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姬旦最近忽然對夢境起了興趣,卻並非沒有原因的。
姬昌自從返回西岐以後,雖然仍是靠著打麻將勉力維持著正常的作息規律,但離魂散乃是申公豹煉製的奇藥,卻並不會就此失效,藥效仍是在慢慢變強著,而具體反映在姬昌身上,就是他的夢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奇怪。
姬昌時常與旁人提起此事,別人不知他是身中劇毒,雖然也覺得有些怪異,卻大多並未當回事。
可這事落到了天才姬旦的耳中,頓時讓他留了心。
人為什麽會做夢?夢境到底有什麽神奇之處?又與現實有什麽關系?這樣的問題,對一般人來說實在是無聊透頂,但對天才來說,卻是有著無窮的妙趣。
姬旦衣食無憂,自然是想做什麽便去做,而且研究這個也有利於幫助自己的父親,也算是自己盡孝的一種特殊方式,於是,他便開始了對夢的研究。
姬旦有著這個時代沒有的科學精神,這樣的研究,當然不能憑空設想,一切工作都要從調查取樣開始。
於是,姬旦便將自己的府中之人全部派了出去,每日就是挨家挨戶地問別人做了什麽夢,然後對一些特殊和典型的做夢者進行記錄和觀察,為此,他不但大灑銀錢,甚至自己每天都會親自去城裡做這樣的工作。
他是周文王之子,在城中本來就聲望不錯,因此居民們也不會瞞著他,凡事都直言相告,讓他在短時間內就取得了大量的資料。
待得他將這些資料一整理,竟然發現許多夢境竟然對現實有些啟示的作用,頓時興趣更濃,逐漸便已是沉迷其中,誓要將人類的夢境之秘查個清楚。
卻說有一天,姬旦正在城中挨家挨戶調查著夢境,忽然見到前方走來一個道士,一面走一面作歌道:“夢是人心事,夢中天道生,把酒亦當歌,人生如一夢。”
姬旦此時滿心都是夢之一字,此時聽了這歌,頓時一驚,忙攔住道人道:“這位道長真乃奇人,不知你方才所唱之歌,是從何處聽來的?”
那道人作揖道:“不敢有勞施主下問,這歌乃是貧道隨口所作,倒是讓施主見笑了。”
姬旦頓時稱奇道:“道長竟然對夢之一事有如此深的領會,真是讓在下受教了。在下姬旦,敢問道長是何名號?從何而來?”
那道人笑道:“見過姬施主,貧道申公豹,乃是昆侖山而來的練氣士。”
姬旦驚道:“竟然是昆侖山而來的仙長,在下失敬了。不知仙長對夢之一事還有何高見,還請賜教一番。”
申公豹所修煉的法術大多都與夢境有關,自然對此也頗有見地,便也不含糊,侃侃而談,將自己對夢的許多理解都說了出來,當真是讓姬旦生出了茅塞頓開之感。
不待他說完,姬旦便急忙道:“實不相瞞,在下想作解夢一書,卻苦於此事太過玄妙,遲遲無法落筆,可否請道長同回府中,指導一番?若能以此書流傳千古,當不負道長胸中所學,在下也定有重謝。”
申公豹笑道:“施主所做之事,乃是利在千秋之事,貧道乃是修行之人,自當以天下蒼生之福利為己任,施主若不嫌貧道鄙陋,貧道自願鼎力相助,至於重謝之事,卻是莫要再提。”
姬旦讚道:“道長真高人也。”當即便拉著申公豹回府去了。
之後的日子裡,姬旦每日除了仍是派人不停地在城中收集信息,便是與申公豹暢談,數日下來,在申公豹的刻意結交之下,已是將他引為知己,每日都形影不離。
黃雪聽得下人報出了申公豹的名號,頓時大吃一驚,這申公豹當日對姬昌下毒,自己想盡了辦法才保住了姬昌的性命,可如今怎的又跑來了西岐,還混到了姬旦的身邊,這等人物實在是讓人有些頭疼啊。
一個申公豹,一個柏鑒,一個武吉,足足派出了三名弟子,如今看來,元始天尊已是全力對西岐出手了,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不過好在一點,申公豹出現在姬旦身邊,也從側面揭露了一件事,那就是,闡教此時關注的也是西岐的繼承者問題,只是不知,他們又會選擇姬發與姬旦中的哪一個?又會做出什麽干擾奪位的行為?
黃雪有心再派人一人去盯住申公豹,無奈此時身邊的人手卻是不夠了,而且申公豹如今只是姬旦的門客,並非是西岐的官員,自己派人去盯梢,實在有些打姬旦臉的意思,以她如今和姬旦的交情,只怕是有些不妥。
事到如今,也只能繼續觀望了。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七八天之後,柏鑒與武吉也不再去見姬發,而申公豹卻已經住進了姬旦的府中, 看來,姬旦那種改變時代的想法,更被闡教之人所看重,因此已是開始全面倒向姬旦了。
黃雪此時已是給雷震子和龍須虎重新安排了任務,讓雷震子盡量接近姬發,作為保護,以防闡教之人鋌而走險,謀害於他。
另一方面,則安排龍須虎每日在姬旦的府邸附近晃悠,以觀察申公豹的行動。龍須虎五感敏銳,可以對他進行遠距離的監控,這也是黃雪能想出最為穩妥的辦法了。
又過了四五日,黃雪終於等來了闡教向姬發發難的消息,只是這發難的方式,卻是有些始料未及。
出事的並不是姬發本人,而是姬發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就是他的正妻,柳氏。
柳氏出自百裡之外隴右城中的西岐大族柳家,嫁入姬府中已有六年,並育有一子二女,與姬發感情極為深厚。
帝辛十三年七月初一,隴右城崔、宿、史三大家族共同派代表來到了西岐城,堵在了周文王府門外,聯名上告隴右柳家搶佔土地、欺行霸市、強搶民女、宗祠逾矩四大罪狀,求姬昌為隴右百姓做主。
姬昌大為震怒,將姬發與柳氏傳到府中痛斥了一番,並當即派遣大夫四賢之一的毛遂前往隴右查明情況,誓要還隴右百姓一個公道。
一場瞄準了周文王世子之位的暗鬥,就此拉開了帷幕。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