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時過早?”
“陳師弟,不必想的那麽著急,對於魔教四大宗門大可逐個擊破,徐徐圖之。”
蕭逸才長歎口氣,“雖對於鬼王宗,我們還沒有將其重創,但此次行動成果也不小。”
田不易與蒼松皆是認可的神情,陳俊也不再多提。
難道要他說過上半個月,魔門四大宗門,鬼王宗將率領合歡宗,長生堂,萬毒門齊攻正道;
這誰會信呢?
明明是剛剛損失部分的實力的魔門鬼王宗竟然不想著恢復實力,還反其道而行之,聯合魔門進攻青雲門。
這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僵化思維,但鬼王宗確很可能這樣做。
而這也正是他的高明與心機之處,如同陳俊一個道門青雲弟子,居然會使佛門功法,絕大數人也不會料到鬼王膽魄十足,竟敢聯合其他魔門勢力再度攻伐青雲。
青雲會議退散,陳俊目光落到緩緩走出門外的蒼松身上。
這位青雲門的頭號間諜,已經投靠魔門萬毒門,這也是青雲門所有人不會相信的。
包括青雲掌教道玄在內,都不會相信這個正義凜然,大權在握的龍首峰首座居然會成為魔門間諜。
陳俊從開始進入青雲門時就知道蒼松的隱藏身份,但他先前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情。
因為那個時候,沒有人會信。
相比於相處百年,一起並肩戰鬥,一起生活的蒼松,七脈首座怎麽會相信一個少年的說的話?
口說無憑,拿不出有力的證據。
何況蒼松也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即便原書中草廟村被屠戮也是普智乾的,而這些年,即便是陳俊暗中搜尋,也沒有發現蒼松乾過不利青雲門的事情。
可以說是蒼松是個很棘手且有底線的間諜,但陳俊可不想放過他。
因為當年草廟村神劍禦雷真決的一劍之仇,若非普智替他擋下,他恐怕已經殞命當場。
同一時間,和昌城內,東城。
偌大的客棧,空空蕩蕩,只有幾人落座。
望著面前的失去一條臂膀的青龍,萬人往說道,“辛苦你了,這仇我會幫你報的。”
“多謝宗主,技不如人,青龍無話可說。”青龍唇角顫抖,哀歎道,“能從那一劍留下一命,已經是幸事,一條胳膊而已,當年萬劍一的胳膊不也是被鬼先生接上了嗎?不礙事,只是可惜那個九天神戒,現在威力大不如前了。”
“聖門法寶眾多,日後再尋一件就是了。”
萬人往拍著他的肩膀,余光見到碧瑤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說什麽好,用手輕輕撫摸她的秀發,“放心,既然你喜歡那個小子,爹不會坐視不管的。”
“真的?”碧瑤驚喜地張大秀目。
萬人往點點頭,“那小子手裡的兵刃不清不楚,而且他居然還修煉有天音寺的大梵般若,這才真正是非同小可之事,若不能查個清楚,首先天音寺就不能與青雲門善罷甘休。”
“一旦青雲必須給天音寺一個交代,以他如今的處境,入我宗門是最好的方法。”
碧瑤咬著蒼白的下唇,猶豫片刻,輕點臻首,一旁身著黑衣的幽姬道,“宗主,我們是否還要繼續實行計劃?”
萬人往陰冷一笑:“這是自然,此趟正道損了我們不少力量,可對於鬼王宗傷害甚小,而且我們已經達到了收伏夔牛目的,說是我們獲勝也不為過。”
“但百年前,聖門被青雲打壓而慘遭失敗,如今我們積攢了百年實力,正是向青雲一雪前恥的時候,而且此刻也是天時在我們這邊,誰能想到我們在這個時候會聯合萬毒門,長生堂,合歡宗反攻青雲門?”
“正所謂料敵合變,出奇無窮,方為致勝之道。”
“看著吧,這場戰役才剛剛打了一半,遠沒有結束.....”
五天后,青雲眾人回到了那巍峨高聳、直入雲端的山峰。
田不易,蒼松道人和陳俊商量過後,張小凡暫時由陳俊帶去大竹峰,待蒼松道人回稟掌教真人道玄,再做決定,不過臨走時,他卻突然不顧田不易的反對,拿走了張小凡的噬魂棍。
幾日間,張小凡傷勢好轉,可因為眾多師兄弟連同天音寺和尚的質問,情緒並不高,一副失魂落魄樣子。
“師弟,好好休息吧。雖有很多人懷疑你,但也不要把大梵般若的秘密埋在心裡,普智叫你瞞下去,可沒讓死撐著。”
張小凡說道,“可我答應了他。”
他就是這種性格,一根筋的軸,陳俊心中一笑,“那這樣,你不想說,那我幫你解決。”
“謝謝師兄!”
張小凡目光一亮,面色轉憂為喜,他素來相信這個對他最好的師兄,有他的承諾,絕對可以幫他輕易解決問題。
“沒事,事成之後,好好做幾頓飯菜給我嘗嘗就可以。”
一向護短的陳俊怎會坐視不理,笑著離去時,心中細細思考,不知道那封信件有沒有作用,至少可以引起掌教道玄的警覺吧。
不過青雲門即將遭受到魔道四大宗門的聯合攻擊,也是時候向掌教道玄真人攤牌了。
不裝了,攤牌了....
林木清影,風吹娑婆。
隔日,清晨。
山間帶著濕潤的空氣還在大竹峰上飄蕩的時候,大竹峰眾人連同陳俊在內將張小凡帶入通天峰玉清殿上。
當眾人落至通天峰山間時,仙氣縹緲,金色的晨曦射進雲層,映射一片金黃,清風徐來,可惜過不了多久,青雲或許就會成為鮮血橫流之地。
當初原著中,鬼王宗率領魔門四大宗門勢力,令青雲慘敗告終,而今這個結局是必須逆轉的。
“鐺鐺鐺!!!”
通天峰上,遠處山顛的玉清殿上,飄蕩傳出悠遠的鍾鳴聲,這是青雲重要議會的鍾聲。
等陳俊等人來到玉清殿外,這裡聚集了諸多各脈弟子,見到張小凡的身影立刻傳出不小的騷動。
“這個張小凡居然修煉了大梵般若,莫非是天音寺弟子,或者是來我們青雲偷學功法的?”
“不止是他,還有他師兄,就是那個最年輕的長老陳俊,他也會佛門功法?”
“這怎麽可能.....”
無數的竊竊私語,在雲海之上,如那些飄蕩的雲氣一般,飄來蕩去。
大竹峰一脈的師兄弟看看張小凡,又看看陳俊,張小凡面有愧色,似是他令陳俊也承受了辱罵一樣,陳俊卻坦然面對,渾然不在意。
田不易說道,“進去吧。”
跨過門檻,頓時一股莊嚴肅穆之氣迎面而來,青雲門中最神聖的地方,依然如往往日一般的氣勢雄偉,讓人驚歎。
巨大的大殿之上,站著坐著的人有許多,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張小凡身上,有冷如利刃,有質問,有疑惑,令他心中戚戚,但見陳俊負手在後的一個手勢,心神又大定。
陳俊身為青雲門長老,自然無需像弟子那樣站著,他陪坐在後,而玉清殿上正中主位坐著莊嚴的掌教道玄真人,他左手邊是青雲七脈首座連同陳俊,背後站著齊昊,林驚羽,陸雪琪等人,右邊是天音寺一眾高僧和昨日到訪的‘焚香谷’宿老。
大殿上方,三清神像下點燃的香燭沉默的燃燒著,飄起一縷縷的輕煙。
殿中氣氛森嚴而寂靜,張小凡雙膝跪倒在地,如同被審問的囚犯一樣。
“張小凡。”
掌教道玄真人緩緩叫了一聲,目光落在這個往昔的草廟村年輕人身上,又瞥向林驚羽,最後目光重重落在陳俊身上,一閃即逝。
“弟子在。”張小凡顫抖聲音。
道玄真人望著,先是不失禮節的著重介紹天音寺兩大神僧普泓,普惠兩人,又介紹了焚香谷的宿老上官策等人,說完直接道:
“這裡有幾件事情,需要你辨明,你如實作答。”
此次東海流波山之行,有天音寺道友指認你在和奇獸夔牛交手之時所用的道法,竟是天音寺從不外傳的‘大梵般若’真法,可有此事?”
天音寺諸多高僧的目光都死死盯著跪地的身影,門派真法乾系重大,絕不可外傳,這時玉清殿上的氣氛陡然微妙緊張,如同繃著的弦隨時待斷。
“是!”
沉默片刻,張小凡答覆道。
“什麽?”
盡管有所預料,但聽到真真切切的承認,天音寺眾人高僧一片嘩然,群情激動。
“他居然真的修煉了大梵般若?”
“青雲門弟子怎麽會修煉我們無上大法?”
道玄真人皺皺眉頭,看向坐著的普泓神僧,但見他絲毫沒有開口的舉動,心中冷哼一聲,抬起手,片刻只見天音寺眾多高僧安靜下來,只是眼中的目光銳利如劍,隨時要斬妖伏魔。
道玄問:“大梵般若你是如何修煉來的?”
“這....”
腦中想到草廟村普智的叮囑,張小凡腦門汗流,低下頭,死死不說話,所幸他並沒有堅持多久,一道清朗的聲音便替他解了圍。
“哼,可笑!”
陳俊冷笑一聲,霍然大步邁出,目光直視天音寺眾多高僧,冷道:
“普泓神僧,你莫非還要見我師弟苦挨下去,你們才會動你們的慈悲心嗎?當年普智那點破事私欲,你們不說要不我替你們說,看看你們會不會臉紅。”
眾多天音寺高僧面色一驚,普泓臉色則是一變,卻見陳俊立刻質問:“當年是不是普智主動傳授大梵般若給張小凡的,並且勒令他不準說出,普泓神僧能不能給我個答覆?”
此言一出,天音寺高僧目光根本不相信,看著陳俊的目光如看傻子一般。
“怎麽可能,我們師叔怎麽會將門派大法傳授給別人,還令此人進入青雲門?”
眾多喝罵此起彼伏,普泓合十頌念一聲佛號後,卻聲調慘痛承認:“是!”
“這.....怎麽會?”
這一刹,全場一片鴉雀無聲,無論是天音寺的人,還是青雲諸多首座和弟子都難以置信。
普惠身子更是如木頭一般,半晌才緩緩轉身對著普泓大師,澀聲道:“師兄,你說什麽?師弟怎麽會那麽做?”
普泓歎道:“當年我普智師弟來到青雲門,勸說青雲掌門道玄真人將佛道兩家功法一同修習,或可參悟長生之謎,可被青雲婉拒,那日他下山後便在草廟村遇到了一位黑衣人,那黑衣人擄走了兩位孩童,可真實目的卻是意圖染指普智師弟身上所藏的魔教邪物噬血珠!”
“.....他與那黑衣人打鬥起來,卻不料被他的七尾蜈蚣毒傷,而那黑衣人術法強橫,正在他危難之間時,萬幸他被一執劍少年所救。”
普泓看著陳俊,問道:“那人是你吧。”
“不錯,我也為他大梵般若所救。”
普泓繼續道:“普智重創黑衣人後,服下三日必死丸,因執著於長生之念,就將天音寺大梵般若絕學傳授給了張小凡施主,而魔門至寶嗜血珠也交給了張施主。”
田不易皺眉問道,“那他為何不傳給我弟子陳俊,或是林驚羽?”
“陳施主因受傷陷入假死頓悟狀態,林驚羽資質太好,若拜入青雲門下,必定倍受師門長輩關注,這樣會被看破.....”
青雲門中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麽好。
普泓閉上眼睛,神色不忍道,“還有一件事情,便是普惠傳授給張施主功法後,心魔作祟,竟生出想要屠戮草廟村滿門以令青雲達到收徒目的。”
張小凡心中一驚,大叫道:“怎麽可能,我村子裡的人都好好的,沒有傷亡。”
普泓當即朝陳俊合十低拜,“那要多虧陳施主從頓悟中蘇醒,以玄音喝醒普智師弟,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搞半天原來還是自己的鍋,天音寺剛才喧嘩沸騰的眾僧不禁面色尷尬。
陳俊卻不想輕易放過,冷笑質問,“剛才那你們為何不出來道明真相,非要試試我師弟會不會說出當年真相嗎,我就問你們是何居心?”
普泓話語噎住,半響說不出話來,身後眾僧也不知如何是好,站立不安。
“嗯!”
道玄真人一聲輕咳,七脈首座出來打圓場,“陳長老,息怒息怒,此間事了,天音寺神僧或許有不得已苦衷。”
田不易也松了口氣,看著仍在地面跪伏的張小凡,歎道,“起來吧,別跪著了。”
“慢著!”
忽然,一道聲音冷冷傳出。
眾人舉目望去,但見一旁安靜佇立的蒼松道人疾步走出,目光冰冷看著張小凡。
田不易面冷心熱,是護犢子性格,怒道,“這件事情原委道明,我弟子小凡如何不能起身?”
“這件事了,可另一件是還未了。”
蒼松目從身後拿出一個漆黑醜陋的燒火棍,正是張小凡的噬魂棒,說道,“這根棒子若我沒看錯,正是以嗜血珠和上古凶物攝魂鍛造而成。”
眾人赫然見到那棒子中心嵌入一顆暗紅色珠子,這竟是魔門至寶,凶名遠揚。
“這又如何,剛才普泓大師說了,嗜血珠乃是有普惠交給他的,有何過錯?”
“哼!”
蒼松冷哼一聲,“嗜血珠是普惠交給他的沒錯,可這攝魂棒體從何而來?張小凡又是如何將這魔門兩大至寶熔煉一體,連我們法力都不能驅使?”
“這?”田不易心下有口難言,喝道,“小凡,你為自己辨明,說出真相。”
張小凡立刻道:“從小時候我被猴子小灰戲耍,到後來與田靈兒一起追到後山幽谷,噬血珠與黑色怪棒突然兩相爭鬥,最後我的血滴入其中,竟變作這種形狀……”
“胡說八道!”
蒼松猛地拂袖一怒,“你走路都能撿到魔門的天材地寶,這‘福緣’莫過於也太大了吧,怎麽不叫我也撿撿魔門至寶?”
陳俊吃瓜看著蒼松演戲,聽他這一句話,不由一樂。
有些主角的福緣就是無解的霸道,張小凡路邊撿魔門神兵,有的人出門還能撿個上古寶瓶呢。
蒼松繼續喝道:“這只有一個解釋,這攝魂棒體魔門贈與你的,而且血煉之法本就是魔門機密之法,我們這些修道大成之士都未聽聞,你小小年紀不是魔門所授,有如何會?”
張小凡目光驚愕,難以辯白,而田不易也是被說得啞口無言。
“你有什麽話,又怎麽辯解?”
“可笑!”蒼松拂袖轉身,轉身走向道玄真人,將噬魂棒呈上,“此子話語漏洞百出,若有懷疑,掌教師兄不妨一觀噬魂棒。”
“好。”
掌教道玄真人伸手去接,可突然間,在噬魂棒中突然竄出一道絢麗七彩的光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撲向道玄手臂。
“嘭!”
一道清光在道玄身前閃過,那七彩光芒立刻消散蹦碎。
蒼松道人目射奇光,難掩震驚,與此同時,長嘯一聲,一掌鼓動全身靈力拍向道玄下腹,可道玄同樣也以一掌拍去。
雙掌對轟,整個玉清殿都倏然大震,兩人腳下的青磚也寸寸如蛛網龜裂。
道玄身形不動,目光悲涼,長歎道,“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真的背叛了青雲門。”
蒼松身體一震,人如大鳥掠飛倒退幾丈開外,嘴角緩緩流下一道血痕,神情錯愕難擋,睜大眼睛,“你怎麽會提前知曉....你演戲坑我?”
“坑你還要理由嗎?”
陳俊邁出一步,“莫非還要提前向你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