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天地間爆發一陣衝天的萬丈金光，遮天蓋地，籠罩著無盡的蒼穹，此刻連太陽的光輝都在這一瞬間黯然失色。

　佛音震世，仿佛三千大世界齊齊顫鳴。

　金色的刺眼佛光落下，湧現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等等異象。

　平靜的西湖涼亭中，陳俊伸出手，捏住那道柔和的白光，但立即稍縱即逝，他神情流露出一抹哀傷與失落。

　法海隕落了。

　沒有放棄兩人的約定。

　哪怕他面對的如來佛祖也不例外。

　他有他的佛，他有他的道，什麽人得道高僧，不外如是吧。

　“可惜了，他的佛法以後是可以成為靈山一尊佛的。”

　涼亭中另一個中年男人，望著天空上飄落下來的兩道赤金色與白金色的金光，感慨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是地藏王菩薩的宏願，普度眾生，再願成佛，這是他法海的宏願，有意思，有意思，這個和尚是靈山的損失啊。”

　鐺！

　“公子，先生....”

　西湖中的輕舟之上，原本法如來分身法力凍結的白素貞，小倩，燕赤霞，小青四人恢復過來，跑到湖心涼亭中。

　“公子，你有沒有事情，剛才發生了什麽?”小倩問道。

　“剛才你們被一位大能以力禁錮了，現在那位大能死了。”

　“死了，誰做的?”

　燕赤霞好奇追問，能一記鍾聲就禁錮她們身形的大能，絕對是神佛中的頂尖存在，即便是陳俊打了一架後，絕不可能風輕雲淡的站在這裡，顯然已經有人替他出手了。

　“法海！”

　當陳俊吐出這個名字的最震驚的還是白素貞與小倩。

　前者對於法海的恩怨由來已久，後者小倩曾在鬼國中見過那個大和尚，被自家公子救下一條性命，可是這十二年來任憑神仙下凡對她家公子出手，沒有出手幫忙過一次，連說過一句公道話都沒有，可讓小倩好好痛恨住了這個老和尚。

　“那位大能是誰?”

　四人從震驚中恢復神來，燕赤霞更加好奇到底是那位隕落竟然引發如此大規模的天地異變。

　“靈山如來！”

　這一次，燕赤霞等人的已經震撼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和尚對佛祖出手，怎麽可能，這不是力量上的差距問題，而是信仰上根源衝突。

　什麽叫做逆天，這就叫逆天！

　“公子，那你還要打嗎?”小倩目光落到另一位亭子中的中年人身上，“既然如來都下凡了，那這位恐怕估計天庭的那位領袖吧。”

　“我沒有事情，你們就待在船上吧。”

　“公子！”

　小倩明白過來，瞬息間熱淚盈眶，隨後向天帝怒目而瞪，“你若是統攝仙界的天帝，我小倩就想問問你，我家公子到底做錯了什麽?”

　“人間因為我家公子，很多人都能吃上糧食，很多人都有衣服穿，有工作可以養活家人，有孩子可以讀書受教育，他有何罪之有，讓整個人間變得更好也是罪過嗎?為人間投入巨大的心力，染白鬢角也是罪過嗎?”

　“就因為我家公子違背了你們天上神仙的心意，觸碰了你們的禁忌，讓人間百姓不再信奉你們，你們就派出無數神仙下凡來殺他，這就是你們這些當神仙的嗎，虛偽！”

　天帝並沒有動怒，反而點點頭，“我沒有否認他對於人間做出的貢獻，但這並不與我們出手相衝突，他殺了很多神仙，違背了很多天規;人間有國法家規，天上仙界同樣有天規，要不然這個世界就都亂了套。”

　“人間有人間的國法沒錯，天上有天規沒錯。”

　白素貞清冷道:“但為什麽天上的天規要人間遵守，起初先生並沒有對你們神仙開殺戒，是你們一二再而三的動手，先生才斬落天上無數謫仙，歸根到底，不過是碰了你們的香火神道利益，何必遮遮掩掩。”

　“你不願成仙嗎?”

　天帝啞然失笑，“你跟在他身邊?紫薇帝君，你曾經也是我們的一員。”

　“今生今世只有白素貞，從無紫薇帝君！”白素貞溫柔的臉蛋上布滿一往無前的堅決與決絕:“白素貞生生世世願跟在先生左右護法！”

　“我也是。”小青氣弱的跟著回了一句。

　燕赤霞劍鋒一閃，語氣有切金斷石的鏗鏘:“狗屁倒灶的神仙，老子的劍還沒砍過天帝呢。”

　面對四人的統一陣線，天帝看向了陳俊:“你修為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朋友，確實難能可貴，我談談條件怎麽樣?”

　“什麽條件?”

　“你放棄徹底關閉天門，我就此罷手回歸，我們兩人互相不乾預人間變換，怎麽樣?”

　“不可能！”

　陳俊搖搖頭，“你們的力量過於強大，不做的決絕，反撲過來人間的下場會更慘烈。”

　在他的眼裡，以神道香火體系的仙界更像是一種修仙文明，勢力遍布於諸天萬界，甚至眼前的這個天帝也只是白蛇仙界的天帝，而非其他世界的天帝，而科技文明則是與之對立的文明，文明與文明之間的交戰往往是帶著血腥的。

　“我們真的必須通過對決，分出人間的勝負歸屬?”

　“決定權在你的手裡，我的條件是必須關閉天門，人間管人間。”

　天帝對著陳俊搖了搖頭，不言而喻。

　陳俊讓四人先行離開，“你們去船上吧。”

　“公子，先生。”

　“沒事，我與他之間的戰鬥，你們干涉不了。”陳俊柔聲道，“放心，他就一個分身，殺不了我。”

　經過反覆的強烈勸導後，陳俊終於把四人勸回去。

　“天帝怎麽打?”

　“誰說要戰鬥了?”天帝嘴角浮現笑意，“你我徹底放開一戰，人間不知死傷多少，像是如來對法海那樣，我也沒有興趣。不如就以道法定勝負如何?”

　說罷，萬裡無雲的晴空中綻放一道金黃色瑩光芒，照徹天上地下，地面道家一百零八處洞天福地靈氣彌漫，地湧清泉，時有靈鹿化人跪地俯首，有千年古樹一息間結出滿樹靈果。

　天帝講天地自然道法，萬物生息演替。

　忽然天空有一團玄青色光芒如大日般高懸，陳俊講述社會運行普遍規律，生物進化，細胞分子構成，大宇宙演變....地面無數書生奮筆疾書記錄，有天才學生從中獲得靈感立刻脫冠狂喜。

　論道十天十夜。

　西湖之上，小倩望見天空那兩團光芒忽然消失。

　錢塘山林深處，有兩道人影漫步。

　“看來你我論道分不出勝負。”

　“時間尚早，談勝負未免太遠了，怎麽不繼續?”

　天帝搖搖頭，“人間有句話，紙上學來終覺淺，唯知此事要恭行，你我論道在人間難分高下，就不如以我們論道成效，作為評判。”

　天帝帶著陳俊走到錢塘縣一處鐵山觀的道家門派，如入無人之境般走入道觀內，站在觀內露天講道院中，指著底下二十多的年輕道士道

　“鐵山觀，錢塘一處無名的道觀，觀內包括老道士與年輕道士在內，不過三十多多人，在聽我講道後，這些人中有超過一半年輕人成材有所領悟，在未來二十年，這座道觀中將會走出兩位引領天下道法的宗師，除此之外觀內那顆槐樹被我引導向善，消弭了未來一場近三千人的殺孽因果。”

　“天帝道法高深莫測，我不及也！”

　“你認輸了嗎?”

　“沒有。”陳俊搖搖頭，“你既然想看成效，那我同樣就拿錢塘縣作為例子，請跟我來。”

　陳俊帶著天帝走到錢塘白鹿書院。

　書院內傳出朗朗書聲，相比於十二年前的隻招收讀書種子與富家子弟，白鹿書院已經擴大規模，招收蒙學孩童以及貧困子弟。

　“我見過混亂，我見過黑夜，我見過黎明，我見過希望，我見過星河。”

　教室裡，一位身穿時髦皮衣的中年老師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這樣一段文字。

　“老師，你寫的這句話什麽意思?”底下十二三歲的孩童好奇問道。

　“這個我待會講，大家先翻開到課本的第45頁，今天我們講一講新舊思潮的更迭變化，你們知不知道新舊思潮的更迭變化是怎麽回事，發生在什麽時候?”

　“我知道老師，我爹給我講過，就在我出生的時候，十二年前，有聖人現世，給我們的生活帶去了很多的劇變。”

　一個長相可愛，皮膚白淨的女孩大膽的說，“在聖人降世的初期，被稱為混亂之年，時間長達半年;那時候聖人剛剛出現，以武力強製接管了傳統王朝，但國內仍有很多傳統的修仙門派聯合將軍企圖顛覆他，但被聖人以絕世武力鎮壓，在過上半年後世界聖人身邊就籠罩團結很多的仁人志士。”

　教師欣慰的點點頭，“趙靈兒同學，你說的很好，繼續。”

　“第二段是激越之年，時間長達5年，在這個過程中科技發明大爆炸，民間中湧現許許多多天才般的創造發明;

　其中的代表就是把千萬百姓從饑餓中拯救出來的袁平稻，具有強大動力與多功能應用場景的蒸汽機，發現微觀世界構成的顯微鏡，以及讓我們了解星河世界的天文望遠鏡。”

　“第三段是思潮之年，時間長達5年，在我們世界出現各大影響生活的發明創造後，據我父親說他們那老一輩的思想卻跟不上，經常迷惘難以接受，整個天下處於混亂壓抑的狀態，在這段期間有很多讀書人選擇自殺，天下自殺率連續三年節節增高，但這種現象隨著天下百家提出各種新興主義文化思潮後得到改善，人們從學校，從報紙，從書籍中學習到了大量的思想文化，廢除了以往很多傳統中的不合時宜且違背人性的禮節。”

　“在思潮之年的末期，天上那群人通過哪些傳統的修仙門派做法來到我們的世界，企圖對我們的變革進行撲滅，但是聖人聯合了許多的小型門派以及他身邊的朋友白蛇聖女，紅衣聖女，黑胡劍客等人對那群天上的人進行了反擊，這就是反擊之年。”

　“趙靈兒同學做足了今天功課，你講的很不錯，下課後老師給你獎勵一朵大紅花。”

　穿著時髦皮衣的老師拿著教鞭道:“趙靈兒同學講的東西就是今天課程的概括，也就是我在黑板善寫下這段文字的含義;十二年的今天，我是一名秀才，期望考上舉人，我曾親眼目睹並親身經歷了這十二年的巨大變化，使用過很多的創新發明，學習過很多新潮思想，而這也是我選擇成為一名老師的原因。”

　“老師聽說你見過聖人，是不是啊。”剛才的趙靈兒問。

　男老師想起蘭若寺的那個書生，還有那個至今不忘的絕色紅衣女子，笑了笑道:“見過啊?”

　“聖人長什麽樣?是不是很帥氣?他有沒有妻子?”

　課堂裡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寧采臣回想起往昔的記憶，嘴角閃過淡淡的溫暖笑意。

　陳俊站在窗外，沒有打擾寧采臣這個昔日朋友。

　他領著天帝遠去，寧采臣望了望窗戶口。

　“你這十二年做的很不錯，若非你違背了天規，我真的不想下凡。”天帝走出白鹿書院，“不過我看不出這關乎你講道有什麽聯系?”

　“我的道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運行就是我道。”

　“我還是不能理解。”

　陳俊並不奇怪，“你我兩種道，無異於雞鴨同講，不如手底下見真章。”

　“我這個一向不願戰鬥，既然論道分不出勝負，不如就試試以我能力是否破你的誅仙大陣，你以為如何?”

　“你的條件呢?”

　“我這裡同樣有一處大陣，名叫輪回陣，為老君截取幽冥規則熔煉而成，你我互相闖對方陣法，誰能出來，就算答應誰的條件。”

　“此陣能入輪回?”

　天帝點點頭，“此陣有利有害，利在輪回渡劫，增強修為，弊處在於心智不堅一旦迷失，就永遠走不出來。 ”

　“可以，不過你要先進誅仙大陣！”

　陳俊是個老穿越偷渡戶了，輪回這玩意恐怕很難過他系統那一關。

　“可以！”

　兩人再度回到西湖之上，各自揮手陣法入口湧現。

　天帝看著誅仙大陣閃過七彩煞氣的光門，隱隱皺起眉頭，他邁入陣法中，轟隆一聲大響，陣法關閉。

　西湖之外，天地變色，轟然雷響！

　誅仙古陣上，一陣的光芒閃爍，片刻之後，無數凌駕在半空之中的氣劍，夾帶著無比凌厲之勢，陣心落下，其中驚天煞氣逼人。

　劍落如雨，天地肅殺！

　不久後，陣法中傳來一聲斷喝，但下一秒就變得死寂。

　天帝分身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