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美人的思想、文明以及信仰給莫歌帶來深切感觸和驚訝的同時,他本身也同樣讓納美人驚歎不已。
自從莫歌來到奧瑪蒂卡亞部落以來,他的存在就一直是特別的。
部落裡的人們無法清晰認識到艾娃的用意,但是在他們看來,或許莫歌在部落中的位置,就是一種類似動物盟友般的存在。
莫歌的戰鬥力無疑是極為強大的,這從他登場之初叼著死神獸出現的時候,納美人就無比確定了。
有這樣的盟友存在,自然是一件令人心安的事情。
最妙的是,怪獸還會自己捕獵,這完全就是一個最理想的同盟啊。
不過隨著莫歌與納美人接觸的增多,兩者之間對於彼此的了解自然越來越深。
自從莫歌學會了新的移動方式,他在森林中統治性的地位越發確定,其威脅力再次讓納美人驚歎。
然而更讓納美人驚訝的卻是莫歌在這個學習的過程中,甚至在更多平常活動的細節中表現出的智慧。
一開始,莫歌對於納美人生活的觀察,是被當成一種好奇心重的表現,而這種表現其實在潘多拉本土生物中也並不出奇。
很多比較聰明的生物,比如潘狐猴、蝰蛇狼之類的動物,都擁有著較強的好奇心,潘狐猴也經常會有一些模仿納美人的舉動。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至於讓納美人太過驚訝。
然而,莫歌的表現卻遠不只於此。
莫歌雖然大多數時候只是默默觀察,但是那種眼神中的探究、思索,還有若有所得的神色,卻越來越讓納美人驚訝。
納美人歌唱的時候,莫歌興致來了也會跟著輕輕搖頭晃腦;納美人為死者祈禱的時候,莫歌也會肅穆而立;甚至那些大膽靠近的納美人孩子,莫歌雖然有些頭疼,卻也表現出足夠的耐心和互動。
很難想象,一頭看似野獸的家夥,竟然能夠表現出如此智慧的一面。
而隨著長時間的相處,納美人對於莫歌的認同程度也越來越深。
他們漸漸不再只是將莫歌當做是一種動物盟友,而是真正將之接納為同伴。
他們把這頭極為特別的怪獸視為奧瑪蒂卡亞部族的一份子。
莫歌也發現了這種轉變,越來越多的納美人在見到他的時候,會伸手輕觸額頭示意。
莫歌記得那個動作的意思。
那是納美人互相打招呼的方式,其中含義非常豐富,我感受到你、我接受你、我理解你,諸如此類。
莫歌能夠感受到那種認同和善意,那種幾乎是毫無異樣,將他視為族群一份子的態度,讓莫歌感覺很舒服。
他已經很久沒有同伴了,一直只是孤身一獸。
或許也只有親近大自然,將自己也視為大自然一份子的納美人,才能以如此態度來對待外族吧。
甚至包括人類,如果與他們價值觀一致,莫歌相信納美人也同樣會將人類視為同伴。
然後,在某一天,莫歌看到了另一位阿凡達的出現。
那是位穿著人類衣物的女性阿凡達。
莫歌知道,那是格蕾絲博士。
格蕾絲在奧瑪蒂卡亞部落的地位非常不一般,當族長在傑克的勸說下同意讓她回歸之後,格蕾絲立刻得到了許多人的歡迎。
特別是那些半大的孩子們和少數年輕人,莫歌看得出,他們與格蕾絲非常熟悉,與家人無異。
莫歌慶幸那些熊孩子們終於轉移了目標。
同時也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時間節點。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很長時間了,停留時間已經過去近半。
……
這已經是傑克錄製的第四十三個記錄視頻。
這也代表著他已經在奧瑪蒂卡亞部族生活了幾乎同樣的時間。
一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傑克對於如何讓納美人搬家的方法毫無頭緒,倒是學會了不少不知道有用沒用的知識。
關於納美人那難學的語言,關於使用弓箭的方法,關於騎乘重鎧馬的技巧。
關於撒黑魯,關於林間奔行的技能,還有更多細微的認知。
傑克覺得自己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強大。
當然,他指的是那具阿凡達之軀。
格蕾絲勸他要仔細聆聽涅提妮所說的每一句話,嘗試透過她的眼睛去看待森林。
有些微妙,但是經過一個多月的“親身”體驗,傑克又有些理解。
而隨著長時間的共同工作,他與同事們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和諧。
助手男會與他聊聊關於納美語的話題,雖然仍舊覺得他就是個幸運的笨蛋。
格蕾絲也不再如同原先那樣隻將他視為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而他也幫助格蕾絲重新回到了部族。
自從她的學校關閉後,這還是第一次。
人類的身份,阿凡達的部族生涯,兩種生活開始模糊了界限。
傑克跟隨著涅提妮穿梭於森林,不分晝夜;與她一起在長滿發光水生植物的清澈河流中夜遊,自由自在;一起飲用凝結於枝葉之上的露水,清甜可口。
傑克試著用心體會涅提妮所描述的那種微妙關系,人和森林的深深羈絆,以及能量(物質)的流轉。
而隨著精神愈發投入,他的意識停留在阿凡達那邊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甚至可以超過一天之中的三分之二。
他那原本至少也保持著強壯上半身的人類軀體,卻慢慢超出了負荷。
他的體重不斷在減少,每次從連接艙裡出來之後,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睡一覺。
然後醒來之後又是繼續將精神投入到阿凡達的軀體之中。
在納美人部族的時間,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絕大部分。
格蕾絲注意到了這種轉變。
某天晚上,她拉住了隻拿了一瓶營養飲料就想回去睡覺的傑克,將一份袋裝方便食品放在了他的面前。
“祝好胃口。”格蕾絲如此說道。
傑克看著那簡易的包裝袋,還有裡面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半固體混合物,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今天我去捕獵了,還吃了獵物,至少我知道吃的肉是哪來的。”他翻動著包裝袋,連吃一口的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