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舟側耳一聽,這聲音似曾相識,他想了想一個人便從腦海中奔湧而出。
旁邊那人以為他們沒有聽到,又大著聲音問了一句:“旁邊的可是劉舟、劉虎呀?”
“是不是米粒呀?”
劉舟回了一句,同時也是興奮不已,那個神神道道的小奇怪想不到能在這個地方碰見他。
米粒聽見劉舟回應,聲音中也是欣喜若狂,他說道:“你們怎麽被關到這裡來了?”
“小乞丐,你不是在千佛寺那裡嗎,怎麽會不關在這裡?”劉虎也問道。
“嗨,別提了,還不是因為拿了人家一點東西,這不就被抓進大牢了。”米粒倒是十分坦率,“那你們又是因為什麽事情被關進來的,不會也是因為拿東西吧?”他問道。
“呸呸呸,誰跟你這個小乞丐一樣,我們是被冤枉進來的。”劉虎不滿的說道。
“切,還不是都一樣。”米粒挖苦了一句。
“你們認識?”
田義德問道,他聽米粒的聲音有些稚嫩,猜想年齡應該不大,又聽劉氏兄弟稱他“小乞丐。”便想到劉舟給他講過的當初那個偷他們錢袋子的小賊。
白花鎮在劉家莊和戎州府之間,相較於劉家莊是一個大鎮,連白花鎮都被屠城了,那麽更靠近六盤洞的劉家莊呢,會不會也被……
劉舟簡直不敢想象,一想到家中的爺爺,劉舟心中滿是焦急,他轉過身來對著王方懇求道:“將軍,請你快快帶兵出城,那裡有好多好多的鄉親啊。”
旁邊的劉虎也按捺不住帶著哭腔喊道:“我的娘啊,我要去救我娘。”
王方訓斥道:“剛剛不是說了,不得影響守城嗎,你倆這是在幹啥,城還沒破呢,這就開始號喪啦?”
劉舟不理會王方的冷言冷語,依然苦苦哀求道:“將軍啊,人命關天啊,求你快帶你的人去救人吧!”
王方不為所動,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還想去應敵?咱們這才多少人呀,守城都不夠,還要去救人,咱們走了,戎州府城誰來守,我看你們是瘋了,要不是看你們是夏侯府的人,老子早把你們轟下去了,老實在這裡呆著吧。”
劉虎見劉舟無論如何哀求,那王方就是不肯答應,心中火氣,朝著劉舟叫道:“他們不去,咱們去。”
說著就要下城牆去,王方怒道:“胡鬧,要是打開城門,進了敵軍誰來擔待,把他給我拿下。”
左右兵卒忙過來準備擒拿劉虎,劉虎雙目通紅,嘴裡“嗤嗤”怪叫著怒視著過來的人,劉舟一見忙攔住劉虎暗聲說道:“別激動,咱們再想辦法。”
說著朝王方抱拳朗聲說道:“既然如此,咱們走就是了。”
王方憤憤道:“看在夏侯將軍的面上,放了你們,現在馬上跟我滾回去呆著,要是再敢來動搖軍心,老子一定軍法處置,絕不留情。”
劉舟拉了拉劉虎,兩人徑直走下了城牆,下城後劉虎問道:“這可咱辦,城門都被他們堵死了,咱們出不去了。”
劉舟道:“為今之計,還是回去找找夏侯老先生,看看他能不能想想辦法放咱們出城去。”
夏侯霸和夏侯飛燕正在書房議事,聽說劉舟回來夏侯霸趕忙到客廳去見他,一見面夏侯霸就劈頭蓋臉的問道:“怎麽回來了,莫不是南蠻人打來了,現在情形如何,有多少人?”
一連串的發問顯示出老太尉即使再府中也憂心著城外的局勢,劉舟卻也焦急的說道:“老先生,現在蠻人屠了白花鎮,我們都很擔心劉家莊的安危,能不能請老先生想個法子送我倆出城去。”
夏侯霸教訓道:“放你們出城去,簡直是異想天開,我猜想現在城門早已經被堵死,那玩意兒沒有一時半會是打不開的,現在蠻人就快要殺到了,也許還沒有清出城門,蠻人就已經兵臨城下了。就算放你們回去了,你以為就憑你倆,能是幾千蠻人的對手,不過是多添兩個亡魂罷了。”
劉虎嚷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我娘的身邊。”
說完怒視著夏侯霸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吼叫道:“不像你們,一個個都冷血。”
夏侯霸還從來沒被人這樣咆哮過,聞言也吼道:“我們這戎州府能不能守住都還難說,要是城破了,咱們都得完,城中的人難道能幸免於難?還不是一樣血流成河。”
劉虎不理他,蹲在地上“嗚嗚”大哭起來,邊哭邊叫道:“娘啊……我的娘啊……”
那模樣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夏侯霸見狀,也不好繼續說什麽,只是一個勁的喘著氣,夏侯飛燕過來朝著劉舟歎息道:“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咱們就這有這麽點人,還要守城,城中的百姓哪個沒有妻兒父母的,我相信你們的親人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劉舟表情呆滯,仿佛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落寞的站在一旁不發一言。
夏侯霸氣吼吼的補充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實力不夠就只能挨打立正,只要你有絕對的實力,才能夠保護好身邊所有人。”
劉舟大腦一片空白。
距離戎州府不遠的一處村莊,一些南蠻人正在到處搜尋財物,地上凌亂的擺放著村民的屍體,遠處隱隱還有女人呻吟聲和男人的吼叫聲無不訴說著這裡剛剛遭受的慘烈。
此刻在蠻族大帳裡,乍得伽瓦坐在一把虎皮凳子上得意的吃著烤牛肉,這次掃蕩收獲頗豐遠勝於往年,從陳塘關撤下來之後,因為有漢人的情報,順著一條無人把守的小路一路殺過來,連著洗劫了幾個寨子,就算是一塊鐵鍋對於缺少物資的蠻人來說也是至寶,很多蠻人的行囊都裝的滿滿當當,物件也是五花八門,既有鐵鍋也有柴刀,後營還關押著一些姑娘,南蠻人在這些可憐的女人身上發泄了獸欲後,便把他們擄到後營單獨關押,每日供士兵們發泄。
歐陽發一進大帳,便見到乍得伽瓦的大帳裡擺放著幾個瓷器,那是洗劫一處寨子時從一個大戶人家那裡得來的,那戶主人頗有些傻缺,以為獻上幾件瓶瓶罐罐金銀首飾就能躲過一劫。歐陽發心想:“也就只有乍得伽瓦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才喜歡這些東西,還特意把他擺在顯眼的位置。”
不禁暗中鄙視,表面上卻恭敬道:“乍得土司,可還滿意這趟的收成?”
因為歐陽朗畢竟是有正經官身,所以不方便與南蠻人同行,因此早一步回了京城,歐陽發便留了下來負責歐陽家與南蠻人之間的溝通。
一見歐陽發來了,乍得伽瓦便站了起來,丟掉手中的烤肉,大笑著過來給了歐陽發大大的擁抱,讚歎道:“有了你們的情報,咱們才能躲過神武軍的堵截,你們是我們納蘇人最尊貴的朋友。”
歐陽發不動神色的悄悄讓過乍得伽瓦油膩的大手,也笑道:“乍得土司既然收獲豐盛,那就請依照咱們之前的約定退兵吧,戎州府由我們的人來掌握就好。”
此話一出,大帳裡一下子鴉雀無聲,護骨阿達從地上站了起來嚷道:“你要咱們出兵就出兵,你要咱們退兵就退兵呀,咱們又不是你的附庸,憑什麽聽你的?”
歐陽發怒視護骨阿達,而護骨阿達則不懼的回蹬著,一時間場面不複剛才的熱情,變得劍拔弩張。
乍得伽瓦眼珠一轉,喝推護骨阿達,依然微笑的朝歐陽發說道:“尊貴的朋友,你看這樣可好,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和我的族人商量一下,一會兒再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
歐陽發急道:“乍得土司,你可別言而無信呀,要是你不依照承諾,咱們歐陽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語氣蘊含威脅之意,乍得伽瓦也冷下臉來,徹底撕下了含笑的面具冷冷的說道:“我納蘇人不是你們歐陽閥的附庸,不用你教我怎麽做。”
歐陽發這才省的是在人家的大帳裡,不好徹底撕破臉皮,隻得憤恨的出了大帳。
護骨阿達上前對乍得伽瓦說道:“茲莫,咱們好不容易打到戎州府城下,眼看戎州城唾手可得,不能這麽白白的便宜了他們歐陽閥。”
旁邊的頭人們也紛紛嚷道:“是啊,戎州城可比這些小寨子繁華多了,那裡有數不清的財物和女人。”
“茲莫,咱們辛辛苦苦的衝鋒在前,可別便宜了那群漢人。”
“漢人最是狡猾,咱們可別上了當,還是搶到東西才重要。”
“茲莫…….”
頭人們各抒己見,說的乍得伽瓦也是動心不已,畢竟戎州府是西南地區最繁華的城市,那裡有數不清的財物和女人,更重要的是,現在戎州府城完全不設防,就像一片處女地一樣唾手可得,一旦攻進戎州府,那麽他乍得伽瓦將成為歷史首個攻破漢人城池的納蘇領袖,將會被所有人膜拜。
乍得伽瓦主意一定,他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然後朝著護骨阿達點了點頭,用手在脖子上一抹,護骨阿達會意,興奮的帶著人出了大帳。
乍得伽瓦低聲說道:“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給的誘惑實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