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這都拖了好幾天了,我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關於我娘的事情。”劉舟纏著面具神秘人說道:“還有,既然你是我娘的舊人,能否請你與真面目示人,我想見見你。”
這三天裡,這位神秘人除了為劉舟熬藥敷藥,無論少年怎麽問他都半分不肯吐露實情,有時候被問的煩了,就會推脫說等傷好了以後再說。經過這幾日的休養,劉舟估摸著自己好的七七八八了,於是又一次纏上了這位神秘人。
那神秘人歎口氣,說道:“本不想告訴你的,這畢竟是我們上一輩人的事,不過你既然要問,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他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緩緩說道:“十七年前,我還是個僰人少年,整天就知道跟在別人身後在山上四處圍獵,而你的母親那時候已經被僰人的大祭司選為弟子,她天賦很高,心地善良,那時候的她就像是一朵嬌花,在太陽下綻放,明媚嬌豔,為我們九絲山帶來一抹靚麗的顏色……”
十七年前,僰山。
年方二八的僰族少女娜依被大祭司收為弟子,大祭司收藏又有漢家經典,娜依天真爛漫,正是好奇的時候,自然而然從他那裡讀到了很多漢學著作。
一日,娜依正在祭司閣內研讀漢學,這時大祭司引著兩個漢人到了祭司閣內,他們似乎在激烈的交談著。
娜依為了讀漢學,偷偷的自學了一些漢話,只聽那個器宇軒昂漢人客氣的說道:“不知趙某的提議大祭司考慮的怎麽樣。”
旁邊一個人便將他所說的話翻譯給大祭司聽,大祭司面上閃爍著怒意,說道:“那回生秘術是我僰人世代相傳的寶典,太陽神曾降旨,誰要是使用回生秘術,誰就會被困入無盡的黑暗,永世無**回。”
那姓趙的漢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邊笑邊說道:“既是太陽神降旨,那就不應該保留下來,為何你們僰人還要世代保存下來,這不是違背太陽神旨意嗎?”
大祭司冷冷地說道:“那是我們僰人的事,你回去告訴你們漢人皇帝,一切生死只有定數,我僰人偏安一隅,與世無爭,但我們絕不會用我們的寶典來換取你們所謂的榮華富貴的。”
見大祭司態度堅決,姓趙的漢人起身離開,臨行前他對大祭司語帶威脅的說道:“大祭司可要想清楚了,到時候別後悔。”
大祭司一言不發,毫無回應。等到兩個漢人走後,娜依從後面出來,看著一臉鐵青的大祭司,詢問道:“大祭司,他們來做什麽,他們說的回生秘術是怎麽回事?”
“既然你都聽見了,我也不瞞你。”大祭司歎了口氣,溫和地說道:“娜依,你是個天分很高的人,也學了不少漢學,應該懂得很多道理。回生秘術是我僰人世代相傳的一種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蠱術,可這個秘術是禁術,須知人的生死只有定數,豈能改天奪命,據說就算死了的人能夠起死回生,也會喪失心智,成為行屍走肉。這樣的蠱術不僅有失天合,擾亂三界,連被施術者也會被詛咒,永世墜入黑暗之中。”
“既然秘術能夠擾亂三界,那為何不盡早毀去呢?”娜依問道。
大祭司搖了搖頭,解釋道:“這畢竟是我僰人的至高寶物世代相傳,也是太陽神賜予我們的神跡,我們怎能輕易毀去呢?你熟讀漢家經典,應該懂得‘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個道理,任何害人的東西或許也能成為有用的東西,不過你要記得,以後你成為了祭司,
也要守護好這個秘術,決不能讓它流傳出去,否則必將為禍人間。” 娜依聽後心中卻不以為然,她隱隱覺得那個漢人說的有道理:既然是禍亂人間的禁術,那不如盡早毀去,免得被有心之人覬覦。不過她不敢違背大祭司的意思,何況大祭司也說了,或許這樣的秘術也能成為濟世救人的辦法也說不定呢。
然而仿佛要應征她的猜想,幾天之後一直相安無事,但半個月後,漢人果然組織大軍搶來攻打九絲山。這日,大祭司將她叫到祭司閣中,鄭重的將一個金盒和一袋藥草交給她。
大祭司臉上毫無血色,他將這兩樣東西交給娜依後,對她囑咐道:“想不到漢人竟然真的來搶奪秘術,我還是低估了漢人皇帝的決心。你將這兩樣東西帶在身上,金盒裡裝著一隻馴養的千年蠱蟲,引這隻蠱蟲作為藥引,能夠操縱死屍回生。”說著他又指著這一袋藥草說道:“這個藥草最為關鍵,此草名為百毒草,服之則百毒不侵,是我僰人世代相傳的藥草,如果和千年蠱蟲一起使用,則死屍不懼水火,日夜穿行,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則人間再無安寧之日。你把這兩樣東西帶走,這樣即使他們奪取了僰人寶典,也毫無用處。”
“大祭司和我一起走吧。”娜依懇求道。
“我腿腳不便,和你一起只怕咱倆誰也逃不了,我就留下來永遠守護著這裡吧。”
說著大祭司臉上閃現著決絕的神情,娜依勸了幾次後,大祭司終是不為所動,娜依隻好含淚辭別大祭司,倉皇從後山逃走,漢人攻勢凶猛,片刻後便殺上山來,九絲城瞬間燃起大火,潮湧一般的漢人士兵不斷朝城裡撲了上來。後山只有一條崎嶇山路可以下山,這條山路布滿了方尖形的岩石,兩邊又全是陡峭的山崖, 一個不留神就會從上面掉下去定然屍骨無存。
娜依一個弱女子,靠著頑強的意志,雖然被石頭劃得滿身傷痕,竟然奇跡般的從懸崖上爬了下來。隨後,她帶著藥引和百毒草,一路東躲西藏,就在她快要筋疲力盡時,她發現了前面有個村莊,娜依用盡剩余的最後一絲氣力走到村口時,因為受傷和心力交瘁而暈倒在村口。。
當她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一間農家屋裡,一個姓劉的年輕人將她救起帶回了家,而這個姓劉的年輕人名叫劉仁貴,正是劉舟的父親。
往後的日子裡,娜依便住在劉家修養,劉仁貴面容清秀,善良誠懇,娜依有感於他的相救,便將自己的身世坦誠相告,劉仁貴沒有因為娜依是僰人便對她另眼相看,相反他卻自始至終認真待她,娜依在這期間漸漸與他日久生情,兩人便順利地走在了一起,而劉仁貴的父母也對這個兒媳婦很好,不過因為僰人畢竟是朝廷欽犯,他們對外便宣稱娜依是從外面逃難而來,除了劉家父子,村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娜依的身份。娜依在劉家莊住了下來,與劉仁貴結為夫妻,兩人一個在河裡打魚,一個在家料理家務,倒也安寧自在。不久後,娜依生下了一個男孩兒,因為劉仁貴家世代打魚為生,便為這個孩子取名叫“劉舟。”一家三口住在劉家莊倒也其樂融融,就在娜依以為能夠平靜的度過這一生時,她卻不知道她幸存下來的族人正在到處找她,她成了背族忘祖的人。她身上的兩件僰人至寶成為了催命符,她千方百計想要歸於寧靜,不料噩運終究還是找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