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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世界的旅者》第四百二十八章 才上山,便下山【雪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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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怎麽樣?”

 陳俊踏上岸,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曹長卿答道:“黃龍士勝五局,徐渭熊勝五局,十局為平。”

 徐渭熊站起身,身子搖晃,被陳芝豹及時攙扶,她剛欲說話,黃龍士便揮手製止:

 “此局你我各是五五勝算,未見分曉,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真當他殺了王仙芝對我沒有丁點影響嗎?”

 “王老怪寂寞人間一甲子,我就給他尋了一個對手,若能殺了他,萬事皆了,也不用我再費心思。

 甚至王仙芝能晚點死或鄧太阿能拖延他半天時間,這幅棋局面貌都會大改!”

 上陰學宮眾人張大嘴巴,哪怕從黃龍士嘴中得知計劃的殘篇斷語,也不難管中窺豹了解這位人魔針對已是人間第一的劍神設下了多麽磅礴而周密的布局,先是王仙芝,又是出海歸來的鄧太阿,若是陳俊弱點或重傷晚點來到學宮,今天的結果將會一舉扭轉。

 “但這個世上總有些人不在棋盤裡,如我一樣。”

 黃龍士笑了笑,看著陳俊:“走一走,聊聊吧!”

 陳俊與黃龍士走出城外,都沒有說話,到了城外時,上陰學宮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波動,喊殺聲一片。不管最終的棋局結果如何,趙家兩大藩王與徐鳳年,陳芝豹,顧劍棠,曹長卿等人都不會孤注一擲的把希望全壓在棋局上,後手雙方都有,何況現在是以平局告終。

 黃龍士停步望了一眼,搖頭輕笑:

 “天下又大亂了,可這次是你的鍋,不是我的鍋。”老頭絮絮叨叨說道:“當初我在去尋你,與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心裡就藏著一個疑問,一直沒問也沒能解答,現在我想我可以問了。”

 說完話春秋三大魔頭之首的黃龍士仿佛老了許多,肩上卻仿佛更加輕松了,“我在書中從沒看到過你的身影,連與你相仿的人都沒有,你能告訴我為什麽?”

 陳俊明白黃龍士所指的書上含義是指著什麽。

 “那我問你一句,書上有你黃龍士嗎?”

 “有我黃龍士嗎?”

 黃龍士咀嚼兩句,步伐連連後退,眼睛卻越發的明亮,“莊周夢蝶,夢蝶莊周,你也那隻來到史書中的蝴蝶?”

 “我早該想到了。”

 黃龍士仰天大笑,望著身邊的白衣人,感覺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滋生,近鄉情更怯,怕就是這種歡喜。只是陳俊搖頭,他問道:“不是嗎?”

 “是也不是。”

 陳俊回道:“你可以認為我是一隻來到書中的蝴蝶,但我在這個世界更像是閑看花開花落的旅客。我的起點不在這裡,終點也不在這裡,只是欣賞風景,在我想出手的時候出手。”

 “你不是後世之人?“黃龍士皺著眉頭,直接了當問出來。

 陳俊說:“不是,我來自於另一個世界,恰巧如你一樣知道書中的內容。”

 黃龍士愣了一秒,但沒有意外,“能給我講一講那世界是什麽樣的嗎?”

 黃龍士快死了,不管極耗費心血的當湖十局,還是完成這樣龐大的布局,所消耗的代價都不小,陳俊思索片刻,給他講起華夏自民國走向複興崛起的上百年演變道路。

 老頭聽得如癡如醉,在聽到國土為外族淪喪時悲憤交加,烈士慷慨赴死時面色動容,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時大松口氣,時不時還會提出疑惑,總會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

 半響後,老頭思考了極久,睜開眼睛:“你我世界不同,時代不同,所見所知所想所悟不同,所希望這個天下走向的走勢也大不同。你的構想並未說服我,但我保留意見,說真得若真成了那樣也是好事,只是這個時代的浪潮終究需要每一代弄潮兒把控方向。”

 “現在我與你做個交易,最後一筆交易!”黃龍士鄭重道。

 “什麽交易?”

 黃龍士輕聲說:“春秋落子,除我黃龍士佔八鬥外,天下各方謀士共分兩鬥,我能讓徐鳳年不費吹灰之力取離陽北莽天下。”

 “什麽條件?”

 黃龍士望著天上,有一絲怒氣激發。

 “天上仙人視人間為魚塘,垂釣人間氣數,肆意妄為,我要你斬盡所有仙人遺留在人間的手筆,關閉天門,從此仙人管天,凡人管地”

 黃龍士見陳俊有些沉默,帶著一絲懇求語氣:“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陳俊點頭輕笑:“可以,就算我送給這個書中世界黎民百姓的禮物吧。”

 黃龍士交代具體地址與人物後,陳俊不由暗自怎舌,深感這位老魔恐怕是《雪中》中知道隱秘最多之人,交易完成,兩人之間再無話,陳俊親眼看著孤苦伶仃的老頭慢悠悠離去,不知要尋找春秋那個墓地,為自己安生,。

 只聽他口中唱詞般念道:“莊周夢蝶,蝶夢莊周...知我罪我,其唯春秋....知我罪我,其唯春秋。”

 “知我罪我,其唯春秋。“

 陳俊念著這句話,目送黃龍士消失遠方,真是個驕傲的小老頭啊,一生成敗譽謗留待後人評說吧。

 他向東走去,前往黃龍士口中第一個仙人落子點。

 至於身後上陰學宮的徐鳳年,已經不再需要他多少助力了。

 現在北涼勢頭最大,要謀士有無雙謀士,要良將有帥臣猛將,因薑泥緣故西楚勢力完全可以接收,顧劍棠識時務為俊傑,如今與北涼關系曖昧。可以說只要徐鳳年心胸開闊,能禮賢下士接納那些亂世中名臣文臣,幾乎可以最大程度吞下離陽豐厚的政治遺產。

 事實也如他所預想。

 在陳俊天下各地斬斷仙人手筆過程中,自從上陰學宮那場大戰發生後,三天時間裡就有消息傳出,曾經八風不動的離陽大柱國舉淮北全軍投靠北涼徐鳳年。

 同月月底,曹長卿迫於形勢,最重要還是薑泥的緣故,舉西楚全境投靠。

 不到一個月之間,離陽天下北涼已取十之七八,只剩下廣陵王與燕敕王兩大藩王勢力負隅抵抗。

 而北涼兵鋒正盛,以陳芝豹為主力,袁左宗,齊當國為兩翼,共計三十萬大軍,殺得兩大藩王聯軍丟盔卸甲,棄江南道與東越道千裡封地,頻頻收縮戰術防線,可饒是如此聯軍後方還是亂象紛呈,先有春雪樓樓主叛變,泄露廣陵整個全境布防,後有領軍大將盧升象為陳芝豹突襲擊殺,刺於馬下,整個藩王聯軍勢力雪上加霜。

 終於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曹長卿自廣陵江橫越千裡,攜手當今西楚兵法韜略最為才華橫溢的年輕大將寇江淮,領一萬鐵騎,夜襲破防廣陵大本營,而大官子親手殺死那位曾經想以六千大魏武卒送給徐驍,換取西楚皇后的廣陵王趙毅。

 廣陵一方落敗,燕敕王趙炳獨木難支,哪怕有國士納蘭右慈輔佐也回天無力,何況手下頭號猛將王銅山叛亂,只是堅持了半個月便全境投降。

 天下定鼎,隻耗費兩三個月的速度,可謂今古罕見。

 冬至時節。

 太安城下了一場大雪。

 與此同時,入主太安城的徐鳳年先成北涼王,三辭三讓後登基稱帝。

 兩天后有消息自北涼而來,那位為徐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毒士李義山溘然長逝,望東南含笑而終。

 同時還有消息。

 北莽率領五十萬大軍兵壓拒北城,北涼王徐驍病入膏肓,死期將至。

 當夜,徐鳳年協同徐渭熊調兵四十萬前往先後前往北涼,見到了徐驍最後一面。

 拒北城外,北涼連同調來的兵馬共計六十萬,雙方兵力鋪開,延綿幽州,涼州上百裡地,戰火交加,相互廝殺屠戮。

 大戰打到第五日,拒北城外有江湖高手紛至遝來。

 一襲九龍五爪的黑金龍袍在身徐鳳年站在城頭,腰佩涼刀。

 當第一聲北涼戰鼓在天地間響起。

 城外獨自站在北莽大軍陣前的徐鳳年,鬢角飛揚,雙袖飄搖,飄然如神仙。

 一道身形如流星墜落在戰場上,剛剛站在徐鳳年左側,中年人雙手負後,腰間懸掛一柄尋常鐵劍,灑然道:“鄧太阿在此!”

 一襲紫衣如虹掠下,女子神色冷漠道:“徽山大雪坪,軒轅青鋒!”

 “青雲山,溫華!”

 “....”

 “東越劍池柴青山!”

 “武當王小屏!”

 “吳家劍塚吳六鼎!”

 “劍侍翠花!”

 “武帝城於新郎!”

 “樓荒!”

 不同於書中原來十八位中原宗師前來,此次因為陳俊與黃龍士的緣故,中原有二十六位宗師前來慷慨赴死。

 一身白衣如雪的王妃薑泥擂鼓如雷,怒喝道:“殺!”

 這一戰驚天地泣鬼神!

 據後世江湖記載,中原二十六高手屠盡北莽半數以上一品高手,以致於北涼吞下北莽後,百年內北莽一地武道人才凋零,少有能登上武評的天才湧現。

 這一戰最令人驚豔的。

 莫過於自東海歸來的鄧太阿,這位桃花劍神以一人獨對北莽天上十二仙人。

 一劍,殺得天門仙人叩門無聲!

 而令江湖,乃至令整個天下奇怪的是,作為人間第一的劍神並未現身,何況白衣劍神還是當今皇帝徐鳳年的老師,這樣意義重大一戰卻未出現他的任何一劍,連千裡一劍都不曾有。

 世人卻不知,在西楚,在南唐,在西蜀,在南燕,在西域,在北涼,在太安,每段時間陳俊走過的地方,總會下一場牛毛細雨。

 天上謫仙人,如雨落人間!

 青州樊城剛剛又下起了一場朦朧細雨。

 這樣婉約的雨絲在城裡並不討厭,雖在冬日有幾分寒冷,但在酒館一邊喝著冒熱氣的溫酒,一邊欣賞細雨是一件莫大享受事情,甚至南國的男女青年還會相約出門,伸手觸碰體會,濕潤涼爽感覺,興許會激發一兩句值得回味的詩句。

 長街上,雨後清明。

 青石板路宛若清洗了一般光亮照人,空氣散發好聞的清新味道,古道幽幽踩在上面,讓人仿佛置身於江南。

 一個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路過,恰巧與一個背著小道童的年輕道人交錯相遇。

 年輕道人穿著樸素,遇到白衣人有些局促靦腆,停下腳步後點頭寒暄問好:“見過劍神。”

 陳俊看著年輕道人背著的孩子,“你小師叔洪洗象?”

 “應該是小師叔,他現在叫余福。”武當神仙掌教李玉斧抬眼好奇問:“陳先生怎麽在這裡?聽說拒北城外中原宗師都在對付北莽高手,鄧太阿更是在城外一人一劍斬盡天上仙人,劍叩天門天上仙人不敢發聲。”

 “你說我去了,鄧太阿還能這樣出盡風頭嗎?”

 李玉斧聽了有幾分緊張,陳俊並未難為這位性子溫厚敦良的年輕道人,“好歹要讓讓機會給後來者,要不這個人間多無趣。

 再說南唐,西楚,西蜀,西域等地有十八場謫仙雨落,又比他鄧太阿斬盡仙人遜色?”

 李玉斧聽後鄭重地行了一禮,“小道在武當蓮花峰曾觀天地氣象有大變化,下山後頓感不少地方有耳目一新之感,少了許多汙濁晦澀,原來是先生斬盡仙人觸手,隔絕天門。

 玉斧替天下蒼生謝謝先生施手,從使此仙人再不能落子人間,垂釣氣數!”

 若是其他說出這番話,陳俊保不齊會覺得虛偽,但他深知李玉斧為人,身子不動,坦然受了這一禮。

 過後,兩人道別。

 陳俊看著李玉斧帶小道童走向武當,心中莫名浮現《下山》這首歌曲,仿佛不久後,就能眼見那個年輕的掌教哽咽背著名叫余福的孩子上武當山,昏昏睡去的孩子手裡攥緊了一串舍不得吃的鮮紅糖葫蘆。

 想到這,他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乾元元年,青雲門。

 等陳俊一路走到山腳下時,遠在北莽的徐鳳年已經封狼居胥,完成了離陽王朝敢想而未做到的志向。

 此時此刻,大寒節氣裡的青雲山門已經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雪,對面的徽山也是一片銀裝素裹。

 大雪坪上下大雪。

 白皚皚的人間,有一位紫衣女子在大雪坪崖邊駐足遠眺,手中提著一壇女兒紅,是父親軒轅敬城為她埋下的。

 陳俊開始上山。

 遠遠看去,雪滿山林,青雲山上是絕美動人的風景,現在若有人相約賞雪當是一件樂事,可山上卻看不到人影,不,陳俊突然發覺自己看錯,山上是有人的。

 有一個素衣女子,她撐著一把普普通通的竹柄油紙傘,在漫天風雪中並不顯眼,以致於沒被陳俊輕易察覺。

 她遺世獨立般的站在那裡,小小油紙傘上鋪滿白雪。

 仿佛美人白頭。

 怕是已等了許久。

 雪還在下,大雪紛飛,陳俊三步並作兩步,輕輕縱躍出去,女子這時發現男子的身影,亮若星辰,清澈如水雙眸中出現驚人喜色,下意識邁出一小步,但馬上收了回來,嘴巴微微翹起,像是惱了這個男子這麽晚才回來。

 可這一股惱並未持續多久。

 女子一下子就被男人擁入懷中,抱了一個滿懷。

 這一抱仿佛歷經滄海,油紙傘上的雪花劇烈抖落,紛紛揚揚灑落在兩人方寸間。

 刹那,美如畫!

 “這麽冷的天,站外面冷了吧。”

 陸雪琪沒有說話,像是在生氣。

 陳俊自有方法應對,“把嘴巴給凍上了,我給你暖暖。“他嘟起嘴作勢親過去。

 素衣女子還是沒有這麽厚的臉皮,迅速敗下陣來,但還是冷著臉,“你走了半年,現在才上來,什麽時又要下去?”

 陳俊說不出口,很難說出來。

 雪琪清麗絕世的容顏更加冷淡了,如冰如霜,只有那一雙眼眸,似還有淡淡情懷,溫柔若水又帶著莫名傷感。

 “想什麽呢?”

 陳俊握緊她的白皙冰涼的手,“放心,不下山,絕對不下,就老實待在山上,不信的話你就監督。”

 “真的?”女子驚喜道。

 陳俊笑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好,抱我。”

 以陸雪琪的性子,哪怕四下無人,臉色也是刷的一下紅透了,誘人至極。

 陳俊秒懂雪琪的意思, 上下打量她,發現身邊一向清麗絕俗的佳人此時竟有過分的妖嬈魅惑,他將她抱起。

 “.....”

 激戰,酣暢淋漓。

 大雪下了足足有三天多長,三天后陳俊走出院落。

 他心下慶幸於沒有扶牆而出。

 從北莽剛上山的溫華有些奇怪道:“先生,你腳步怎麽有點虛浮?”

 旋即。

 一道人影被丟入大雪裡,臉上鼻青臉腫。

 溫華涕淚橫流,慘叫連連,不知道說錯了什麽。

 

 雪中篇完,原本這章寫了足足有6千多字,精簡了很多,就這樣,末尾玩了一個雪中裡面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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