笹垣的眼睛布滿血絲。
面容能看見有明顯的倦意,可他依舊瞪著紅紅的眼睛,掃視案發房間的管道。
他手裡拿著的是這兩個月來所有查獲的資料證詞,並且有法醫詳細的分析及犯罪心理側寫。
看著資料,笹垣越想越不明白。
為什麽他會來到房間殺掉桐原洋介?
看中了那一百萬錢財?可前天路上救人的時候,十萬日元說不要便是不要。
伊藤俊,桐原洋介,西本文代這三者間究竟有什麽關系?
難道他有俄狄浦斯情結,接著雪穗的名義默默靠近她,見到桐原洋介與西本文代發生關系,然後起了殺心?
他使勁揪著頭髮,沒有足夠的線索,他想破腦袋也難以想出來。
“嘭!”
房間門好像被炮彈一樣砸開,古賀瘋狂的衝進來:“今天早上,接到報警,西本文代女士抱著女兒西本雪穗,在房間裡開煤氣畏罪自殺。”
“什麽?”
笹垣瞪大眼睛,好像面前所有的真相又霎時間支離破碎,變得迷霧重重。
......
只是剛剛走到門口,一股濃重刺鼻的煤氣味道就直撲而來。
笹垣潤三面色陰沉,捂著口鼻,走進房間,裡面布置還是老樣子,只是榻榻米上略顯凌亂,矮桌上放著幾瓶殘存罐裝清酒。
隨後他立刻轉頭看就在身邊的流理台。煤氣爐上放著鍋,開關開著,爐上卻沒有火。
他屏息撿起被拔掉的煤氣輸軟管,打開流理台上方的窗戶,再走進裡面的房間,一邊瞄著倒在矮桌旁的古賀,一邊打開窗戶,然後把頭探出窗外,大口深呼吸,腦袋深處感覺麻木。
“找到了!”古賀鑽在櫃子變,突然大叫一聲。
“找到了什麽了?”
笹垣平靜的看著古賀手中高舉那把片刀,上面帶著幹了的血斑點,長度10CM左右,是正常市面的工具刀片。
“這絕對是凶器!”古賀一口斷定。
“雖然上面打算抓拿提審西本文代,現在來的有些遲,不過這個還是證明了我們沒有錯。”
兩個月的時間,警視廳對於案件已經不耐煩了,又不是什麽社會名流,影響力巨大,在案件上花費大量資源處理不值得。
古賀又低聲歎息,“可惜了西本雪穗,不知道她以後該怎麽過?現在又怎麽處理?”
“先去醫...通知那個叫做伊藤俊的小子,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她們母女情況。”
醫院內,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聽完醫生的講述,笹垣微微沉默,征得同意後,透過透明玻璃窗,看著病床上已蘇醒的雪穗,推開門他坐到她身邊。
“很抱歉,你母親最差的情況也是植物人,一輩子都可能醒不過來了。”古賀低著頭,語氣沉重。
笹垣沒有說話,只見雪穗保持平靜的面容,甚至嘴邊掛起一絲笑意弧度,他心底一寒,心中驟然掀起了滾滾波濤的疑問。
“為什麽?”笹垣抬起眼眸,聲音低沉又喑啞,“你們究竟搞什麽鬼,到底在隱藏什麽?”
雪穗閉上了眼睛,靜靜躺在床上。
“笹垣!案子已經了結了。”古賀凶了一句,“她還是個孩子,現在在醫院,你搞什麽?”
說著便拽著笹垣離開,笹垣潤三深深看了她一眼,在他的字典很難有了結這個詞,即便是結案。
.......
接到消息的陳俊,
瘋狂地向醫院跑去。 “醫生,請問西本雪穗,西本文代母女現在的狀況怎麽樣了?”
他還來不及喘口氣,就立馬抓住了一個醫生。
“你弄痛我了。”
“抱歉!”陳俊松開了醫生的胳膊。
“那個西本雪穗貌似沒什麽事情,上午醒了,西本文代女士通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日後或許會成為植物人,但恢復好的話也可能蘇醒過來。”
醫生皺皺眉,問問旁邊的護士情況,才告知了他。
打聽了兩人具體的位置,陳俊緊接著衝過去。
“沒有?”
原本應該是雪穗待得床位空蕩蕩的,房間也沒一個人影,陳俊微微一愣。
“糟糕!”
他暗叫一聲不好,立馬跑向西本文代的病房。
果然,雪穗手裡正按在氧氣機開關按鈕上,看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西本文代,身體在劇烈的掙扎。
“雪穗!”
陳俊哐當一聲反鎖上門。
雪穗電擊似的縮了手,慌張的後退,縮到了角落,木然看著他,眼淚無聲流下。
看她這樣,憤怒與悲哀參半的心情一下子全成了痛惜,他所有想說出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這才理解當初殺人的時候,為什麽她會一邊流淚,一邊雙手沾滿桐原洋介的血,拿著刀片不停說是她犯下的罪。
他才明白在圖書館時,那一刹那他看不透她的眼神,代表了什麽,也終於理解了,那句,“我怕你離開我...”到底蘊藏了一個女孩怎麽樣的內心。
他原以為他的布置,可以將笹垣潤三的視線匯聚到他的身上,事實上,他也做到了。
但他沒料到這個傻丫頭會這麽傻,傻到她為他犯下這樣的罪。
自以為是的直男啊.....低估了她的決心。
邏輯思維也預測不出情感,就像是石神,算不出最後花岡靖子會來到他的身邊,最後付出嘔出靈魂的代價。
“別犯錯了,好嗎?”
陳俊抱著懷中的淚人,在他身邊,雪穗仿佛走了支撐,放聲嚎啕大哭。
“她終究是你的母親,請別為我弑母!”
“接下去一切交給我,像平常一樣,有我在你身邊,什麽都別管,什麽都別顧。”
“我希望你還是那個小女孩,手上不要沾染一絲血腥。”
“如果有黑暗,那我就撕開他。”
“請相信我,拜托了。”
雪穗淚眼婆娑,啜泣聲中又仿佛回到了昨晚。
她回家的時候,母親西本文代已經喝了幾罐清酒,滿屋子裡都是酒氣,她知道明天母親西本文代就要被帶去警署問話。
西本文代晃了晃了腦袋,醉醺醺看著女兒,苦笑道,“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雪穗身體顫動了一下。
西本文代繼續看著她,滿臉通紅,“我也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雪穗強忍身體的戰栗,從包裡拿出了一盒藥,“這是樓下大叔給我的醒酒藥。”
西本文代瞥了一眼,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拆開包裝,倒進了酒裡面,之後她昏睡了過去。
而雪穗那時狀態也像此時一樣,看著母親不停流淚,向她質問:“你也想殺了他?但為什麽你還接二連三的想賣掉我?”
“把我賣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