來。
就在此時,椅子上的瘋男人猛地站了起來,他發出了一聲怒吼,麻繩被硬生生撐斷。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康蒂驚呼一聲,咒語被打斷,麋鹿立刻就消散開來。
就像是被激怒的鬥牛,瘋男人衝向了康蒂,康蒂雖然驚慌,但神智還在,她立刻翻身躲過。
可瘋男人並沒有就此放棄,他緊跟而來,狂笑著舉起拳頭要打。
好在邢澤及時趕到,直接一腳踢翻了那瘋子,拉起康蒂就跑,口中大叫道:“快快,快出去。”
屋裡彌漫的煙霧遮擋了視野,一時間兩人找不到出去的門。
人影衝破煙霧,奔著康蒂就來,邢澤反應很快,推開康蒂的同時,自己也往後急退。
高敏捷讓他做出了遠超常人的動作,但還不夠快,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巨力推到在地,後背重重地砸在了木板上,鑽心的疼痛讓他不禁咒罵了一聲。
康蒂聞聲趕來,她想要拉開壓在邢澤身上的瘋子,何奈那人的力氣實在太大,還沒拉扯幾下,自己反倒被一把推到了牆邊。
這絕不是普通該有的力氣!邢澤心中苦叫一聲,瘋子的兩隻手就像鷹爪,死死地抓了邢澤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