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心中大喜,高聲喊道:“跪在地上,把手放在腦後。” 百來家丁,只剩五十余,朱武他們殺了不到十個,僅關羽一人就殺了三十余,真真生猛。眾家丁已喪失勇氣,紛紛依言下跪,朱武越過眾家丁來到關羽身前,關心道:“賢弟可曾無恙?”
關羽手縷長髯:“安然無恙,多謝大人關心。”
朱武上下打量關羽,發現確實沒受傷,這才把目光移到關羽周圍,不禁一陣作嘔,但見地上多是沒了頭顱的軀體,也有不少的殘肢斷臂,紅紅綠綠,鮮血滿地,自己和關羽腳下幾乎是一圈死不瞑目的頭顱,甚至鮮血還在往外流。朱武隻瞟了一眼就在也不敢看,強忍住不適,拉著關羽:“賢弟隨我上座。”
朱武有意立威,拉著關羽跪坐在主位,也沒讓人收拾堂中殘局,這才遙對當任縣尉說:“縣尉大人,還請你把諸位鄉紳扶上座位。宴會尚未結束,不能讓這等叛亂小人壞了我們的興致。”
縣尉和縣丞哪裡還敢當一聲“大人”,顫抖著跪下:“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眾鄉紳從沒見過這般屍山血海,都提心吊膽滿臉恐懼的坐下,朱武才說:“眾鄉紳都看到了,王虎早有謀反之心,去年年末勾結匪類,在太行殺我家人奴仆四十余口,搶我財物珠寶不下萬貫;今日強闖縣衙,又欲殺我,還想謀害各位鄉紳,各位鄉紳都是見證,今我欲封其家府,捉拿余犯,各位鄉紳可有異議?”
眾鄉紳哪裡敢有異議,紛紛點頭稱是。
朱武這才發現少了三位鄉紳,滿臉悲色歎道:“我本欲保護眾位鄉紳,沒想到還是有三位鄉紳喪命賊手,我心甚痛,我心甚痛啊。”
眾鄉紳這才發現己方確實少了三個,離那些血肉最近的一位鄉紳實在恐懼,躺倒在地,果然暈了過去。
一位鄉紳慌忙從袖口拿出一份禮包:“縣令大人,這是小民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大人笑納。小民突感不適,告退,告退。”眾鄉紳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丟下禮包,匆匆離去,朱武也未阻攔。
朱武強忍住不適:“還煩縣尉和縣丞大人領所有衙役,包圍王府,不要放走一人。”
縣尉縣丞匆匆離去,朱武這才跑到後院吐得稀裡嘩啦,朱武也不是沒殺過人,但是上次是天黑殺人,根本看不清慘狀,這次是白天殺人,而且一口氣殺了四十多個,朱武事先真沒想到會如此慘烈,吐了好久,那些殘肢斷臂,無頭屍體仿佛還在腦海。
關羽和老衙役都已經到了身旁,老衙役還端了一碗解酒湯,關羽擔心的問道:“大人,你沒事吧?”
朱武喝了點湯,感覺稍微舒服些,擺擺手:“沒事。雲長賢弟,你帶著僅剩的牛二,趕快前往王府,我擔心王府內還有負隅頑抗之徒,那些個衙役頂不住。王府上下,全部殺死,一個不留!”關羽領命稱是。
“方衙役,你領著家仆,把大堂清掃一下,屍體都拉到城外,找個地方安葬。”老衙役也匆匆走了。
申時,朱武稍微感覺好一些,就匆匆來到王府,廣昌縣城已是風聲鶴唳,街上竟無一個行人。關羽向朱武稟道:“大人,王府內果然還有叛黨,縣尉大人阻攔不住,反被傷了六人,那兩百百叛黨已衝出縣城,下官人少,不敢追擊。”
朱武點頭:“沒有追擊是對的。府內可都解決了?”
“王虎所有親人奴仆,家丁叛黨盡已伏誅。”關羽猶豫了一下,“就是不知那兩百叛黨裡,
有沒有王虎的妻兒家小。” 朱武仔細想想:“就算有,我們也沒辦法了。”
這時縣尉和縣丞一起趕到,向朱武行大禮:“下官來遲,望大人恕罪。”
朱武已經知道,這位縣丞叫張友,這位縣尉叫孟塘,連忙把他們扶起來:“兩位大人勞苦功高,何罪之有。”
奈何這兩位實在怕了朱武,就是不肯起:“我等誤識奸人,險些害大人身死,還請大人去我們官職,貶我們為民。”
朱武知道這兩位都是人精,知道自己肯定不會重用他們,又怕自己秋後算帳,所以主動請辭,沉思了一會兒:“既然兩位如深明大義,那麽就除去你們的縣丞縣尉之職,往事一筆勾銷,仍留縣衙聽命,不知兩位可服?”
這兩人大喜,齊聲應是。
那名原縣丞又稟道:“大人,卑職還知道城外還有兩處王虎的宅院,卑職請命搜查。”
朱武道:“那就勞煩二位,各領十人,前去搜查,務必要清點贓物,擒拿叛黨。”
“是。”
朱武領著關羽走進王虎大宅,但見亭台樓閣,假山池塘,青松翠柏,好一處宅院。當然,除了那些各種姿勢倒在地上的屍體。朱武的心情又沉重了下來,難道自己真的要踏著萬千的屍骨上位嗎?難道自己真的要成為沾滿鮮血的劊子手嗎?難道自己已經變得冷血無情了嗎?朱武從未想到,黃巾未起,已有近百人死在自己的手上,心中一陣悵然。
朱武自從離開柴強他們,孤身一人上路,一直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多費思量。自己真的能雄霸一方,爭霸天下嗎?先是自己蠱惑柴強他們不能,接著自己已經行事很隱秘,家丁沒多招,練武又是在屋子裡,一群老弱病殘,謀劃時日又短,本以為會麻痹王虎,沒想到王虎還是沒有孤身上任,身邊那位大漢雖然只在關羽手下走了兩招,固然關羽可能功夫未大成,但是要知道,顏良文醜也不過在關羽手下走了一招,那位大漢功夫可想而知,已經是極其厲害,如果沒有關羽,朱武真真不敢想象;王虎還帶了近百家丁,已經是有了警覺。還有以退為進的縣丞縣尉,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都有如此心機見識,那些名留青史的名人志士又當如何?自己以後見了那些大人物又當如何自處?
朱武邊走邊想,不知不覺來到了幾間大屋子前面,一名衙役道:“稟大人,這九件屋子裡全是糧食。”
朱武看了看這幾間佔地並不小的屋子,不由得問道:“全是糧食?這要有多少啊?”
關羽大概算了一下:“大概有兩千斛。”
朱武對糧食消耗實在沒有概念,隻好問道:“大概夠百人吃多長時間?”
兩漢時期,一斛等於十鬥等於一百升,約合今日二十公升。關羽算了一下:“大概夠百人吃四百天。”
想想自己在山上當山匪都還要每天吃麩皮,朱武不由得感慨道:“這些大戶真他媽的有錢。”
這時牛二來到朱武面前,報道:“大人,前面發現地窖,裡面有刀五百柄,金銀銅錢不計其數啊。”
朱武急忙過去,果然看到堆了多半地窖的五銖錢,簡直數不來,還有一箱黃金,五箱銀子,幸福的簡直要暈了過去。關羽走到這五百大刀面前,看了看:“大人,這好像是大漢軍中製式裝備環首刀啊。”
朱武忍住了上去親吻金錢的衝動,來到關羽這裡:“王虎果然早有反心。”
“牛二,把這箱銀子搬出去,明日我要論功行賞。對了,那些銅錢你一次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記住,你隻能拿一次。”
牛二歡天喜地搶銅錢去了。朱武轉身對關羽說:“雲長,你要什麽封賞?隻要你提出來,我必辦到。”
關羽正色道:“卑職不敢要任何封賞,卑職隻想追隨大人,為大人立功。”
朱武笑道:“剛才我差點被這些金銀亮瞎了眼,恨不得撲上去,隻有賢弟視這些金錢如阿堵物來看這些刀兵,我就知道,賢弟是重情重義不戀金錢的好漢子。賢弟雖然不要,但我不能不賞。雲長,這裡所有東西,任君自取。”
關羽也知道自己必須拿點東西了,就向那些銅錢走去,朱武在背後說:“雲長,你至少要拿一箱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