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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水鬼向東流》第39章
  火紅的燈籠散發出的微弱光線照亮了客棧的門口,劉舟等人回到了暫時棲身的“悅來客棧”。這間客棧不大,四周破破爛爛,可是勝在價格便宜,房間還算整潔,因此住客倒是不少。

  剛回來,便遇見了消失一天的田義德,田義德一臉精神不振,見劉舟、劉虎兩個少年也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由的奇道:“你們今天上哪去了,怎麽沒精打采的?”

  “先生,別提了,今天一天發生了很多事。”劉虎打著哈欠說道。

  “哦?”

  “先生,我們今天把偷我們錢的小賊找到了,把錢要回來了,晚上又去看了珍寶展,累壞了。”劉虎接著說。

  “你們也去看了珍寶展?”田義德驚訝的問道:“我怎麽沒見到你們。”

  “先生,當時人很多,我們擠不進去,只能呆在最外圍。”劉舟解釋了一句。

  田義德見他們都一臉倦容,又聞到彌漫在空氣中的酒味,知道兩個少年喝過酒,便淡淡的說道:“你們也累了,快去睡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兩個少年點起身行禮然後各自回房間去休息了,田義德搖了搖頭,又自顧自的站在屋外想著心事。

  此刻他又想到了今日去拜訪同年時的情景:

  田義德從小才識過人,天賦極好,十六歲時已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在當地早就小有名氣,人人都覺得這人定是狀元之才,連他自己也是意氣風發想要登科高中,不料上京赴考卻是折戟沉沙名落孫山,還差點吃了官司,這才心灰意冷遊歷江湖。

  當然田義德雖然自視甚高,倒也還有幾個朋友,而在戎州城恰巧就有這麽一位同年,當年兩人一同上京趕考,彼此脾胃相投,相交莫逆。田義德雖是君子,奈何君子也要柴米油鹽醬醋茶,讀書多年自然也想學有所用,萬般不情願之下不得不求助到同年身上。

  那同年姓蔡,如今已在當地任聲名鵲起成為一名小官,一見田義德來訪,蔡同年也是驚喜莫名,兩人先訴了一番同窗友誼,田義德便說出了此行的來意,蔡同年略微思索便說道:“不如這樣,前些日子知府衙門裡空缺了一名文書,以義德大才不知肯否屈尊?”

  聽說要去衙門裡做文書,雖然地位不高,可是起碼也和讀書人的身份相匹配,田義德倒是覺得滿意,便答應下來。

  解決了安身問題,兩人又聊起了朝廷時政,說起皇帝寵幸方士,不理朝政。田義德語帶憤怒的說道:“簡直豈有此理,陛下為了那幾個妖道,難道要棄魏國的江山和百姓於不顧嗎?”

  蔡同年稍顯尷尬的說動:“義德慎言,為臣者豈能妄議君王。”

  田義德聞言怒發衝冠高聲斥責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說著遷怒到自己同年身上:“你身為朝廷命官,就當敢為天下先,應該上疏朝廷,死諫君王才對。”

  那蔡同年有些為難的說道:“義德,不是我不肯,實在是在下也是人言輕微,而且上疏諫言那是禦史言官的事,我一個小小的從七品官也無可奈何。”

  “現在君王癡迷修道,不理朝政,朝廷上下早已布滿了奸邪小人和無能之輩,這些人隻知一味討好、蒙蔽君王。這樣的朝臣把持朝政與國何益處?現在朝廷上下已是烏煙瘴氣,地方百姓民不聊生,國家和百姓都陷於危難之中,

這道理你我懂,滿朝的大臣公卿也都明白,可是大家為什麽不勸解君王,不發出忠義之言呢,就是因為大家都怕,怕什麽呢?忠言逆耳,怕皇上會遷怒於自己,輕則丟官棄職,重則流放殺頭。大家為了自己的富貴前程,為了自己的烏紗帽,都選擇了障蔽,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不問民間疾苦,難道這就是父母官的職責,臣子的職責?”  一番話說下來,直說的蔡同年面紅耳赤,羞愧不已。

  話到最後雙方不歡而散,田義德去衙門任職的事情自然也就告吹了。

  “稀稀疏疏~”

  一陣輕響將田義德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多年習武,耳聽八方,周圍一有風吹草動他都能察覺到。

  他經驗豐富,已知有人趁著夜半三更摸了上來,他裝作毫無察覺,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不過就在他回房間後,卻又瞧瞧將門縫留了一線。

  過來有一刻鍾左右,一個黑衣蒙面男子閃身而入,他正是老者留下來盯梢的暗哨。

  黑衣蒙面男人見四周無人,輕輕從懷裡抽出一把長劍,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向劉舟的房間靠攏過去,就在他剛要進去之際,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田義德手持長劍從門後殺了過來。

  那黑衣蒙面人不料還有人從門後殺出,一時有些慌神,本能的舉劍迎擊。

  “當~”

  兩劍碰撞,火星四濺。黑衣蒙面人隻覺虎口一震,劍在手中便有些拿捏不住,他後退兩步,不想田義德不退反進舉劍殺到面前,黑衣蒙面人慌忙一讓,誰知田義德卻是虛晃一槍,長劍只是誘敵,而腿下不停飛起一腳,正中黑衣蒙面人的下腿,黑衣蒙面人腳下吃疼知道碰上了高手。他不虞纏鬥虛晃一下,轉身就走,不想田義德早有準備,閃身攔在他的退路之上,打定主意要將他的人留下,讓他一時間無法走脫。

  黑衣蒙面人進退兩難,隻得拚死突圍,使出的劍招越來越狠厲,可是田義德卻不慌不忙,見招拆招,一把長劍在手中虎虎生風不落下風, 漸漸地黑衣人被他逼到了牆角。

  屋外的激戰將客棧住戶驚醒,眾人便走出來一探究竟,卻見田義德持長劍與一個黑衣蒙面人纏鬥在一起,又見田義德已經佔了上風,黑衣蒙面人狼狽不堪,眼見就要落敗。

  黑衣蒙面人額頭上冷汗直冒,他多少已經看出,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猶如書生壯的男人實則是個用劍高手,要不是想要留下活口,手上收了幾分力,他此刻早已是劍下亡魂了。

  “嚓~”

  黑衣蒙面人一不留神被田義德一劍刺中肩膀,田義德並未繼續攻擊,而是淡淡的說道:“不用抵抗了,你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走不掉的。”

  黑衣蒙面人默默無語,田義德知道他心中正在天人交戰也不催促,過了會兒,黑衣蒙面人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田義德以為他被說動,便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哪知黑衣蒙面人卻並不打算束手就擒,他忽然朝田義德瘋狂的大笑起來,笑聲尖聲刺耳,邊笑邊慘厲的說道:“我的主人會為我報仇的,你們全都得死。”

  說完用劍對準胸口,竟然想要自刎。田義德哪能讓他就這麽死去,他還沒問出幕後黑手,他手上一抖就要將他手中的長劍打下,不料這人卻一心求死,朝田義德手中的劍上一仆,還沒等田義德及時收劍便被刺穿了胸口,黑衣蒙面人身子抖了幾下後,便徹底沒了氣息。

  大夥兒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不已,不多時客棧掌櫃也來到現場。見自家客棧出了命案,趕緊稟報官府,一時間官府的捕快將悅來客棧圍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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