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子,笹垣潤三視線快速掃視一圈。
院子很小,四五步就能邁完的寬度,角落裡栽著一根小枇杷樹,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結實的微黃色土地,看得出主人經常打理。
“我回了來了。”
以往的陳俊很少會說這句話,但他不想讓笹垣潤三的突然到來嚇到他們。
“今天一切過得還好嗎?”
女主人信代今天貌似沒有給人浣洗衣服,聽到聲音立馬高興的打開門,看著陳俊旁邊的笹垣,眉頭微微一皺,“這位先生是誰?”
作為一個小偷家族,她相信作為親人的伊藤會隨意帶人到家裡來。
“我是笹垣潤三,是一名警察。”笹垣潤三搶先答道。
“警察!”
信代眼睛一縮,立馬大聲道:“歡迎警官先生的到來,請進來喝一杯茶吧。”
同樣如同雪穗一樣,用了‘警官’這個群體身份名詞,而且加大了聲音,她在提醒什麽?
笹垣心頭嘀咕,跟著進了屋。
如他所料,房間異常逼仄,各類雜物就擺在客廳裡面,幸好女主人夠勤快,還算乾淨整潔。
這時是下午三四點的時分,外面陽光充足,裡面卻有些昏黃,但笹垣卻注意到了客廳裡面還坐著兩人,一個瘦矮的男人看著彩電上的球賽,另一個是十八九歲的少女,對著角落的窗戶靜靜畫眉,那邊光線滲透出來,很亮。
“嗯嗯,警官先生來到我們家詢問事情,我先去泡壺茶。”
“柴田,你還在看球賽?趕緊起來招呼警官,還有亞紀,別忙著化妝”信代一腳踹過去,痛的柴田立馬起身,又對笹垣歉笑道,“讓您見笑了。”
“沒事。”
“謝謝女士的招待。”
各自落座,柴田越過矮桌,滑稽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警官抽煙,想要了解什麽呢?”
“該不會是我們伊藤在學校打了人,闖下了什麽禍端,您才來的吧。”
“肯定就是。”亞紀一拍桌子,“這小子就喜歡勾搭小女孩,整天不學好,以為自己是正太就肆意亂為,以後肯定是個渣男。”
有點混亂,那他和西本雪穗到底什麽關系....笹垣鄭重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亞紀一愣,隨即嫣然一笑:“警官,我們一家人開玩笑的,警官真不懂幽默。”
笹垣臉色一僵,深吸口氣,“請務必鄭重回答我的問題,謝謝合作。”
“亞紀,認真點,來來來.....警官先生喝茶。”信代端著茶水上桌,緩和氣氛。
“我想請問下,你們是否了解你們周邊的鄰居,西本文代女士?”
“西本?”
這個姓氏,令眾人心頭一顫,以小偷職業的記性,怎麽會忘了自家伊藤帶來的小女孩就姓西本,那叫做西本雪穗的美麗小女孩。
“不認識!”
眾人紛紛搖頭,柴田問道:“能問下那位西本女士犯了什麽事情嗎?”
“她卷入了一場命案。”陳俊在旁適時提醒。
笹垣掃了他一眼,簡單講起了事情的原由,又道,“那你們是否認識她的女兒西本雪穗?”
柴田答覆道:“不認識。”
“西本雪穗作為你們家伊藤的好朋友,你們各自的家庭相處又這麽近,難道你們就沒有邀請她過來玩一玩?”
笹垣絕不相信,直覺告訴他有貓膩。
陳俊微歎一聲,“我帶雪穗來玩的那天,大叔不在家,
亞紀姐姐看到了。” “那天指什麽時候?”
“記不清楚了,反正是星期五。”
笹垣拿出紙筆記錄,“她在這裡待了多久?”
“玩了一個多小時,天快黑就走了。”
“一切是這樣嗎?”笹垣看向剛才逗他的亞紀。
分明待了兩天時間,一連整個周末.....亞紀心頭覺得事情不會簡單,點頭道,“是這樣。”
笹垣放下紙筆,“還有一個問題,你剛才的稱呼為什麽是大叔,而非父親,你們之間什麽關系。”
陳俊剛想回答,柴田立馬回道:“我們之間是抱養關系,當初見他走丟的時候,把他撿回了家,我的妻子信代並不能生育。”
“你為什麽不從小隱瞞他的身份?”笹垣有些好奇。
“為什麽要隱瞞?”柴田一口氣吸乾手裡的煙,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
不知怎麽,笹垣看到那個笑容感覺沉重,壓下疑惑,“你們家庭還有什麽成員,各自是什麽關系?”
“亞紀是我妻子信代的妹妹,房間裡面還有一個是我妻子信代的母親,初枝太太,她最近受了風寒,在修養。”
看著狹窄昏暗的房間,笹垣感歎道,“支撐這樣一個家庭不容易吧。”
“還好,我比較沒用,好吃懶做,幸好有個能乾的妻子。”柴田笑了笑,引起旁邊信代的白眼。
聽著回答,笹垣有些沉默,感覺這個家庭背後的故事絕不簡單,但現在案件最重要,“還有一個問題,上個月6號,你們家的伊藤在什麽地方?”
嘩~氣氛驟然安靜下去,猶如一片死寂。
他們記得那天,伊藤一如往常一樣背著書包出去,可是回來的時候明顯有異常。
最奇怪的是,之後伊藤的衣服就每天自己洗了,拒絕了本該是負責洗全家衣服的信代,一次信代強行把衣服搶過來洗,卻意外地發現了內衣肩膀處有淡淡的血跡。
他們詢問了那裡來的血跡,卻被伊藤糊弄過去,晚上亞紀看不過,直接在伊藤洗澡的時候衝了進去,家裡條件簡陋,門沒保險,就這樣看光了他的全身,同樣看到了傷口。
那麽嚴重的傷口,他們嚴重質問,但又被搪塞過去,他們真的是以為是被學校裡的不良給欺負了,可沒想到警察上門,問的就是那段要命的時間。
事情絕不簡單!
沉默,寂靜,笹垣將所有人的反應飽覽眼底,心中越發肯定大有蹊蹺,可表面不著急,輕輕喝下一口茶,笑著道,“不用緊張,你們家伊藤跟我說,他那段時間和西本雪穗在一起,是真的嗎?”
有詐!
柴田,信代,亞紀底下目光來回交錯,以他們經常偷竊的經驗,對警方這套把戲怎麽不熟?
可真實答案是什麽呢?
伊藤現在不能說話,一開口公布答案就徹底坐實了心虛。
“怎麽可能?”
突然,亞紀又是一拍桌子:“那天他分明和我在家裡。”
難道懷疑錯了.....笹垣目光一緊,連忙問道:“你們在家裡幹什麽?”
“看電影!”
“什麽電影?”
“碟片《不倫的道德》”
見笹垣還要張口再問的意思,亞紀勃然一怒,“警官是不是還想知道什麽劇情?看到了什麽部分?要是你這麽感興趣, 不妨帶回去回家去看。”
笹垣氣勢被母老虎似的亞紀壓製,堵的無話可說。
陳俊聽了則是滿頭黑線,《不倫的道德》是什麽鬼啊啊啊啊!!
他根本就沒看過好嗎。
“警官還有什麽問題嗎,我都說了和在家裡。”陳俊道。
猜對了,眾人心頭一松,不禁佩服起了亞紀的大膽。
“等等!”笹垣看看臉色波瀾不驚的陳俊,種種疑竇未解開,還是不想放棄。
“我想再問問房間裡面的初枝老太太,可以嗎?”
眾人的心再次揪了起來,可笹垣還不等會不會遭到拒絕,起身離開,衝了兩三米就上去打開門。
裡面老太太初枝躺在地板上,底下是鋪好的被子,房間視線比客廳稍亮,開著燈泡,老太太精神頭不錯,借著燈光在看漫畫書。
介紹一番緣由後,笹垣再次問道,“我想問問,上個月6號,你們家的伊藤在什麽地方?”
初枝老太太看著小房間快圍滿的人,咳嗽兩聲,變得有氣無力,“上個月6號,我帶著我的孫子去了蛋糕店!”
“蛋糕店!”
呵呵.....笹垣莫名笑了兩聲,道一聲謝謝後,看著眾人,點了點頭離去。
見柴田與亞紀他們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的樣子,初枝老太太惴惴不安,抓起陳俊的手,“我說錯了嗎?”
“奶奶,你沒說錯,那天我確實和你一起吃蛋糕。”
陳俊拍拍她的手,開朗笑道,“水果布丁蛋糕,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