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初九,也是戎城防洪壩動工的日子。之所以選在今天,據說是何烈何大善人找了一個蜀中有名的風水大師給看的日子,據說這天施工特別吉利。
這座防洪堤要建在貫穿戎州全城的淯河之上,除了修建防洪堤,最重要的還要挖開淯河分叉增加支流,已減輕淯河河道的壓力。這是個聲勢浩大的工程,不是一兩天能夠完工的,而且必須要搶在洪峰之前完成,因此工程工期十分緊張。
天不亮,工地上便聚集了為數不少的勞工,何烈陪著鄭知府等戎州衙門裡的大小官員也在卯時到了工地。劉才德也在一行勞工之中,這時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孫子已和田義德等人被關進了戎州地牢地中,他乾黃的臉上,已是布滿皺紋,不過他卻精神抖擻,他知道只要努力乾活,就會有工錢,有了工錢就能夠在這戎城中立足。張桂花因為是婦女,則和另外一群婦女被編到後勤,負責燒水做飯之類的雜活,此時他正跟幾個婦女“嘰嘰喳喳”的交談著什麽,有女人的地方永遠不缺話題,這群女人很快就由陌生變為熟識甚至到熱乎,她們趁還沒開工正興高采烈的閑聊著,沒事還瞄上幾眼地裡赤裸著上身的那些漢子,不時抿嘴輕笑。
鄭瞳到後,先由他在一處早已安放好的案幾上點香祝告上天,祝告完畢後又手拿鐵鏟在地上鏟了一泡土,以示破土動工。當然下面動力氣的活就不需要鄭大人操勞了,他鏟過土後便將鐵鏟交給下人,然後被引到涼棚裡歇息,這第一天開工按例是需要他到場的,後面的日子他只需在衙門裡調度聽取匯報就可以了。
知府大人破土後,監工們邊開始打發下面的勞工們乾活了,這是天上忽然烏雲密布,緊接著便打雷閃電,只聽“哢嚓”一聲雷落下,震得地動山搖。
眾人都大驚,一時間都有些呆了,連剛到涼棚的鄭瞳也轉身看了看天問道:“怎麽剛開工就電閃雷鳴了,不會是要下雨了。”
還是何烈反應的快,只見他臉上掛著欣喜的表情朝鄭瞳拱手行禮,說道:“大人啊,今日真是吉兆啊,民間有這麽一說,開工遇下雨,老天爺相許,預示著財源滾滾來。而且落雨的落字,也有塵埃落定之意,如今大人剛剛破土,老天爺便天降大雨,大人真是有福之人。”
這麽一通忽悠,饒是鄭瞳已在官場之中修煉的老成持重,也不禁喜上眉俏,他便放下擔憂與其他下屬同僚在涼棚之中飲茶說話,只有一番樂趣。只是他們似乎都忽悠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天上只是一個勁的打雷閃電,卻絲毫不見半滴落雨,這不知和何大官人所說的吉兆是否一致。
眼看天上光打雷不下雨,監工們便開始吆喝著勞工們開始乾活,眾人都覺得可能只是打幾陣乾雷,便不去管他,動起工來,刹那間碩大的河堤壩上,錘石頭的,挖土的都熱火朝天的乾開來,一場聲勢浩大的工程大幕就此展開。
戎州府地牢裡。
劉虎不解的問道:“我聽說,這開工遇下雨不是吉兆嗎?”
“那是他們隻懂疲勞。”米粒冷笑著說道:“你想啊,如果開業下雨,人都跑光了,哪有生意做,同理,要是施工遇見下雨,工人們不都躲著去避雨了,那不就誤了工程了,所以不一定下雨就非的是吉兆。況且現在外面一定是電閃雷鳴,剛剛那聲雷那麽響,一定是落得驚天雷,雷劈萬物,又怎麽會是吉兆呢!”
“你說的很有道理,看來這位小兄弟在陰陽風水術上有很深的造詣啊。
”田義德由衷的誇獎道。 “哪裡哪裡,皮毛小技而已,不知掛齒。”沒想到米粒倒是謙虛了一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學到的東西確實只是米家數術中的冰山一角,在劉舟劉虎面前賣弄一下還成,在這位田先生面前就還是不要現眼了。
“先生,米粒,以後出去了咱們再探討吧,現在是不是想想法子怎麽出去啊,我有點想我娘了。”劉虎帶著哭腔說道。
“要想出去,除非我們都能從地上鑽出去!”米粒抱怨了一句。
“嗚嗚,我們又不是老鼠,怎麽能鑽地呢,我想出去,嗚嗚!”劉虎終於哭出聲音。
“你們不用變老鼠,也能從牢裡‘鑽出來’!”
遠處傳來戲謔的聲音。
劉虎欣喜的止住哭聲,喊叫道:“是文雯姐,文雯姐快救救我們。”
一襲燭光由遠及近,燭光中正是一身黑衣勁裝英姿颯爽的趙文雯。
趙文雯一見劉虎哭喪著臉,笑罵道:“這們也真是的,居然瘋到牢裡來了,這折騰的本事倒不小啊。”
劉舟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們好好的在客棧裡面休息,結果就被人給抓到大牢裡來了,我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想不到你這塊木頭都主動開口說話了,這關大牢倒是還有這麽一樁好處。”
趙文雯挖苦了幾句後,大喇喇的朝旁邊一人問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能不能帶他們出去?”
在他一旁還有一個中年男人,這男人正是戎州府的判官周森。
周判官客氣的說道:“沒有問題,這兩個小兄弟原本就不涉及到此案之中,一會兒本官將將他們釋放出去。”
想不到這個六品通判在趙文雯面前客客氣氣,一副謙遜的模樣,倒讓眾人感到好生意外。要說這趙文雯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大牢裡,事情還得從半個時辰前講起。
半個時辰前,趙文雯記掛著自己在戎城認識的兩個朋友要來家中做客,便打發下人前往悅來客棧中去接劉氏兄弟,不想去到客棧時,劉氏兄弟已經不見了蹤影,問過客棧掌櫃,才知道劉氏兄弟是被知府衙門的人給帶走了。得到回稟的趙文雯心中疑惑不已,便帶著奴仆前去知府衙門打聽。
當時知府鄭瞳去了工地,衙門之中只剩下這位周判官還在當值,趙文雯便亮明身份請見這位周判官。
周森正在值房中處理公務,聽說趙無極的女兒請見,周判官將信將疑間便讓人請她進來,剛一見面趙文雯身上雍容華貴豪門貴胄的氣度已讓周判官信了十分,他知道趙無極雖然貴為隆武候、大將軍,與文官互不協同,可是趙家是魏國第一大門閥,趙無極也甚得聖眷,這樣的人物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判官能夠招惹的,因此他便客氣的問道:“不知這位小姐找本官有何貴乾?”
“判官大人,我聽說我的兩位朋友被你們帶到知府衙門來了,想來問問情況。”趙文雯說道。
周森心中咯噔一聲,暗道:“莫不是抓了什麽大人物,讓這位趙家小姐打上門來了?”
面上便緊張的問道:“不知你的兩位朋友姓誰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