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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水鬼向東流》第14章
  劉舟在屋裡百感交集,一方面他對於目前的處境擔驚受怕,另一方面,他又對爺爺的境況憂心忡忡,幾種感情夾雜在一起折磨的他暈頭轉向。又過了一刻鍾,撞門的聲響越來越小,也不知道水鬼走了沒有。此時不能再拖了,劉舟便急切的說道:“張嬸,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水鬼,這要是都衝撞起來,門可隨時要破,咱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那你說該怎麽辦?”張桂花畢竟是個婦道人家,剛剛的勇氣已經耗盡,眼下早已方寸大亂沒了主意。

  劉虎便提議:“要不咱們一齊衝出去如何?”

  對於他這種冒險行進,劉舟自然是拒絕的。

  “衝出去!你知道外面有多少水鬼嗎?這要是衝出去不是等於羊入虎口了?必須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咱們都被困在這裡,簡直是進退兩難,能有什麽好辦法?”劉虎有些頹廢。

  他們被困守在這間屋裡,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水鬼,困守肯定不行,可是衝出去也不行。

  “要不咱們再等等?”劉虎又建議道。

  “不知道爺爺他們那邊怎麽樣了,我想快些找到他。”劉舟心中時刻記掛著著自己的爺爺,自然不願意在這裡枯坐。

  劉舟略微思索,便說道:“要不這樣,如果屋外有水鬼,我想個法子出去引開他們,你把你母親帶到村外,到時候我尋了爺爺,就來與你們回合。”

  “這法子能行嗎?”劉虎有些不放心。

  “至少比在這裡坐以待斃強多了。”劉舟打定主意,自然堅持。

  張桂花還是有些不放心:“孩子,要不咱們還是躲在這裡吧,出去實在太危險了。”

  “虎子,張嬸,你們放心,我腿腳靈便,他們不一定追的上我,再說了,這周圍我都熟悉,順著地形保準能甩掉他們。”

  劉舟說乾就乾,安頓好劉虎和他母親,他順著屋內的頂柱爬上了房梁上,又順著屋梁爬到了煙囪口。

  從煙囪口向外面張望,見屋外有四、五個水鬼搭著頭正漫無目的的在這附近遊蕩,這些水鬼原本都是附近的村民,現在卻成為了毫無知覺的行屍走肉。

  木門已經搖搖欲墜了,盡管已經將家裡大件的東西都搬來抵住,可是並不知道哪一次的撞擊就能讓它徹底垮塌。

  水鬼擋道,如果不解決他們,劉虎娘倆就沒辦法逃出來的,水鬼的凶殘劉舟是見識過的,硬拚肯定不行,只有先想辦法引開他們,才能給屋裡的人創造逃生的機會。

  機會只有一次,劉舟小心的從煙囪裡竄到外面後,辨認了一下地形,又尋了一根短木棒防身,準備就緒後,劉舟朝那群水鬼大聲嚷道:“水鬼,來抓我呀,我在這裡。”

  一邊喊,還一邊順手撿了幾塊石子兒扔向水鬼,水鬼一見劉舟便發出“嗷嗷”的低吼聲朝劉舟衝了過來。

  見成功引得幾個水鬼的上鉤,劉舟也不敢停留,朝屋裡大喊道:“快跑~”,隨即飛也似的朝準備好的路跑。

  沒了水鬼,這裡總算恢復了片刻寧靜,不一會兒,隻聽“嘎吱”一聲,那道被水鬼圍攻了半晌的木門終於打開,兩個腦袋低著頭,從門後竄了出來,朝外面張望了一下後,又快步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此刻夜色已深,只剩下朦朧的月光若隱若現。一個矯健的身影像隻機敏的猴子一樣趁著夜色不斷變換著身影在房牆街巷間來回穿梭。劉舟不敢時時回頭張望鼓起力氣使勁奔跑,

面對前方遮擋,少年憑借著機敏的動作左突右撲,從一些空隙中避讓過去,身後已經遠遠不見了人影,可是劉舟不敢掉以輕心,跑到一片竹林時,少年順勢藏進了林子裡。  在竹林裡張望了幾眼,確定沒有有水鬼追來,少年這才擦了擦汗松了口氣。從林子裡出來,四處早已空無一人,凌亂的東西隨處可見,看來幸存的人早已逃難出去,不過並沒有留下什麽有用的東西。順著路走,劉舟在一處鐵匠鋪尋了一把砍柴刀帶在身上,本來鋪裡還有鋤頭,劉舟嫌這鐵疙瘩笨重,他現在不是要和水鬼拚命,而是需要快進快走,鋤頭雖然好用帶在身上卻並不靈活。劉舟又想起在學堂時劉球他們曾講過,水鬼怕火,剛好鐵匠鋪不遠處有一家油鋪,正好冒險尋些火油。

  油鋪裡,劉舟見到了過去一直在櫃台邊上熱情招呼客人的胖老板,他已經變成了水鬼,聳搭著頭,在油鋪裡搖搖晃晃的邁著步子。劉舟引了他幾次,可那胖老板好像舍不得鋪子似的,就是不肯挪窩,這可急壞了少年,在這裡多耽擱一刻鍾,爺爺那裡的危險就多一分。不能再等了,少年心下一狠,亮出砍柴刀趁胖老板不備便照著頭劈了下去。

  劉舟顫抖的雙手舉刀猛用力,隻聽“嘩”一聲砍下去,意想中的斬金截玉並沒有發生, 沒開封的刀口卡在了頭骨上動彈不得。胖老板“嗷嗷”叫著就抓向劉舟,說時遲那時快,生死攸關之際,劉舟大吼一聲使命用雙手押著刀就往頭下送,邊砍邊喊道:“砍死你,砍死你~”。噴出的綠漿子濺了他一聲,劉舟卻狀若瘋虎,那胖老板猙獰的面孔幾乎要靠著他的臉頰,劉舟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牙齒的顫動的聲音。第一次殺人無論身心都已是筋疲力盡,唯有本能的緊握刀把不斷用力。堅持幾下後,胖老板終於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了,便再也不見動靜。

  劉舟大口的喘息著,忽然回過神來,開始劇烈的嘔吐起來,綠漿的怪味混合著嘔吐物讓他難受至極。吐著吐著,少年已是眼含淚水,輕輕的抽噎著卻又不敢發出聲響。

  稍微穩了穩心神,劉舟在油鋪裡尋了些火油帶在身上。臨出門時,不經意間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胖老板,劉舟逃也似的躲閃著,盡管知道胖老板已經變成了水鬼,可是他內心深處依然默默的念叨著:“叔,對不起,叔,對不起~”

  越往祠堂走水鬼越多,三三兩兩的水鬼隨處可見,稍不注意便有水鬼“嗷嗷”的撲上來。在躲避了幾次後,劉舟發現這些水鬼雖然看似凶狠,可是除了會跑,既不會上牆,也不會爬樹,只要躲到水鬼夠不著的地方,就不會有什麽危險。看出了特點後,少年便依靠著靈活敏捷,專尋那些城牆屋簷走,速度倒也不慢。不到一會兒,劉氏祠堂已盡在眼底。

  然而劉舟並不知道,他的爺爺劉才德已經和劉七叔一行人被田義德護送著從祠堂裡逃了出來,兩邊剛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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