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陳俊領著小倩，燕赤霞三人前往。

　一路乘水路直達京師，這個時候已經寒冬臘月，剛好趕上最後一路水路的船。

　又花了兩三日走入京師城門，這座看上去雄壯的城池表面已經結了一層冰棱子，路邊的行人嗬嗬往手上呼氣，不過即便是天寒地凍，也擋不住商販的熱情，紛紛在街邊支起攤子，賣的最火熱就是餛飩了。

　“你們要不要吃點?”

　陳俊詢問兩人。

　“就來點吧，剛好趕路也餓了。”

　燕赤霞的來點，一點就點了七八碗，少了也不夠兩人吃的。

　“這京城的餛飩確實好吃，皮薄味道鮮美。”

　夥計有些奇怪，他分明看著那位漂亮姑娘沒有動筷子，怎麽就知道混沌的味道。

　小倩拿鼻子輕輕一嗅，一縷白霧似的煙霧鑽入她的鼻子中，鬼道食氣不食體。

　“那就多來幾碗。”

　陳俊讓夥計又端上幾碗餛飩，看著小倩貪吃的樣子有些想笑，這些年在樹妖姥姥身邊的日子，確實苦了她。

　他目光又落在京城的景象之上。

　哪怕在冬天，京城仍舊不減繁華，路邊堆積著清掃過的積雪，只不過這些景象在陳俊的眼裡，還是弱上許多。

　相比於錢塘，京城的繁榮自然是繁榮。

　可是這個世界的京城，在擁有仙佛的京城，經濟發展的繁榮在他看來，甚至還比不上一些武俠世界帝都的發展速度。

　“燕兄來過京城多少次?”陳俊詢問燕赤霞。

　“自從中年辭官以後，來京城屈指可數，大抵只有五六次吧。”

　“你覺得京城有什麽變化嗎?”

　“變化，沒大多變化吧，就是坐在位置上的皇帝變了，百姓還是過著那套生活，窮的窮，富的富。”

　燕赤霞扒拉一口餛飩，“聽說當今的天子是個昏庸之主，志大才疏，沉迷於美色，荒廢國事，沒有多少成就，而且喜歡求神拜佛，光和尚道士就不知道封賞了多少位。”

　“唉唉，這貼的是什麽?”

　不遠處，就在小混沌攤鋪邊緣，一隊兵卒將黃色的布匹貼在牆壁上。

　“難道京城又要出什麽封賞大事嗎?”

　兵卒貼完告示後看了看周圍，也沒多做解釋，直接帶著東西就離開了，邊上的人於是更加圍攏了一些，有書生看著榜文，把古文大體意思翻譯出來。

　“西南邊陲乾旱三個月，當今聖上向天下求取降雨大能，若能降雨成功，必定加官進爵，封為國師，有後祿無數。”

　書生讀完，旁邊的百姓就熱烈討論起來。

　“西南邊陲乾旱三個月，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消息。”

　“你說有真正的大能神仙，降下甘露嗎?”

　“封為國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想來真正會有幾個有本事的人吧。”

　“有本事個屁，還不是上次那樣，幾個冒牌貨，就是江湖上的把戲也能騙騙朝廷上那些個達官貴人了。”

　皇榜告示之下，百姓紛紛七嘴八舌的討論。

　書生確實嗚呼哀哉地仰天長歎: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遠處的這一幕落在陳俊三人的眼中，燕赤霞驀然也是一歎，他經歷過了這個世道的艱辛困苦，知道貪官汙吏橫行的人禍可更甚於那些亂世的妖鬼之霍亂。

　這也是他從名震天下的判官掛印而去的原因。

　“燕兄歎息什麽，你無論是劍術還是實力都是當世一等一的存在，難道還求不了一場雨嗎?”

　“我就算能求來一場雨又有什麽用?”

　燕赤霞緊緊握著筷子，皺眉道，“那書生說的沒錯，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當世皇朝中不乏有精通求雨祈福的供奉，也不缺高人，但是為什麽那麽多人不願求一場雨，是他們求不來嗎?

　非也，除了因果之外，就算求了一天一場又有什麽用，治標不治本罷了。”

　“究其緣由，還不是根子太爛了，這個王朝已經病入膏肓了，不是我胡亂猜測，就算沒有那些世上的妖鬼作祟，遲早三十年內，國境之內必有謀反，甚至說不定另一個王朝更迭就此衍生也說不定。”

　“我隨許兄前來，除了煩悶無聊外，還是想要看看許兄的手段，是否如你所說能改變這個世界。”

　“改變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適不適合。”

　“可能步子邁得太大扯到蛋，也可能走向另一個文明世界。”

　“許兄打算怎麽做?”

　“大力發展科技，推倒神明！”

　燕赤霞不明白前半句是什麽意思，可後半句話讓他渾身一個激靈，推倒神明，這可不是開玩笑。

　“許兄是在開玩笑嗎?”

　“我可沒開玩笑，在我眼裡神明只不過是一群擁有強大力量的人而已，一樣有七情六欲，一樣優缺點，他們可以崇敬仰慕，但不能被依賴。”

　“天門隔絕，你不要覺得不可能。”

　燕赤霞靜靜聽陳俊說著‘結構’，‘科學’，‘方法論’等等新奇的詞匯，感覺有種新世界大門被打開的感覺，不明覺厲又耳目一新。

　“姐姐，你看，那個許仙太可惡了。”

　不知何時遠處的皇城根上，已經站在兩道一青一白的女子身影。

　小青望著遠處混沌攤的三人，尤其是盯著坐在陳俊身邊的小倩身上，咬牙道，“這半年不見，他身邊就跟了一個女鬼，樣子看上去還不俗，我看他和那些書生也沒什麽兩樣。”

　“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向他要個說法。”

　“等等，不要。”

　白素貞目光望著遠處的攤子，不知為什麽心中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我和他最多只是前世恩情糾葛，他有沒有喜歡的女子和我並沒有什麽關系。”

　“那姐姐還想報恩嗎?”

　聽著小青的話語，白素貞猶豫的點了點頭，“這兩者並不相違背。”

　“以身相許報恩?”

　“到了這個時候，小青你還開跟我開玩笑嗎?”

　“那我就問姐姐有沒有對許仙有過好感?”

　白素貞沉默了下去。

　小青怒其不爭，不忿道，“我就知道姐姐喜歡上了那個書生，報恩是假，以身相許才是真。”

　“你若還說以身相許我就生氣了，我與他相見不過短短幾面，怎麽就會喜歡上呢?”

　“姐姐別否認，人間可是有一見鍾情的說法。何況人家前世的恩情，姐姐能記上上百年，可見姐姐是重情重義的溫婉女子，性子如此。”

　“既然是這樣，我就替姐姐向這個負心漢討個說法。”

　白素貞拗不過小青，隻好在她身邊貼耳耳語幾聲。

　“走吧，擇日不撞日，今日皇帝到我家！”

　陳俊交完錢，還沒走出兩步。

　面前就站著一位滿臉寒霜的嬌俏女子，“許仙，你就是這麽欺負我姐姐的?”

　陳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