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舟側耳一聽,這聲音似曾相識,他想了想一個人便從腦海中奔湧而出。
旁邊那人以為他們沒有聽到,又大著聲音問了一句:“旁邊的可是劉舟、劉虎呀?”
“是不是米粒呀?”
劉舟回了一句,同時也是興奮不已,那個神神道道的小奇怪想不到能在這個地方碰見他。
米粒聽見劉舟回應,聲音中也是欣喜若狂,他說道:“你們怎麽也被關到這裡來了?”
“小乞丐,你不是在千佛寺那裡嗎,怎麽會不關在這裡?”劉虎也問道。
“嗨,別提了,還不是因為拿了人家一點東西,這不就被抓進大牢了。”米粒倒是十分坦率,“那你們又是因為什麽事情被關進來的,不會也是因為拿東西吧?”他問道。
“呸呸呸,誰跟你這個小乞丐一樣,我們是被冤枉進來的。”劉虎不滿的說道。
“切,還不是都一樣。”米粒挖苦了一句。
“你們認識?”
田義德問道,他聽米粒的聲音有些稚嫩,猜想年齡應該不大,又聽劉氏兄弟稱他“小乞丐。”便想到劉舟給他講過的當初那個偷他們錢袋子的小賊。
“先生,他叫米粒。”劉舟主動介紹道。
“你們和誰一起進來的?”米粒問道。
“和我們的先生一起進來的。”
米粒並不知道他們說的先生是學堂裡的教員,還以為他們是和親戚一起來的。正在這時,“咕嚕~”一聲響,緊接著就是劉虎抱著肚皮沒頭沒腦的抱怨了一句:“哎呀,剛睡醒了一覺,肚子就有點餓了。”
劉舟忍不住搶白他道:“我也是服了你了,都被關進了大牢裡了,你還有閑心想著吃啊。”
米粒忽然悄聲喚道:“劉舟你把手往左邊伸過來一下?”
“幹嘛?”劉舟有些不解的問道。兩間牢房中間隔著約一尺厚的牆,“快伸過來,快點。”米粒又一次催促道。
劉舟不明所以,不過他知道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米粒犯不著對他搞惡作劇,於是他緊貼鐵柵欄,右手使勁往米粒的牢房伸過去,緊接著一隻手掌有些粗糙的手便抓住了他,劉舟一愣,手縮回來時掌心中間已經多了一塊麻餅。
米粒獻寶似的說道:“還好我身上藏著兩塊麻餅,就分你們一塊兒吧。”
劉舟沒想到米粒還挺講義氣,對他好感大增,他道了聲謝,將麻餅遞給早已兩眼放光的劉舟道:“喏,你不是餓了嗎,分一半給你,另一半留給先生。”
說著作勢要將麻餅掰成兩半。
田義德坐在一片草堆上,道:“我不餓,都讓給劉虎吃吧。”又朝吩咐劉虎道:“劉虎,你去前面把風,我和劉舟在裡邊說說話。”
劉虎便聽話的站到鐵柵欄邊上,便吃麻餅,邊四處張望替田義德和劉舟把風。
“往裡走點,坐到稻草堆上聽我說。”田義德說道。
劉舟依言乖巧的坐到一堆稻草之上。
“我想了想,肯定是這幫地方昏官查不清那個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又覺得治下死了個人會被上頭追責,這才想出李代桃僵的法子,讓咱們去頂罪,這樣他們就能盡快結案,說不定因為快速破案,還能得到上頭的嘉獎也說不定。”
田義德心思敏捷,經驗豐富,遠不是劉舟這種少年能比的,他止住劉舟的疑問,繼續說道:“你們放心,無論是打鬥還是最後死人,你們都沒有參與進來,如果明日能把你們都放出去那自然是好的,如果明日沒有把你們放出去,待到過堂的時候,你們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這樣你們才不會受到牽連。”
劉舟一聽田義德的安排,簡直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同時對他的處境也是深深的擔憂。
“先生,如果我們都脫身了,你這麽辦?”劉舟問他。
“不礙事,大不了我就殺出重圍,你不會對我那麽沒信心吧?”田義德難得說了一句俏皮話。
劉舟卻能察覺到先生的心灰意冷,其實他只是故作輕松,好讓他們能夠放心離開。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默默的歎息。
許是感受到劉舟的悲觀氣氛,田義德心也變得柔軟起來,安慰道:“別想那麽多,只要你們能順利出去就好了,不用擔心我。”
“哦,對了,我們被帶過來的時候,沒見到你的爺爺和張嫂,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我睡醒了就沒見到他們,我想他們一定是去工地上了吧。”劉舟回答道。
“城裡在招工嗎?”田義德問道。
“聽說城裡要修水利疏通河道,所以知府衙門打量征召勞工。”
“這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也是難得的善政,看來這個知府也不算一無是處啊。”
田義德心中稍安,剛剛對於知府衙門的怨念也減輕了一點。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劉虎說道:“也不知道他們在工地上知不知道咱們現在身陷囹圄?”
這席話又將眾人拖入到悲觀的氣氛之中,劉虎輕聲說道:“我想我娘了,也不知道她在工地上怎麽樣了?”
說著竟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靠著鐵柵欄小聲的抽泣著。
劉舟心裡也不好受,他不確定爺爺知道後會是怎麽樣,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營救自己,可他又有什麽理由讓他老人家身處險境呢。一想到爺爺他便又一次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
“哢嚓~”
一聲巨響,直震的大地都為之顫抖。
“哇,外面打雷了,我晾在外面的衣服還沒收呢,我就這麽兩件衣服!”
旁邊牢房傳來米粒的哀嚎聲,這小乞丐本來就沒兩件衣服, 一件穿在身上,一件還晾在外面。
想不到大清早的竟然會打雷,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哎呀~”
米粒又叫喚了一聲,劉虎正在傷心之處,被米粒一驚一乍叫的煩了,便呵喝道:“你有完沒完,沒事怎怎呼呼的幹什麽!”
“青天白日打雷,這可不是好征兆,我得算一卦先。”
米粒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語,想來應該是在埋頭操弄著算卦扶乩之類的東西吧。
田義德輕聲對劉舟問道:“他會算卦?”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的興趣愛好吧。”劉舟也實在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又聽米粒不再作聲,便只能隨他。
“我算出來了~”
不一會兒米粒便興奮的嚷道,劉舟好奇的問道:“你算出什麽來了?”
“現在是卯時,咱們的方位在南,震上乾下,會合成,雷天大壯卦。今日初九,一月之中陽氣最盛時,不利動土,否則必招禍端。雷為震,震屬木,五行之中木克土,這是上天在警示我們今日不宜開工動土。”
米粒說了一段艱澀難懂又十分拗口的話,不過最後的核心意思劉舟是聽懂了,就是今天不是個開工動土的好日子,這讓他情不自禁的就聯想到了工地上的爺爺,他和劉虎相互看看,都對米粒的話半信半疑。
不想田義德也沉聲認同道:“這位小兄弟果然有些本事,我剛剛也是掐指一算,不錯,今日正是大凶之日,而天降雷鳴,是異象之術,遠非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