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不同的稱呼,就代表了兩人不一樣的心思。
焚香谷谷主雲易嵐想要用身份壓製陳俊一頭,卻被他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吃了一個軟釘子。
兩人相視笑了笑,再也不談先前發生的小尷尬。
雲易嵐換了稱呼道,“陳真人,這邊請。”
“雲宗主客氣了。”
陳俊跟隨雲易嵐進入焚香谷大殿,余光不經意打量這裡的布置。
正道三大門派中,青雲門,天音寺地處中原,為兩大霸主,焚香谷則是地處南疆之地,靠近十萬大山,如一根南疆擎天玉柱般,除魔衛道,鎮壓妖邪妖獸。
而因為焚香谷處於南疆地帶,中原中極少見到有焚香谷弟子出世行走。
谷主雲易嵐也幾乎很少踏足中原,青雲門道玄真人,天音寺普泓神僧都未見過他的面容,十年前要不是陳俊熟知劇情,通天峰一戰中,道玄與普泓兩人就可能中了萬人往派人假扮焚香谷的計策。
事實上,道玄與普泓兩人也確實中了雲易嵐的計策,就從這一點就足以可見雲易嵐此人如何潛隱。
如此低調的潛隱,對於如焚香谷這種體量的門派而言,事出反常,必生妖孽。
步入焚香谷大殿,自有一股莊嚴恢弘氣象,令人肅然起敬。
落座後,雲易嵐輕輕抬手,殿中身穿藍白長衣的焚香谷女弟子款款而來,手中奉上香茶與乾果點心。
“陳真人大駕光臨,焚香谷偏僻遙遠,比不得中原地大物博,些許特產還望真人不要見怪。”
“雪頂烏龍,南疆十萬群山中的珍品,千年一顆古茶樹方能采下四十九片葉子,不多不少,且對悟道頗有一番功效,陳真人不妨嘗嘗。”
雲易嵐舉杯推盞,先示意喝了一口。
“這種茶葉放在修行界,必定引起一番爭搶,宗主送上這等無上珍品,卻是我等青雲卻之不恭了。”
陳俊客氣一番,隨即舉杯喝下一口,其余青雲門弟子見狀這才喝下。
茶水入口微苦,而後回甘,舌尖上帶著淡淡的鮮甜與冰冷,在一瞬間,確實有予人置身於冬日的感覺。
而就是這個瞬間,靈台心神在一刹間陷入清明寧靜,往日那些困擾已久的難題,頓時湧現出無數的思緒,靈機一動有所所悟。
如雲易嵐所說,這雪頂烏龍茶確實有悟道功效,可對於陳俊來說,連雞肋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口感不錯。
不過對於青雲弟子而言,還是有不小的效果,他們各個臉上湧現微微喜色,若不是顧忌身在他門別派,怕失了禮儀與青雲尊嚴,此刻或許欣喜若狂了。
“雲宗主太客氣。”陳俊放下茶杯,“拿出這種珍品,雲宗主若有什麽事情,不妨提出來。”
雲易嵐輕輕頷首,盡管覺得這位新上任的青雲掌教內心高傲自負,不肯讓人,但在世情這方面卻沒有問題,看出了他有需求提問。
“陳真人快言快語,那我就直說了。”
雲易嵐輕輕招手,道,“洵兒,過來。”
李洵走了上來,躬身拜道:“師父,不知叫弟子有何要事?”
“真人面前,還和我裝什麽憨?”雲易嵐哈哈笑道,“此行死亡沼澤一路,可領略了修行之艱辛,人間之奧妙無窮?”
李洵恭聲道:“修行之難弟子多有領教,與諸多青雲俊彥相比,無論是陳真人,還是....”他頓了一下,朗聲道,“還是陸雪琪師妹,都要遠勝於我。”
青雲門人群中登時“嗡”的一聲,議論開起,在座的除了長老外,年輕一代弟子也有許多,無數目光登時就向那個冰霜女子望去。
陸雪琪嘴角動了動,但面色漠然不動,終於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隨即青雲所有人余光都往掌教陳俊臉上瞧去,不敢正眼相視,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亂出。
這個李洵無論是言語中自比於青雲掌教,語氣之猖狂傲慢令青雲眾人憤怒異常。
可再怎麽憤怒,也不及他後面所說的話,更要令人膽戰心驚。
“這小子竟敢打陸雪琪的注意,真當是壽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煩了嗎?”曾書書放在茶杯,砸砸嘴,看著旁邊的張小凡,以傳音入秘道。
張小凡也放下了茶,屏住呼吸,全身緊繃,大有一言不合,青雲舉派殺出焚香谷的架勢。
在他的眼中,師兄陳俊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嘖嘖,這小子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還拿猥瑣眼光亂瞄那個冰霜美人,要不是陸雪琪顧忌陳師兄的面子與青雲的禮儀,怕是手中天琊出鞘了吧。”
“一個糊塗也就罷了,連老的也糊塗了,這雲易嵐莫非不出焚香谷,竟連我們青雲門內部情報也不調查麽?”
“哈哈!!!”
曾書書密語中雖是嬉笑的口吻,可神色卻是異常嚴肅,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緊繃著的身體,比張小凡也毫不誇張。
全場在這一刻,所有青雲弟子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陳俊卻是輕輕舉起茶,慢悠悠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雲易嵐身上,笑而不語。
雲易嵐奇怪的看了看場上有些奇怪的氛圍,繼續說道,“陳真人也聽到了我大弟子李洵所說,那我也不賣關子了。”
“焚香谷願和青雲門聯姻,我這個做師傅的,想代弟子李洵,向貴派陸雪琪陸姑娘求婚的。”
此言一出,輝煌大殿中的陸雪琪身子一震,霍地抬起頭來,而青雲門中登時也如炸開鍋一般,一時嘩然,這個反應,簡直比剛才全體凝神緊繃還要驚訝的厲害!
“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這老的也一樣。”曾書書差點摸上了桌子上面的長劍。
無數道目光,瞬間望到陸雪琪那驚愕的臉上,片刻後,谷主雲易嵐也吸引了過去,端詳後問道,“陳真人以為如何?”
陳俊幾乎沒有沉吟,立刻道,“陸雪琪為當事人,該她自己拿主意才對。”
雲易嵐皺起眉頭,忽然見弟子李洵怦然跪下,目露深切眼光,磕頭道,“請師尊為弟子一問。”
“好,師父就舔著老臉替你一問。”
雲易嵐點頭,轉頭望向清麗無雙的陸雪琪,道,“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我向來中意這個弟子,日後焚香谷大位必是他的,只要....”
“浪費口舌!”
忽地,一聲輕喝,竟在這大殿之上,在這個天下正道巨擎之一的雲易嵐話聲中,冷冷響起,打斷了雲易嵐的話。
殿中另一方焚香谷長老弟子,臉色劇變。
陸雪琪一身白衣若雪,面色霜寒,一隻手緊緊握著天琊劍鞘,緩緩站起身。
一股鋒銳逼人的強大劍氣,瞬間鋪滿了整個大殿,她衣襟無風卻輕輕飄動起來,秀發舞動長空,一步邁出去,大殿的地面寸寸蹦碎成齏粉,忽然一道劍嘯衝攝長空,劍意猶如實質般直指雲易嵐。
“我不願!”
雲易嵐臉色陰沉,向陳俊看去,卻只看著陳俊嘴角掠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望著陸雪琪的身影,一副坐視不理的模樣。
“嘭!”
雲易嵐握著座椅下的把手,驀然一轉頭,手中的紫金龍頭已經折了下來,一臉寒聲道:“陳真人,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不就是表面的意思?”陳俊道,“雪琪乃我青雲弟子,不願我還能勉強她不成?”
“非是勉強。”
雲易嵐道,“婚姻大事,一向由門派長輩掌教定奪,她一個女子,修道不過百載,哪知道什麽人間世情。”
“青雲門與焚香谷千百年情誼,自需要多多鞏固溝通,搭建橋梁。”
“再者!”
雲易嵐沉吟片刻,想了想眯著眼睛道,“陳真人死澤一行,突然宣布將鬼王宗從魔門中摘出來,這可沒有我焚香谷的同意.....而且鬼王宗選址地點可是在南疆地帶,不知陳真人是何用意,還請道明,要不然我焚香谷定然不同意這件事。”
針鋒相對,門派爭奪。
突然間,殿中的焚香谷弟子長老挺胸昂頭,毫不退讓的氣勢令大殿中直有風雨欲來,黑雲壓城的感覺。
而青雲弟子弟子各個佁然不動,沉默不語,繃緊了全身,再度做好了戰鬥準備。
在青雲門,幾乎所有首座,長老,弟子等一眾上下都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在掌教越平靜的時候,怒火就越大,這樣就越恐怖。
這一次掌教比在青雲平靜百倍不止,令所有青雲弟子心中都湧出強烈的心驚肉跳感。
陳俊端起茶,輕飲一口,漫不經心道,“雲易嵐宗主是在威脅我嗎?”
“不敢當,哪敢威脅陳真人?”雲易嵐譏諷嗤笑道。
“不是威脅,就把剛剛那些話給我一一吞回去!”
陳俊霍然起身,帶起一股凌厲的勁風迫襲四方而去,手中白影晃動,茶杯猛地砸落在桌面,立刻傳出嘭的一聲炸裂。
剛剛的那番言語雲易嵐還在失神震驚當中,猝不及防下,茶盞砸落在百年堅木上,立刻炸裂粉碎,裡面的茶水連同茶葉一同四濺開來,不少已經打在雲易嵐的身上,連臉上都有幾點濕潤水星。
“你膽敢!”
雲易嵐猛地站起身,面色陰沉如墨水,臉皮不停抖動,竟有幾分猙獰。
這一刻,場上不止有眾青雲弟子舉目震愕,焚香谷的一眾長老弟子都難以置信,面露出瘋狂。
這裡可是焚香谷,可不是青雲門,是在南疆,而非青雲,這裡是他們的主場。
“膽敢,呵呵!!”
“有什麽不敢的,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你不是谘詢我意見嗎?那我直說,雪琪乃青雲九天神凰,你弟子李洵不過就是路邊野狗,就是衝我叫喚兩聲我都不會注意,還想求婚陸雪琪,真不知是哪裡來的臉?”
“試問一聲,青雲凰女豈能配房間野犬?”
“好!”
青雲弟子中,曾書書大叫一聲好字,許多青雲弟子也都紛紛跟著叫好。
“你....你們....”雲易嵐氣的身體發抖,而底下的李洵面色鮮紅而充血,看著陳俊與青雲目露深深怨毒恨意。
“不知死活的東西!”
話音落下,陳俊猝然拂袖甩去,如同飛雲流袖般驟然抽開卷軸,一團白芒在他手中燦烈而出,忽地,平地席卷一道狂風向李洵衝殺。
“你敢!”
雲易嵐目呲欲裂,額頭青筋畢露,狂叫一聲後,手中大掌平鋪,如同一道狂刀斬下。
這一刀速度奇快無比,光芒一閃,已經貼近了陳俊的手腕,論速度之快,環顧天下修行界,只怕也沒幾人能夠做到。
但就在此刻,跪伏在地的李洵驟然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
在空中飄出血線,劃破長空,最後猛地一聲撞擊,身體重重拍在焚香谷大殿紫金梁柱上,令整個大殿倏然顫動。
“李洵!”
“洵師兄!”
雲易嵐見到李洵徹底閉上了眼睛,心中大怒,猛然一場暴喝,手中的掌刀刀勢一邊再變,速度一塊再快。
“轟隆!”
掌刀破開空間,好似將虛空一分為二,淡淡的波動於漣漪蕩漾四面八方,雲易嵐手中的刀已經徹底變成了一把刀,刀芒撕天,論速度已經看不見了刀身所在。
但陳俊卻是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右手駢指如劍,手指突然一點一劃, 當空劃了個圓弧,一引,一轉!
一道厚重如山的玄青色太極圖幻化,將雲易嵐手中的刀鋒包裹進去,掌力倒卷而回,只聽噗嗤一聲,已擊中雲易嵐胸口。
“太極玄清道,怎麽會?”
雲易嵐失聲驚呼道,腳步往後退了三步,氣血上湧導致臉上泛起絲絲的紅豔,反觀陳俊,一步未退,雙腳佇立原地不動,猶如老樹穩穩扎根在泥土中。
他雙手負後,面色平靜,淡然道,“你說的第二件,鬼王宗棄暗投明的事情,用不著你們焚香谷同意,在中原我和天音寺已經決定好了。至於鬼王宗落址南疆,這是他的個人選擇,你們想打想殺,你們自己決定,我們只會按照正道規則判定。”
“豈有此理?”
雲易嵐面部肌肉顫抖不停,手中毫光一方,立馬就有再次動手的衝動。
“呵呵,豈有此理?”
“雲易嵐,你真當我們沒有發現你們焚香谷與魚人一族勾結的事情,勾結魔教,勾結妖獸,你們正道在哪裡,還敢揚言阻止魔道棄暗投明?”
先更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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