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媚見黃雪如此疑惑,也是奇道:“娘娘莫非還沒有察覺,我們當年受族中所命,要斷去大商的氣運,王宮中的九鼎已經被我們盜出,送到了北伯侯崇侯虎的手中。”
九鼎!竟然是九鼎!
進宮多年,黃雪對九鼎自然也只是有所耳聞,只是聽說那是國之重器,用來鎮壓國運的,具體情況卻是一概不知。
她查了這許多年,卻怎麽也沒想到,當年胡嬌媚進宮竟然是為了盜取九鼎!
這卻也難怪她了,作為一名妃子,她根本就不曾見過九鼎,連那鎮壓國運的傳說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如此說來,當年胡嬌媚為何會變作殷權去參加王族祭典,便也能說得通了,那分明是為了接近九鼎啊。修築鹿台,那也自然是為了運出九鼎而使出的手段了。
難怪崇侯虎忽然變得如此厲害,連老爹蘇護和青龍關太守張桂芳都無可奈何,得了九鼎之助,想必他已經匯聚了許多天下氣運了吧。
胡喜媚見黃雪臉色陰晴不定,忙道:“娘娘,這是我們姐妹當年奉命行事,還請你莫要怪罪。”
怪罪?本來就是女媧的命令,還能怎麽怪罪?黃雪無奈道:“罷了,此事本宮知道了,不會遷怒於你們的。你趕緊去找胡嬌媚吧,若是晚了,只怕她又會跑了。”
胡喜媚點點頭,再次向黃雪行了一禮,便再次化作九頭雉,轉身飛走了。
雷震子在一旁,一直小心戒備著,此時見胡喜媚離去,便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娘娘,這妖怪......”
黃雪此時心亂如麻,又哪有心情跟他解釋,便道:“這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還是莫要耽誤時間了,咱們趕緊回城去救人。”說罷,她猛然一抖飛狐氅,便起身向著朝歌城飛了過去。
二人飛到了南門外,卻正好遇到了匆匆趕來的薑子牙,一問之下,才知道子乾和馬蘇葉已經跟他一起出了王宮,被他安排在了自己的府邸中。他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愧疚,便耐不下性子等待,趕出宮來幫忙了。
聽說黃雪已經討回了心臟,子牙頓時大喜過望,接過來一看,卻發現因為離體時間太長,那心臟的跳動已經有些無力了。
他連忙一邊給心臟注入法力維持活性,一邊道:“事不宜遲,咱們快回我府中救人。”說完,三人便向著他的府邸一路趕去。
話分兩頭,再說子乾跟隨子牙和馬蘇葉來到了他的府中之後,薑子牙不耐等待,便安排了一聲,趕出朝歌城幫忙去了。
而馬蘇葉經歷了一晚上的手術,此時早已精疲力盡,便也打了聲招呼,自行尋了間廂房打坐去了,隻留子乾一人在前廳中等候。
子乾一人留在房中,倒是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心中已是對追回心臟沒了指望,知道自己僅僅有幾個時辰的壽命了,心中已是湧起了對這世間的濃濃不舍之意。
我的大商,我的大王,我的朝歌,我這就要死了嗎?我還沒有看到天下太平呢,還沒有看到朝歌城的改造完成呢,還沒有看到百姓安居樂業呢,這就要死去,真是舍不得啊。
心中湧起無限的悲涼之感,他緩緩走到窗口,卻見此時天色已是亮了,而門外也傳來百姓來來往往的嘈雜之聲。
心中一動,他推門便走出了房子,向著街市上走去。他想要再看一看這個深愛的國度,再看一看這個眷戀的城市,再去看一看自己的家人。
徜徉在朝歌的街道上,朝陽灑在子乾的臉上,讓他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想不到啊,沒有心的人,竟然也能夠感覺到溫暖,當真是神奇啊。
清晨的街市上,盡是些販賣早餐和蔬菜的小販,還有那些來來往往購買東西的百姓,這些人雖然忙碌,但臉上卻能透出悠閑而幸福的感覺。
百姓的生活還算不錯,這些都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吧,子乾心中如此想著,卻忽然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和平靜。
正在這時,忽然聽得旁邊的一個婦人叫賣道:“空心菜,剛剛摘下的新鮮空心菜,這位大人,快來看看吧。”
空心菜?無心人?子乾莫名地有些觸動,走上前去,撿起了一把空心菜,問道:“這位大姐,這菜為何叫空心菜,你可知道?”
那婦人笑道:“大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老爺,連空心菜也不識得嗎?你看,這菜看上去雖然與別的菜並無不同,但其實這心卻是空的,因此才叫做空心菜。”
看上去並無不同,其實卻是空心的?
子乾心中再次湧出了悲涼之感,歎道:“這位大姐,你說這菜無心可以吃,可人若是無心,還能活嗎?”
那婦人聞言頓時一愣,訕笑道:“這位大人真會說笑,菜無心,還可以吃,人無心,自然就死了。”
人無心就死了!人無心就死了!這麽說,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嗎?
想到這裡,子乾胸口一痛,手捂胸口便倒退了幾步。原本就是個死人了,為何還會在這活人的世界裡徘徊?離去吧, 離去吧。
此時,他的臉上已再無血色,灰敗的死氣已是慢慢湧現了出來,頓時跌坐在了地上。
說起來,人之所以活著,除了靠的是身體中的各個器官機能,但更為依仗的卻是那精氣神。換句話說,如今子乾能夠活著,一方面靠的是薑子牙施法過的杏黃旗,另一方面靠的,卻是自己的求生意志。
此時他被那婦人一番話說出,求生意識已是在慢慢消散,若是如此下去,只怕等不到黃雪找回心臟,他便要慘死與街市中了,若是如此,卻實在是令人扼腕歎息。
那婦人此時也注意到了子乾的異常,驚道:“大人,你這是怎的了?我只是說了句人無心就會死,也不是什麽壞話,你怎的就忽然病倒了?老婦只是做些小本生意,你可莫要嚇我啊!”
只是她這聲音,在子乾的耳中,卻已是漸漸遠去,便好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過來的,已經無法再聽清了。
頂點