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微醺，正正好。

　　這種狀況下是最好的聊天的時候，什麽都能聊，都能說。但這也是熟人之間這樣才最好，大家在一個放松的地方，不用周旋。今天就剛好，薑文，周韻還有路澤，都熟了。

　　薑文雖然這幾部戲拍的太自我了，路澤也勸過幾次，但他畢竟還是國內知名大導演，有本事的。所以他就問過三個導演《小醜》的意見:

　　徐客說別我不知道，忻導說我覺得可以，當然只是以我的眼界。而此刻，路澤再向這一位問一下。

　　薑文喝的比路澤多，所以正在滿嘴叭叭的。本來一開始有周韻在旁邊，兩人還保持著鬧矛盾的那麽一點點氣氛。但現在?得，由得薑文放肆了:

　　此刻，她正托著腦袋聽薑文講呢。

　　“我覺得你走錯了方向了，雖然他是米國的電影，還是很出名的角色，但導演不是說了和漫畫沒關系，就是小醜的誕生，所以你不要只是想著文化細節的東西。”

　　隨即薑文手一掏準備抽根煙，想到什麽又把手放回桌面上繼續指點江山道:“至於你說的邏輯問題，我們是正常人的邏輯，這個角色有自己的邏輯。所以你要問我的態度，演！”

　　...

　　路澤不說話，周韻一看就知道這孩子又是選擇困難症犯了。

　　聽他說起來的口氣，故事不夠好，但是角色足夠好，所以所有關鍵都聯系在主角一個人的身上。她聽了半天，還是開口道:“沒必要想太多，你別聽他講，聽聽你描述這個人物吧。”

　　於是路澤就開口講，一講就是二十幾分鍾，都是在剖析這個角色。

　　周韻欣賞路澤的一個點就在於他很認真，也很聰明很用腦子。薑文也是一樣，要不是路澤一直喊著劇本不改不演，他也不會找別人。他就看著路澤在他面前把整個角色抽絲剝繭，最後露出光彩的一面，臉上未免有幾分後悔的意思。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剛拍完那個誰，一下子就感覺差遠了。

　　“...所以最後我可能必須是95分以上的表演，但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路澤現在肯定自己是能演的，但是不肯定自己能不能演高分。《海邊的曼徹斯特》是自己貼合角色才高分出演，這個不是啊！

　　“可以！我覺得你還可以加點你個人的想法，你為什麽非要把自己框死在導演的思路裡?不都要根據演員來做調整麽?”原來是怕自己演不到最好...

　　這要是換個演員，拿到這麽出彩的角色，只要能及格甚至不及格也要上。只能說，人和人差距...

　　周韻瞥了一眼薑文，剛好對方也在看她

　　一切盡在不言中。

　　“誒?”

　　這話說得路澤一愣，他一直覺得這是米國的角色，所以自己沒有發言權。但這麽一想，隨即臉上不自覺有笑意，便有些遲疑地問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演的不合適就調整，這不是太正常了麽?”

　　...

　　“導演，他們那邊拒絕了。”

　　洛杉磯的一家餐館裡，托德手裡拿著一根薯條，正百無聊賴地用它杵著餐盤。然後就是助理從外面進來，匯報了這個消息。雖然已經提前猜到了結果，但整得來的時候也是無奈。

　　說實話，畢竟也是請了菲尼克斯這麽久，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路澤那邊說了之後他索性飛了過來，試探一下，但結果也是不出所料。

　　畢竟說句實話，準備一個角色是要花很長時間的，傑昆·菲尼克斯現在正在拍雅克歐迪的新片，怎麽可能抽出時間來準備。而路澤這邊前前後後磨了一個月，也是沒戲:

　　按照公司計劃，這部電影最晚明年八九月份就要開機，過時不候。但路澤這種演員肯定是要盡早敲定合作，因為不僅是檔期，後續商業上的東西涉及很多的。

　　這麽進展不順利，說實話，他也不意外。

　　都已經做好了長期發展的準備。

　　“菲尼克斯說很感謝導演你能堅持邀請他，但是他現在還在別人的劇組，所以暫時請你不要來打擾他。如果等他拍完你還沒有確定男主角的話，那就可以再說。”助理繼續匯報。

　　哈，托德的前期工作都已經做完了。其實現在無非是兩個結果:路澤同意出演，公司同意他把《小醜》拍成暗黑風，也就是將電影製作成R級——17歲以下必須由父母或者監護陪伴才能觀看。

　　所以只有路澤這種票房明星，公司才敢這麽做，也才有心思想著後續運營。

　　另一種，就是路澤沒答應，菲尼克斯最後出演。那就又回到老狀態，或者還不如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勸說公司把電影拍成自己想要的。

　　...

　　你知道在好萊塢，多少項目是拖著拖著就沒了，所以發現自己有了更好選擇的托德，本以為自己來米國追尋“初心”會更開心一點。

　　結果他來了之後才發現，這都是個屁。

　　把自己電影完整展現出來才是正解，用路澤有太多優勢，而且人家現在還說提供表演片段讓他選。他能感覺到路澤是想演的，只是擔心能不能演好，托德想盡辦法也不能把事情往前推一步。

　　有什麽事情能再推一下，一下就好了。

　　他敢肯定路澤就會答應的。

　　“咕嚕嚕。”杯子發出聲響。

　　不知不覺，可樂已經被他吸完了大半。

　　這下子思緒也打斷了，他摸了摸腦袋，又想了想，問對面:“湯姆，你覺得我們該選誰?”

　　“呃，我覺得如果按照我來選的話，就選路澤了。”湯姆跟了托德很久了，所以就正常發表意見:“我們準備這部電影前期已經很累了，大家都等著開拍，我想路澤無疑是最好最快的選擇。”

　　他也咕嚕咕嚕把可樂喝完，接著道:“導演，反正路澤那邊有幾分意思了，到時候寄過來他拍的片段，我們就說他合適。”

　　“其實還是要他自己想通...”

　　“叮鈴鈴玲玲！”

　　正說著，一陣電話鈴聲忽然打斷了兩人對話。

　　“誒，Lucas，晚上好！”

　　托德秒接，拿起來就臉上不自覺帶了幾分笑意。

　　“我覺得我想要試試這個角色， 但有一些地方我可能會提出一些調整。不知道導演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噗...”

　　最後一點可樂被噴了出來，來不及說什麽，托德便道:“咳咳，當然可以商量了！”

　　...

　　一般情況下，這個事情就很有戲了。

　　就像是商場買衣服，對於正常的人來說，也是看上了衣服才會問價錢。進一步，如果覺得價錢還差不多，那才會說討價還價一番。這時候如果價格雙方都能接受，那基本上就買下來了。

　　因此按照路澤這個進度，托德分分鍾就想到，他應該是要答應了。托德對路澤背後是因為什麽轉變暫時沒興趣，他著急趕快談妥，這樣才更有希望簽合同。

　　因為這也跟買東西一樣，如果猶豫要不要買的買家，可能這一刻決定買了，下一刻就說不好了。在他眼中，路澤應該是這個狀態:

　　猶猶豫豫半天，突然決定說談一談吧，我要演了。

　　所以他二話不說，答應，保持聯系，然後最快的航班飛往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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