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渾見商王今日心情大好,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王,不知前幾日您所患的是何病症?微臣家中還有些上好的藥材,若有所需,臣回去便獻進宮來。”
商王聞言,便順口想說偶感風寒,可又一想,如今自己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說話聲音也沒有鼻音,實在是不像風寒的病症。一時之間也編不出其他病症,一扭頭看到站在一旁的子乾,便道:“朕所患的病症,其實有些複雜......這個......王叔,你告訴一下二位大人,朕所患的是何病症,朕剛才可告訴過你的。”
子乾聞言一驚,半天才道:“對,大王方才和微臣提過,這個......大王是因為近日事務繁忙,所以......所以日夜操勞,對,操勞過度所患的氣血虧虛之症。”他本不擅撒謊,一時情急,說到後來,心中所想的卻是當日后宮鬧妖怪時宮娥所患的症狀。
尤渾比較老實,聞言奇道:“大王,最近天下太平,民間風調雨順,好像朝中也沒有什麽大事吧?怎會把大王累成這樣?”
一旁的費仲卻是心思比較敏捷,輕輕一拉身旁的尤渾,附耳道:“莫問了。聽說自去年起妲己進宮,大王便一直恩寵有加,前幾日聽說都晉升王妃了。大王操勞的未必是朝中之事。”
尤渾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忙道:“對對,日夜操勞,日夜操勞,微臣愚鈍,微臣愚鈍。大王,微臣家中尚有一條獸王白虎的虎鞭,不如一會便讓人送進宮來,為大王滋補一二。”
一旁的費仲也不甘示弱,奏道:“啟奏大王,這些日子蘇妃娘娘也甚是辛苦,微臣家中尚有一些上好的雪蛤膏,最是滋陰,一會臣願意送進宮來,獻給蘇妃娘娘。”
商王聞言,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看向子乾,卻見幾人都是一副憋著笑的樣子。他狠狠地瞪了子乾一眼,才開口道:“這個......此時你們有心就好,對了,武成王,方才你所奏之事,不如說出來讓兩位大夫也參謀參謀。”
武成王聞言,忙上前奏道:“回稟大王,今早微臣在午門外發現了幾個奸細,鬼鬼祟祟,臣覺得他們想要對王宮圖謀不軌,便抓了起來。不知兩位大夫有何高見?”
費仲與尤渾聞言面面相覷,這種事情,他們兩個文官從未參與過,能讓他們有什麽高見?頓時都說不出話來。
費仲見商王已皺起了眉頭,忙開口道:“既然武成王覺得是奸細,那幾人絕非善類,自然是要好好審問一番。”
武成王道:“費大夫說得是,我已審問過了,只是那幾人口風甚緊,不肯吐露實情。”
費仲聞言翻了個白眼,審問不出來?那肯定就是你抓錯人了吧!商王問道:“不知那幾人身上可有什麽線索?”
武成王道:“線索倒是不多,那幾人身上藏有兵刃,而且說話帶些東魯的口音。”
子乾忙借機上前道:“大王,既然奸細可能是東魯人,不如讓武成王也找個東魯來的人,對其進行詢問,也許會有突破。最好是新離開東魯不久的人,也許會有些奇效。”
商王道:“王叔所言極是,眾位愛卿,不知可有合適的人選?”
子乾等人都連忙搖頭,做冥思苦想狀,費仲忽然心中一動,忙道:“大王,微臣府上倒有一人,還是東伯侯府當年的管家,不如回頭叫他去詢問一番?”
商王大喜道:“甚好,還等什麽回頭,你這便讓人去將他帶來。”
費仲聞言一驚,道:“大王,此人甚是粗鄙,而大王龍體欠佳,怕此人會驚擾到大王。”
商王擺擺手道:“朕自幼習武,還能怕什麽驚擾,你這便將人叫來。”費仲聞言,忙應了聲是,出去叫仆從回府去接人。
不過兩刻鍾,那仆從便帶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第一次面君,顯然有些緊張,一進來便跪拜道:“小人薑環,見過大王,見過各位大人。”
商王聽了那人姓名,心裡便有了底,點了點頭,道:“薑環,今日朕有些事情要你來辦,午門外抓了幾個奸細,應是來自東魯,要你分辨一番。若是辦好了,朕自有重賞。”
薑環聽了商王的交代,忙連聲應命,商王便示意武成王去帶那四個受傷的刺客前來。
不多時,人被帶了上來,費、尤、薑三人眼見那幾人渾身是傷,被包扎得如同一個血人,頓時大驚。那幾人被拷打成這樣都不肯交代,他們心中也更確認武成王是抓錯了人。
在費仲的催促下,薑環用東魯話上前與那幾人說了幾句,不過那幾人此時都被武成王喂了啞藥,只是怒目而視,卻都說不出話。
薑環無奈,正要稟告商王,自己也沒有辦法讓四人開口,商王卻搶先開口道:“薑環,你也來自東魯,且上前看看認不認識這幾人。”
薑環聞言頓時一愣,東魯那麽大,城內有數十萬人,他又怎可能盡數識得。不過商王既然發話,他也不敢違逆,忙上前去辨認了一番,卻實在不認識,隻得道:“啟稟大王,小人確是不認識。”
商王聞言,面露失望之色,道:“既然不識得,那便算了,你退下吧。”
薑環聞言,便連忙要拜退,今日這事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敢再此多待。不料,一旁忽然傳出一個聲音道:“且慢!”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乃是承平王微子衍,他上奏道:“大王,微臣最善察言觀色,臣發現這薑環剛才與那四人對視之時,神情甚是緊張,有些欲言又止之色,想必是薑環有所隱瞞。”
薑環聞言大驚,天可憐見,正常人與那幾個渾身是傷,卻面色冷厲的人如此近距離對視,哪個不會有些緊張的?欲言又止?那可是被這幾人身上的血腥味熏得差點吐了出來,怕君前失儀,費盡力氣方才咽了回去。他正要出口辯解,一旁的武成王上前喝道:“大王,想必這薑環與那四人乃是一夥的,才替其同黨隱瞞。待微臣將其拿下,一同審問。”
箕子道:“大王,薑環身在費大夫府上,想必費大夫也脫不了乾系。”
費仲大驚,忙道:“大王,冤枉啊,這薑環才來微臣府上不到半年,微臣可不知他與何人有關系。”
商王卻道:“既然如此,薑環,你再上前仔細去認一認,看是否認識他們。”這“仔細”二字,說得卻是極重,其中已有些威脅的意思。
薑環無奈,隻得再上前去辨認了一番。
商王道:“可認出來了?”
薑環看了眼一臉凶煞的武成王,又看了看對著他不停使眼色的費仲,不敢再說實話,隻得道:“回稟大王,方才是小人眼花,現在小人認出來了,確是見過這幾人。”
商王皺眉道:“在何處見過?這幾人是何身份?”
薑環道:“小人在東魯的集市上見過這幾人。”
“一派胡言!”一旁的微子衍再次上前道:“東魯集市上,少說有數萬人,你一個侯府管家,在集市上匆匆見到幾個人,竟然能記憶至今,大王,此人還在隱瞞。”
薑環忙道:“大王,小人記錯了,是在酒樓裡見到過的。”
微子衍又喝道:“還在撒謊!你一個侯府管家,想必薄有資財,一年下來,去酒樓只怕不下百次,所見過之人,怕是能有數萬,何況人有相似,如何能記得清楚?大王,此人連番隱瞞他們的見面之處,只怕這地方甚是特殊才是。”
費仲也忙道:“狗奴才,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哪裡見過?”
薑環此時忙冥思苦想,今日若是不說出個特殊的地方,只怕是難以善了了。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微子衍兩次提起的“侯府管家”四字,忙道:“大王,這次小人想清楚了,是在東伯侯府見過這幾人。”
聽他終於說出了東伯侯府的名字,商王和子乾幾人都是松了口氣,商王問道:“你可確定?莫要冤枉了好人。”
薑環忙道:“小人怎敢欺瞞大王, 所說之話句句屬實。”商王滿意地點點頭道:“好,那你退下吧。”薑環此時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了,再次叩拜,轉身逃也似的出去了。武成王稟告了商王一聲,也將那幾個刺客押了下去。
待得薑環離去,商王卻奇道:“眾位愛卿,你們認為,這幾個帶著兵刃,鬼鬼祟祟來王宮之人,為何會出現在東伯侯府中?”
子乾等人聞言,再次沉默不言,繼續做冥思苦想狀。一旁的尤渾忙搶著道:“大王,既然已經證實,那幾人來自東伯侯府,微臣以為,定是東伯侯府派來的人,想要進宮圖謀不軌。”
眾人聞言,都是大驚失色,子乾忙道:“尤大人,此事你可有把握?”
尤渾何曾被子乾等人如此客氣地詢問過,頓時面露得意之色,道:“定是如此!”
費仲見尤渾出盡風頭,有些羨慕,也忙上奏道:“大王,微臣也覺得定是東伯侯意圖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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